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離站著不動，那黑色的藤蔓纏繞的姿態讓她有微微的窒息感。
    “你究竟是何人？”
    阿姆一手擎著火把，一手輕輕拍著依娜的肩，一下一下，依娜揉了揉眼睛，軟軟地倒了下去，若離見狀退了一步。
    “他守著她，我又守著他……”
    那粗糲老嘎的聲音中透著一絲猙獰的語氣。
    “哈哈哈哈，你也愛上了一個無心之人。”
    突兀的笑聲在夜裏聽來格外驚悚。
    “誰都在等著看結局……”
    阿姆舉著火把向她逼近，若離明知道她是看不到的，但那種感覺讓她覺得自己像極被蛇盯住的青蛙，不由自主地後退，她甚至想轉身逃離這裏，可是又隱隱地覺得眼前的這個神秘的老婦人會是關鍵。
    猛地一陣風，原本已燃燒得差不多的火把倏然熄滅，沒有月，濃重的黑一下侵占了若離所有的視線。
    “你知道墮魔的感覺麼？”
    陰冷的聲音在耳邊詢問，下一秒鍾，若離被狠狠推了一把，毫無準備的她踉蹌著退了好幾步，正想穩住身形，後腳卻已然踩空，她的心裏咯噔一聲，隨即整個人不受控製地向後倒去。
    這是懸崖，很高的懸崖……
    她急速下墜，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她的腦子裏竟然是一片空白。突然，仿佛有光，視線裏閃過一抹流紫，是幽月！衝著她飛身而來，越來越近，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將她帶進懷裏。她張了張嘴，想叫他，卻聽到他在耳邊輕言。
    “我等這一刻好久了。”
    嘴角的弧度還沒來得及牽起來，感動才剛剛膨脹開，下一秒，卻被幽月拉離懷抱，在空中狠狠一推，這一次，她隻能看見半空中那一雙不帶溫度森冷的眼……
    “嗬——”
    若離一個哆嗦，突然發現自己還站在原地，阿姆舉著火把，依娜牽著她的衣角！
    “姑娘也入了魔障啊！”
    若離錯眼看了看那株黑色的藤蔓，心底泛起了一絲絕望。
    “這是姑娘要找的東西麼？”
    若離極緩慢地搖頭。這怎麼會是她要找的東西呢！這隻是幽月想要她來找的東西而已，至於找到了會如何，也許他根本就不關心，又或許他的目的本就是讓她找到，說到底，自己又何曾了解過他的想法……
    隻是，她不禁問自己，真正摔下去的那一刹那，即使是幻覺，她腦子裏期望能出現救自己的那個人……
    “是幽月讓你等在這裏，帶我來的麼？”
    “姑娘始終都要來的不是麼？”
    “什麼意思？”
    “一切開始的地方自然也是一切結束的地方。”
    開始？結束？她一直在苦苦追尋著真相，抵抗著這根本不屬於自己的命運，可是，一路走來，她漸漸分不清楚，這樣做是否值得，犧牲那麼多，傷害那麼多，隻為求一個真相，而這個真相也許根本與她無關。所謂的開始與結束又是誰的標準呢？
    “他是無心之人，姑娘還是好自為之吧。”
    “你的眼睛——是千年咒。”
    阿姆舉著火把的手顫了顫，那張遍布溝壑的臉上出現了一絲裂紋，隨即又恢複了那副樣子。
    “是不是又有什麼關係呢？”
    阿姆舉著火把越過她，往來路走去。
    “你且在這裏等一等吧。”
    等？
    “巫蠱之鄉的入口永遠隻進不出，想來他們都不曾說與你聽吧……”
    她確實不知道。
    “天亮後，崖上自有小徑，但去到哪裏就要看姑娘的機緣了。”
    天亮應該還會有很久，可是，這麼黑的夜找一條小徑，便是找到了，要離開也會有一些吃力。
    依娜牽著阿姆的衣角，走得遠了又悄悄轉回頭來看了她一眼。
    若離一瞬間想到前塵往事四個字，不由苦笑。
    “真心那，原本就是不存在的……”
    真心麼？耳邊回蕩著阿姆遠去時那隱約的話語，她還敢奢求什麼真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