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妖自從荷塘事件之後，和若離冷戰了幾天。某一天在她不小心叫了他一句“杜人妖”之後，他開始三不五時地往她這跑，非要纏著問人妖是什麼，最後若離實在沒忍住，招了。當然如果說人是人他媽生的，妖是妖他媽生的，人妖是人和妖生的，多少有點人身攻擊的嫌疑，所以她決定換種說法，告訴他人妖是介於男與女之間一種性別不明的生物。他聽完後慎重其事地告誡，“若離，你可以叫我楚天，也可以叫我杜大哥，以後我不希望聽見你再叫我人妖。”其實她也不想的，誰讓某人一直沒說名字嘛，怎麼能怪她？再說他實在長得妖孽，沒辦法。杜大哥是堅決不能叫的，怎麼聽怎麼肉麻，於是決定管他叫楚天。
    “寒蟬淒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帳飲無緒，方留戀處，蘭舟摧發。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裏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柳永的《雨霖鈴》，還是高中的時候為了高考專門背下來的。“念去去千裏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真是個好名字，隻是略覺寂寞呢，不知道他父母怎麼想的。
    萬年冰塊倒是很久沒出現了，難得過了幾天好日子。若離不是很喜歡看見他，在他身邊總是有低氣壓雲團和冷空氣，一看到他就覺得分外壓抑。你說吧，好好一個大帥哥，成天黑個臉又穿一身黑，和蜂窩煤有啥差別？恐怕唯一的差別就是會說話。恩，貌似沒眼兒也要算一個。
    按照性別學說來說，女人一般對長得帥的男人是沒什麼免疫力，不過在和蘭蘭經年的浸淫中，已經鍛煉得水火不浸了。所以他們的相貌出眾固然讓她驚歎，但實質上還是沒什麼差別，就像一個外表光潔的雞蛋和一個表殼上有雞屎的雞蛋，打到碗裏一樣是蛋白和蛋黃，孵出來的一樣是小雞，（這個比喻實在是…………）你說它們的優劣在哪裏？還不是人為區分，而且隻是視覺上的區分。
    若離正尋思著要讓小桃帶她上哪繞繞去，冰塊就找上門了。說中秋節有個祈福祭，身為聖女必須參加，而且要為膜拜的信徒加持福咒。這就意味著她必須學習祭祀的流程方法和咒語。那天是農曆八月初一，還有半個月，若離開始昏迷不醒。
    福咒這種東西並不能福澤蒼生，按照楚天的話來說就是，在人的靈魂上加諸一些咒力，讓他們免於病魔和遊蕩的鬼魂襲害，其他的，還是看個人福緣深淺。這大抵類似於買個平安符，反正知道都是要死的，但是有了平安符戴在身上心裏就比較踏實，好像一時半會也死不了的那種心態。
    “福咒需要畫符不？”
    “不需要。隻需要催動咒力加上咒語灌注到人的靈台即可。”
    “玄溟教二十年都沒有聖女，你說每年這祈福祭都是慣例，那以往是誰來負責呢？”
    “我。”
    “那你今年就不能……”
    “聖女既然已經歸位，理應由聖女處理。”
    “你知道我不是……”
    “聖女還是盡快將咒語學會吧。”說完，也不管若離在身後死盯著他，自己走了出去。
    真的不是她理解能力差，也不是她適應能力差，畢竟她不是那個轉世的聖女，隻是個冒牌貨而已。對著那張寫著一長串字符的紙愛莫能助，根本不認識這個世界的蝌蚪文，叫她怎麼學？咒語？會不會是般若菠蘿菠蘿蜜？或者是天靈靈，地靈靈，太上老君快顯靈？再不然馬神棍常叨叨的那句：天地無極，乾坤借法？阿彌陀佛，我佛慈悲，放過小女子吧。若離把紙扔到一邊，捧著腦袋發呆。她本身沒任何咒力，咒語也不會，如果不作弊，那天豈非要出岔子，可是看冰塊一副胸有成竹，不慌不亂的樣子，難道他早有準備？還是說，其實加持福咒這個儀式外人看不出門道，做作樣子即可？煩啊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