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青澀 第2章 是巧合還是刻意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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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時,入眼的是床簾上垂下的淺紅色的流蘇,身下是漂亮的錦緞被褥,陌生的房子,擺設,落日浴血的一幕,一下在我眼前重現。我的親人。。。想到這個,我急忙下床,剛移動腳踝處的疼痛一下就流過身體,讓我不由的驚聲尖叫了起來。
“陸淩,你幹嘛呢?”突然出聲,我吃驚的看著叫著我的名字的人,轉眼他已大步來到了麵前。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啊?”幾乎是毫不猶豫的脫口而出,看著他慢慢悠悠的晃著腦袋,似乎我越急他越歡,見他得意的笑個不停,我心裏對他頓生厭惡!
“你想要什麼,找她好了!”這個被我視為惡毒的小子,一指,我才注意到屋內,還有一個女孩的存在,可我那有時間管她?
“你幹嘛?”見我起身,他猛地朝著我一吼,嚇得微微一愣,呆呆的看著他,衝上前一把按住我,打算起身掀開被子的手,黑著臉說道:“你受傷了,不知道嗎?”
“你誰啊?我要回家!”伸出手,惡狠狠的拍開他的手,瞪了一眼他,雖然這個人長得很漂亮,比戲台上的人還要漂亮,可他不是好人,我確定。
不過,他腦子似乎反應特別快,恍然大悟般說道:“你是不是擔心你娘和你哥哥啊?”
我幹巴巴的望了望他,期待著,不料他收神秘詭異的一笑,說道:“我叫宮星燁,你可以叫我燁哥哥,我和你哥一樣,比你大三歲哦!”
“你快說,我娘和我哥哥怎麼樣了?”我出聲打斷他的話,我才不要知道他叫什麼呢?我就想找我娘和哥,老天保佑,
“叫燁哥哥!”他一臉的得意,我忿恨的望著他,他不知道,眼睜睜的看著那些整天生活在一起的朋友,一個一個倒下去是多麼的恐怖;他根本就不明白我的著急和擔憂,剛想破口大罵,忽聞,邊上的纖柔恭敬的聲音,再看星燁,原本嬉笑的臉色一下僵硬了,刷地站到了一邊,變化之快讓人詫異。
見他們這樣,我也懶得問,再想起來,卻被另外一雙大手給攔住了,一個似曾熟悉的聲音,說道:“你娘和你哥沒事,現在藍府裏,你安心養傷吧!”
我慢慢的抬起頭,正對上他神情自然的朝我沐浴春風般的一笑,烏黑的眼微微眯起,形成彎彎的月牙,眼波閃著碧瑩色彩,這一刻我禁不住的迷失,傻傻的看著他一動不動,心因他的一笑,就像找到了避風港,殘存的恐懼一下像得到了釋放,後怕的我嗚咽著說道“他們好可怕啊,那些凶手?他們殺了很多人,到處都是血。。。”
他望著我的眸底似乎竄過一絲忿恨的火苗,聲音卻是柔柔的:“沒事了,土匪都被抓起來了,別怕,別怕!”
他的聲音,讓我莫名的安心,安撫著我的慌亂,我帶著怯意,眼眶裏是未流盡的淚水,水霧朦朧,我趕緊抬手抹了抹眼,淚水在兩頰邊留下兩道汙漬,細細的看清這救了我、安撫著我的人,卻看見他轉過臉,朝著星燁說道:“星燁,照顧下陸姑娘!”
“是的!姐夫!”星燁不含感情的叫著,姐夫。。。這稱謂,心裏像被針突然的刺痛了一下,卻看不見傷口。那說都說不清楚的思緒侵占了我,直到我傻傻的看著他白衣連連的他離開,我都沒能從這迷惘中掙脫出來。
轉眼,我在藍府住了一個月,望著鏡子裏烏發如雲,肌膚如雪、杏臉桃腮的少女,我有些難以置信的細細撫摸著無暇的臉龐,雖未曾長成,卻也初顯美麗風華。站起身,擺動纖細窈窕的身段,受驚扭傷的腳傷,早已恢複自如,可是我沒有告訴任何人,隻是那份小小的私心。
他藍明飛,藍府的爺,夫人宮清婉是宮星燁的姐姐,在京城很少回來,少的,我幾乎忘記了她的存在。每天,我都會懶懶的靠在窗邊,看著空蕩蕩的九曲回廊,從旭日東升盼到夕陽西下,用心聆聽著他熟悉腳步聲,帶著金燦燦的夕陽在他在身後綻開,一步一步含笑走進我的視線,我的世界。
“剛送走一個客人,去晚了杏子餅沒有了,嚐嚐這個吧,明天我讓人早點去買!”
這就是我的私心,什麼口味我無所謂,吃不吃也沒關係,隻是每次嘴裏含著他親自帶回來的點心,心如灌蜜,看著他邊說邊將手裏的牛皮包裹,小心翼翼的解開,從裏麵取了一塊桃花形狀的點心,專注的遞了過來,細心的囑咐道:“來喝口水,別噎著!”
我笑了,一天望穿秋水的等待,就為了換取這一刻的無微不至全心全意。這種如同偷來般的幸福,故意抖落一縷發,讓他伸手把我唇邊滑落的長發捋到耳後,然後默默的坐在邊上,溺愛地凝視我,我有一種說不出口,形容不了的喜悅,這種感覺是喜歡嗎?我隻知道,這個時候,我的眼裏隻有他,那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歡他,隻是他的眼裏。。。我不知道是否有我。
吃完點心後,我總提出去散步,在房間裏悶了一天了,然後對著滿塘的荷花,倚靠在他身邊,真希望一輩子腳都不好,一直讓他抱著,一刻也不願意放手。突然,感到他的身形一動,驚得我連忙抓著他的衣角。
“怎麼啦?是不是腳疼了啊?”反倒是藍明飛先緊張的問了起來,心疼的蹲下身子察看著:“你想去哪裏?我抱你去!”
他的眼裏的憐惜,我的慌張一掃而光,心口一暖,依舊不放心的問道:“是你要去哪裏?”
藍明飛明顯一楞,笑了笑,一言不發的從懷裏取出了一根精美的發帶,柔軟的蠶絲中間鑲著銀絲,閃爍著奪目的光彩!
“我來幫你係上!”
藍明飛的手,穿過我的發間,細細的撥動著我心底的弦,麵對藍明飛眼底的一閃而過的驚豔,我幸福滿滿,忍不住羞澀的問道:“好看嗎?”
“好看啊!”他毫不猶豫的表示著讚美,我帶著一絲試探,鼓起勇氣問道:“淩兒,隻想好看給你一個人看!”
藍明飛微微一楞,我的心卻一沉,他恢複了一如的溫文爾雅,笑意的說道:“等淩兒長大了,藍大哥幫你找戶好人!”
“為什麼?藍大哥不喜歡。。。我麼?”咬著唇,疼一點點的在加劇,死死的看著他,等著他的回答,他低沉的嗓音,壓在喉嚨口,喃喃的說道:“你還小,什麼都不懂!”
“可我知道,我喜歡你,而且你還救了我,救了我們一家!”
“救了你,不代表你就是喜歡我,以後你會遇到你真正愛的人的,而我隻是你的藍大哥!”
藍明飛的話說的很清楚,沒有一絲的猶豫,硬生生的把我打進了冰窖裏,渾身冷得發顫,羞愧委屈湧上心頭,一把將發梢上他親手綁上的發絲扯了下拉,朝他扔了過去,恨恨的看著他,叫道:“我已經有哥了,我不要你做我哥,你也不是!”
淚水在眼眶打轉,血氣不斷的上湧,我知道我會控製不住的大哭一場,淚水滑落之前,我要離開,我不想再被人拒絕後,還讓他看見我哭的模樣,可我又能去哪裏呢?跑了幾步,地上的冰冷和腳踝的痛楚提醒著我的無力,淚水滴落,融合著大地的凡塵,化成痕跡,身後藍明飛追來的聲音,讓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心遺忘在他身上,我。。。。。。能逃到哪裏去?
我的腳好了,他也不再日日來看我了,反而是星燁總是在我麵前出現,不知不覺,我們一家在藍府呆了一年,今天是藍明飛出門的第三天,我一整天都懶懶的,連星燁進門我都不想搭理,可他不由分說的拉著我就向外麵走,全然不顧屋內,還有我娘跟哥哥,在他們異樣的眼神,十六歲的我和十九歲的他,如此拉拉扯扯實為不妥。
我用力一甩胳膊,不料被拽的更緊,擔心的看了一眼哥,他在一旁怒氣洶洶了,隻是娘牢牢的拉住了他,眼下,他隻能氣的眼冒怒火,死死的盯著星燁。我知道哥哥的脾氣,萬一倔強起來,娘都攔不住,我馬上回道:“我今天哪裏都不想去。”
星燁意外的鬆開了手,全然不顧我哥哥那殺的死人眼光,解釋道:“今天是金光禪師出關,很難得的!請他保佑家人平安很靈!”
金光禪師是深受大食先帝敬重的得道高僧,是大食國皇家寺院的主持,據傳他一直遊走在各國之間傳播佛法,深受幾國皇帝的器重,在百姓中也深受尊進,德高望重。可別說我現在根本就沒心思,更何況我對佛不感興趣!但是他說的保佑家人平安倒是讓我動搖了幾分。宮星燁見我沒說話,於是,擅自走到我娘麵前,淡淡的說道:“婉姨!我想帶淩兒出去下。”
我看見娘眼裏有一種看不透的東西,像擔憂又像猶豫,在看了一眼我後,眼神在我和星燁之間徘徊了一會,謙卑的說道:“麻煩星少爺了!淩兒,你是女孩子,注意點!”
麻煩?聽到娘這麼說,心情更差,本來我對剛才星燁說話的口氣就很不高興,看見娘正在看我,心不甘情不願的回答:“娘,知道了!星燁,走吧!”
“淩兒該叫奴婢,你該叫星少爺!沒大沒笑,沒尊沒卑!”娘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我頓時一呆,難堪和羞愧褪去了我臉上的血色。娘的話,似乎也給哥哥帶來了不少的震撼,剛才還氣勢洶洶的他,如今低著頭,看不出表情,隻是那緊握的拳頭爆著青筋,暴露了他的壓抑。屋子裏,意外的沉默緊張起來,星燁終於裝不了大人的冷靜,連連擺手:“別、別、別,叫我星燁好了,我聽不慣。”
他知道我不高興,因為我的憤怒,顯而易見的擺在了我的臉上。他不是我,不能體會當奴婢這個稱呼冠在頭上,我心裏泛起的是一種什麼感覺,那是一種恥辱、是低賤、是無顏,我想,這稱呼甚至也是我和他明飛之間眾多荊棘的一個。
“我們走!”星燁不顧失神的我,拉起我就往外跑,隻是被他拉著跑了一段,我才發現,有些不對勁!
“這是去哪裏?不是去見金光禪師?”
去見金光禪師不可能走過去啊?更不是這條路啊?我不由奇怪的拽著星燁,站在原地不肯再走了。
“抓魚去!”星燁頭也不回的回答了。
“那你騙我,去給家人求平安!”我大吃一驚不由尖叫出聲,騙人說去祈福結果陪他去玩,太可惡了!
“金光法師,出遊了,我上午剛從他哪裏回來!“”星燁轉過頭,看見一臉怒意的我,不由向後走回去了幾步,無可奈何癟了癟嘴說到:“我看你最近悶的慌也不笑了,想帶你散散心,玩玩,不找這個理由,怎麼出的來?”說完,他還特地翻了個白眼,衝著我。罵了一聲:“笨蛋!”
星燁是個很會掩藏自己的人,平時很少會顯示自己的真性情,藍明飛對他的要求也非常高,我也似乎很久都沒見到星燁這樣的表情,讓我有一絲恍惚,恍若我們倆初識,他總是找我麻煩,找我吵架,我每次都會故意說他長的跟個小姑娘,他立馬就會義憤填膺的甩手離開,繳械投降,屢戰屢敗。如今他彎著腰跟我說話,我才注意到他竟然高出了我好多,意外的是他竟然有張絕美的桃花鳳眼瓜子臉,褪去了陰柔變得氣宇軒昂,隻是,俊美的臉現在氣急敗壞的扭曲起來,讓我心情意外的欣喜,伸出手我將自己的手放進了他的手掌裏,十指交扣,他一臉的意外,我更是心花怒放,笑逐顏開。
隻是當很多年後,我再想和我和他的一切,隻有這一天,這一條路,他是真心的、純粹的、想讓我高興的,隻是最後,我們都忘記了,這份曾經的單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