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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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何依流在車子停下來的時候醒了過來。他是很敏感的人,稍許的震動都會讓他睡得不安。
“放心,這裏不是黑幫。”梁沫威哭笑不得地望著何依流眼中的抗拒。依流對黑幫的畏懼超出了他的想象。
何依流歉意地笑了笑,帶著遲疑跨進了這棟再平常不過的公寓。
何子音早已準備好了晚餐。那滿桌散發著誘人香味的飯菜真是讓梁沫威大開眼界。而何依流卻毫不驚訝地跳到桌前,伸手準備開動。
“不許吃。”梁沫威瞪著眼,硬是將黏在飯菜上的何依流拖到一邊,“先洗澡!”
何依流可憐兮兮地望著他,那樣子像極了搖尾乞憐的小狗。
“不行。”梁沫威完全不理會他,連拖帶拽地把何依流丟進浴室,然後變戲法似的拿出一套衣服,塞進何依流的手中。
何依流還是不依,目光始終停留在外麵的食物上。
“難道說你想我幫你洗?”梁沫威忽然壞笑著貼了上去。
這話果然管用,何依流“刷”地一下就閃進了浴室,決心不勞煩他,自己解決。
“爹地不喜歡別人和他一起洗澡哦。”何子音捂著嘴,一個勁地笑。
“你以為我喜歡?”梁沫威沒好氣地回了一句。不知怎的,他覺得自己的語氣有點像偷不到腥的貓。
當梁沫威洗完澡出來的時候,清洗幹淨的何依流已經順利解決了一桌的美味,正乖乖地蹲坐在沙發上。他的懷裏還抱了一個抱枕,過長的衣袖被層層卷起。
梁沫威心疼地注視著何依流上次切菜時不小心切破的手指,那上麵裹著厚厚的紗布,看起來處理得相當糟糕。看來很會替別人包紮的何依流,對自己的傷很沒轍。
拿過藥箱,解開紗布,梁沫威看到的是發炎的傷口。如他所料,害何依流發燒的正是這該死的傷口。
何依流安靜地坐在那兒,目不轉睛地看著梁沫威的動作,心中莫名地升起一種傷感。
梁沫威細心地為他清理著傷口,薄薄的消炎藥撒上何依流的手指,漸漸溶進他白皙的肌膚裏。梁沫威替他重新包紮好。
當一切完成的時候,何依流已經睡著了。他真的太累了,以至於梁沫威抱起他的時候,他隻是不安地扭動了一下身體,並沒有醒過來。對於淺眠的他來說,真的是好難得的事。
何子音蜷在沙發的另一邊,漂亮的睡臉上蕩起純真的笑容。梁沫威不禁笑了,他騰出一隻手替何子音拉過被子蓋好,順便在他的俏臉上輕輕地擰了一把。
真是相襯的一家子。梁沫威想著,連心也開闊起來。家對他而言,是多麼久遠的事,他甚至不記得父母親的笑臉了。
輕輕地關上臥室的門,放下懷中纖細的人,梁沫威溫柔地替何依流蓋上被子。何依流翻了個身,麵對著他睡得很香。
梁沫威笑了,他蹲在床邊認真地欣賞著何依流的睡顏。無邪的麵孔看起來是那樣的孩子氣。摘去他大大的眼鏡。梁沫威驚訝地發現,原來何依流有一張相當精致的麵孔。淺棕色的長發,白皙的肌膚,長長的睫毛,小小的鼻子,薄薄的嘴唇。不同於女人的柔美,何依流多了份堅韌;不同於男人的剛烈,何依流少了份硬朗的氣質。睡著的他看起來更像個易碎的瓷娃娃,而這樣的他卻是一個五歲孩子的父親。
他不算美,卻有一種讓人動容的魅力。
收回視線,梁沫威發覺自己真的失神太久了。何依流是個男人,即使再美也不該讓他失去心智。
搖了搖頭,梁沫威想要甩開何依流帶給他的震撼,目光卻在不經意間落到了何依流伸出被子的手上。他蹙著眉,將何依流的修長的手放到自己的手中。
傷痕,無數細碎的傷痕爬滿了他的十指。那不是一般的勞動能造就的傷口。那些傷口細得如同人的發絲,一條條深嵌在何依流的手上,仿佛烙印一般。十指連心,想必那些傷曾讓他痛不欲生吧!
閉著眼,梁沫威強迫自己不去想那慘烈的景象。
何依流的笑是那麼快樂,他的心中應該沒有仇恨才對!
梁沫威醒來時,天早已大亮。何依流不在房裏,他大大的眼鏡也不見了。
踱到客廳,梁沫威差點沒被滿桌的食物嚇死。
“依流——”他喚著,心中有些許的期待。
何依流從廚房伸出腦袋,給了他個溫和的笑容,大大的眼鏡架在他的鼻梁上。他又變回那個有些傻氣的何依流了。
“爹地,要遲到了。”何子音不知從哪蹦了出來。何依流聞言,端著最後一道菜走了出來。異風從牆角站起來,抖了抖身子,站到了他的身後。
“你們要走?”梁沫威沉著臉,望著何依流整齊的裝束。
何依流點了點頭,禮貌地衝他鞠了一躬以示感謝。
梁沫威一下子明白了。這頓過於豐富的早餐是何依流對他昨夜恩情的報答。
眼見何依流真的要走,梁沫威急了,上前一把拉住他的手,心裏隻有一個念頭:
不能讓何依流離開!
[還會再見的!]何依流輕輕地在他的胸口寫著。
再見?鬼話!梁沫威明白若是就這樣放走他們,再見麵就不知是何年了。
“住下來不行嗎?”
何依流堅決地搖了搖頭,笑容一直掛在臉上。
梁沫威心冷地感受著何依流的手從自己的手中抽離。他不要和他在喧鬧的馬路上相遇,更不要在那些個該死的工地見到他,他希望能在這裏見到何依流——在自己的家中。
“不要忘了,你收了我幾千塊哦!”終於,梁沫威想到了可以留下何依流的方法,雖然這真是個極爛的借口。
何依流的身體僵住了,笑容在唇角凝結。正所謂拿人家的手短,現在他想賴都賴不掉。何依流發誓若不是為了給子音交學費,他現在一定會把那筆錢狠狠地砸在這個男人臉上。
[好吧,我們留下。]何依流垂著頭,屈服了。
那天早上,梁沫威像個父親似的把何子音送到了幼兒園。當然,那一天何子音還是喊他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