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離倚在院子裏的假山上，看那隻被她折磨得無精打采的孔雀趴在地上，給它扔了幾粒玉米，它抬起頭看了看，又趴回去不動彈了。若離也不管，有一搭沒一搭地從白瓷碗裏繼續撿玉米扔給它，後來孔雀幹脆連頭都懶得抬了，隨便她想怎麼扔。
    若離腦子裏無數的人和事在繞，繞到最後又變成一抹紫，煩躁地一塌糊塗。
    算了，與其自苦，還不如去折磨別人。若離將碗裏剩下的玉米一股腦地倒在地上，衝著孔雀冷笑，“不吃？餓死了我可不負責。”將白瓷碗遞給旁邊候著的宮女，轉身就走。
    而幽月早在她回身之前就收回了目光，淡然地翻著桌上的一本宮闈秘史。
    若離想要打個招呼，但走了兩步，看幽月看得認真，拐了個彎直接出了院子，喜鳳一路跟著，看得出這姑娘心情不好，也不敢問她要去哪。
    若離去禦花園繞了繞，嫻妃跟前的宮女才瞥見她就慌忙跑去稟報了，誰知她隻是在禦花園門口繞了個圈，直接走了。然後又溜達到禦膳房，東瞧瞧西摸摸，害得一幫人叫苦不迭。繼續走，到了太子別院，門口侍衛正要通傳，她卻說不進去了，掉頭就走。最後，她往曹貴妃那兒去，她想見綠蕪一麵，可是，於情於理她找不到任何理由，曹貴妃是二皇子的母妃，而二皇子與陷害她的這一串陰謀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她不怕打草驚蛇，但她怕連累綠蕪，綠蕪雖然脾氣不好，嘴巴很毒，可是，待她確是真的朋友。所以，走到一半，她停在路邊，認真想了一下，迂回路線不可行，還是直接點吧。
    “喜鳳，告訴高公公，我要見皇上。”
    “宣她進來吧。”
    “是。”
    “民女參見皇上。”
    “著急見朕，所為何事？”
    若離看一眼左右的宮女，默不作聲。
    “都先退下吧。”
    周圍的人都退出了禦書房，順帶著合上了門，那沉重的門發出歎息般的聲音，隔絕了外麵的光線，一時間，房間裏變得有些昏暗，像有無數不可言說的秘密掩蓋在其中。
    “說吧。”
    “皇上，恕我直言，你軟禁著我也沒用，不是我白星幫裏應外合滅了穆王爺的，與其留我在此，還不如多份力去查清事情真相。”
    皇帝不為所動。
    “穆王當年為在奪嫡之爭中救助於皇上……穆王無心帝位，皇上再清楚不過，皇上豈是不念舊情之人，可惜太子急功近利，被人利用……”
    “放肆！”
    高公公一聲斷喝，冷汗已是涔涔，這得知當年宮廷奪嫡之事之人，早已埋骨黃土，況且太子遭利用一事……
    若離嘴角微揚，她知道讓幽月刨東西，這賭注下對了。
    “德庸，讓她繼續說。”
    皇上坐在暗影裏，看不清楚表情。
    “是。”
    “我隻是想告訴皇上，我若要算計，以驚天的秘密直接威脅皇上不是比偽造證據陷害穆王再讓太子處死他要有用得多麼？而且——”
    “方便得多，就算要加官進爵，恐怕皇上也不會拒絕，更妄論榮華富貴了。”
    “看來，能攪得江湖天翻地覆的江姑娘，朕是低估了。”
    “皇上過獎。”
    “隻是不知江姑娘說太子遭人利用之說何解？”
    “意思就是——遭人利用。”
    “何人？”
    若離默不作聲。
    “江姑娘莫不是心中有底？”
    “無憑無據，豈敢妄言。”
    一時間，房中隻有塵埃在輕輕舞動，再無多餘聲響。
    若離離開許久之後，皇上還是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
    “皇上，乏了，回宮歇著吧！”
    “德庸啊——”
    “奴才在。”
    “這江若離不簡單啊——”
    “皇上是說——”
    “下道旨賞賜，派人送她回去，順便讓月影衛暗中跟著。”
    “這——皇上就這樣讓她回去……”
    “留著她還不如放了她，也許能將我們要的答案送到我們麵前。”
    “皇上英明。”
    “老九那查得怎麼樣了？”
    “已經有了密報——”
    低低的絮語帶著隱秘的氣息盤旋在空曠的禦書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