顧澤怕這倆人真吵紅了眼，上去捂住了江晏陽的嘴，對蔣老爺子說：
    “您老也不用再爭辯什麼了，以前和您下棋您不也是這樣嗎，”
    江晏陽聽到這就忍不了了：“哈，您剛還好意思說我呢。”
    江晏陽：“我知道了，您就在我這找存在感呢，是吧。”
    蔣老爺子稍微平複了一下：“你好意思說我，你還不是一樣。”
    。。。
    直到躺在床上了，江晏陽還在覺得是蔣老爺子的錯。
    “不行不行，小七你得教我兩招專門克老爺子的手法，我也不能次次都這麼被摁著摩擦吧。”
    顧澤：“這挺符合你氣質的啊。”
    說完就等著江晏陽懟回來，但旁邊一直沒什麼動靜，顧澤看過去，發現某人瞪著一雙滴溜溜的漆黑的大眼，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看。
    顧澤楞了一下，翻身背對著他：“你想嚇死誰啊，”
    “你。”
    “。。。。。。”
    “你就沒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
    “大晚上的說什麼啊？睡吧。”
    江晏陽強製性的把顧澤翻過來對著自己，“今兒個你不給我交代清楚了，大家都別睡了。”
    顧澤看了江晏陽一眼就重新閉上了眼睛。
    “你給我起來！”
    江晏陽一身的蠻力，伸手就要拽顧澤。
    顧澤被折騰的沒法，“犯渾是吧。”
    江晏陽坐在床頭：“我就是犯渾了，犯渾你也得給我說清楚了，”
    “為什麼不開心？”
    “我沒有不開心，你想多了吧。”顧澤嘴上說得隨意，心裏卻暗暗一驚，什麼時候開始自己的掩飾在別人麵前，已經沒有效果了。
    “你不說是吧，行！”說完人就起身，往外走去。
    “你去哪兒？”
    顧澤隻好跟了出去，遠遠的就看到江晏陽站在前院，“你大半夜站這裏幹嘛？”
    “嗬，你看著不就知道了。”
    說完就一把竄到了旁邊的柿子樹上，顧澤眼疾手快，還來不及想就一把扯住了江晏陽的褲腿。
    “你下來，”
    “我不，”
    “你給我下來！”
    “不！”江晏陽看著顧澤，倔強得很：“你不是不開心嗎，那我就替你把這樹好好折騰一頓，讓你舒服了，不然晚上睡覺還給我擺張臭臉。”
    顧澤緊緊拽著江晏陽，實在是不能理解他的腦回路。
    “你先下來，下來咱倆好好說。”
    顧澤鬆開手示意他下來，“你這麼扒拉著樹幹，身上不疼啊，這兒蚊子也多，你自己看著辦吧。”
    “說吧。”江晏陽麻溜的下來了。
    “真沒什麼好說的，”顧澤看了看那柿子樹：“那畫是我很小的時候畫的，具體時間不記得了，那時第一次畫水墨畫，一眼就看中了老爺子院裏的這棵柿子樹。”
    “就這樣？那你當時臉色那麼難看。”
    顧澤斜瞥了江晏陽一眼：“那個時候，我連毛筆都不會拿，再說了，小孩子能懂什麼是水墨畫？就是拿著筆一通亂塗，典型的黑曆史啊，你覺得我看到了應該要是什麼臉色？”
    “額。。。我覺得還挺好看的呀，至少比我好。”
    “嗬嗬，你也知道隻是比你好啊，”
    “你怎麼又看不起人呢。小七，你這點得改改啊。”
    “我改你大爺！睡覺！”
    “行行行，睡覺。。。”江晏陽知道原因後，心裏舒坦了，連忙安撫顧澤。
    這一天夜裏，顧澤第一次在蔣老爺子這裏失眠了，到了後半夜，好不容易有了點睡意，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意識湧動，他又夢見了，
    十二歲的顧澤，穿著厚重的外套，站在異國他鄉的小鎮街道上，這裏的天空是灰暗的，連空氣都是蕭條的，街道上偶爾經過幾個路人，都是麵無表情的注視著前方，或專注自己手上的東西，也會有人用怪異的眼神看一眼顧澤，轉頭繼續自己的生活。夢境一轉，
    一個小男孩赤裸著身體，全身上下隻有一條遮羞的內褲，到處遍布著的傷痕，他的雙手不停拍打著緊閉的大門大喊著：
    “媽媽開開門媽媽我做錯了媽媽我再也不這樣了。。。。。。”
    。。。。。。
    “哥哥，”
    “你會說中文？”
    “我媽媽教我的。。。。。。”
    。。。。。。
    “哥哥，這是阿玥這輩子吃過最甜的糖！”
    “那哥哥這些糖都給你，好嗎？”
    “不要，”
    “為什麼？”
    “我隻要哥哥能每天給我一顆糖就夠了，”男孩將橙色的糖果卷在舌尖上，伸出來給顧澤看：“就像今天一樣，可以嗎？”
    。。。。。。
    這樣溫暖快樂的場景，讓陷入夢境的顧澤臉上都不由的帶了一絲笑容。
    很快夢境又一轉，但這一次比上一次看上去更加死寂，灰敗，街道上除了顧澤空無一人，沒有一點聲音。
    顧澤飛快找到了一間深藍色的房屋，用力將門推開，剛要闖進去，室內就湧出來一股令人惡心的腐敗惡臭味。房子不大隻有一層，顧澤一間一間的推開那些門，突然，廁所裏傳來細微的聲響，
    “阿玥！”
    看著赤裸著身體被吊在廁所隔間的男孩，顧澤急忙將他救了下來，注射了藥物。
    “哥。。。哥。。。”
    “沒事了，哥哥帶阿玥離開這兒好不好？”顧澤輕柔的觸摸著男孩身上的鞭痕和棍棒的淤青，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像第一次見麵一樣，包住了男孩身體。
    。。。。。。
    “哥哥，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你原諒我。。。你說過不管我做了什麼都會原諒我的。。。”
    。。。。。。
    “阿玥！”
    顧澤猛地從夢境中驚醒，身體一彈居然被束縛在床上，動彈不得。
    鬼壓床？
    “你別亂動。。。小七。。。”
    顧澤聽到旁邊的囈語，低頭一看，江晏陽像隻八爪魚似的抱著他。
    難怪夢裏覺得喘不過氣，顧澤奮力掙脫出一隻腳，對著江晏陽就踹了過去，
    “別鬧了，小七，”江晏陽睡得迷迷糊糊，莫名被踹了一腳，還好及時穩住了身體，又湊了過去。
    “你給我滾開點，你這樣我怎麼睡啊。”顧澤推開黏糊上來的江晏陽。
    江晏陽：“我睡覺得抱個東西，不然睡不著的。”
    顧澤背過身：“那你就醒著吧。”
    “不行，我睡不著就會想鬧你，你也睡不了。”
    “。。。。。。”

    作者閑話：

    江晏陽內心活動：我睡不著你也別想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