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是3月的最後一天，也是《人像攝影》開課的日子，可這天正巧也是媽媽的生日，最後立夏翹了這門課。
    走出校門，立夏並沒有直接坐車回家，而是準備先去訂做一個生日蛋糕，雖然家裏人都不太喜歡甜食。立夏幾乎用了比平時快一倍的速度走到了蛋糕房。
    “歡迎光臨！”
    迎接立夏的是撲鼻的烘烤甜點的香味，還有店員清脆的招呼聲。
    穿著奶白色工作服，外麵係著粉紅色圍裙的女生朝立夏笑了笑，然後轉過身繼續工作，把托盤裏剛出爐的麵包一一碼進了貨架，再轉身時，看到了正在旁邊徘徊的立夏，臉上露出了驚訝，她是記得這個男孩的，每次來都是直奔樓上的咖啡店。
    “要訂蛋糕嗎？”
    “恩”立夏指了指貨架上的一款：“就做這種的，要12寸的，大概多久能好？”
    “半個小時，你可以先到上麵坐會兒，做好了我會叫你。”
    “哦，謝謝。”立夏笑著衝她點了點頭，然後朝二樓走去。
    踏過十幾階的木質樓梯，咖啡香漸漸取代了麵包香，對於這樣的味道，立夏在味覺上不是很喜歡，但在嗅覺上倒是很享受。
    今天這裏異常清淨，隻有音響裏傳出的淺吟低唱。立夏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吧台後的小菲，小菲是這的兼職服務生，和立夏同校也同是大二的學生。
    小菲也看到了立夏，提起了精神和他打招呼。
    “過來了，今天下午沒課嗎？”
    “沒意思的課，你下午也沒課嗎？”立夏坐到了吧台前，順手把包放到了旁邊的高腳椅上。
    “嘿嘿，我也是逃課出來的，想喝點什麼？”
    “拿鐵吧。”
    小非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衣襟，開始做咖啡。
    “不過我逃課是來打工，你卻是來泡咖啡館。哎，你剛才是說拿鐵嗎？”小菲抬起腦袋詢問。
    “恩。”
    “完了，我又忘了該放多少牛奶了。”小菲皺著眉頭看著立夏，好像立夏是這家店的老板。
    “那就濃縮好了。”
    “哦，濃縮。”小菲再次低下了頭，“你確定要濃縮嗎？那個很苦的。”
    “沒關係。”
    不一會兒，立夏麵前便多出了一個咖啡杯，裏麵帶著泡沫的紅棕色液體還在打著轉，像個小黑洞。
    “給你加了一點點糖。”小菲朝立夏眨了眨眼睛：“這杯就算請你的，不用付錢了。”
    “嗬嗬，那我就不客氣了。”
    立夏說完開始品嚐這杯免費的濃縮。
    “店裏一直就你一個人嗎？”
    “還有一個顧客在那邊，你沒看見啊？”
    立夏順著小菲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一個深紅色的背影在那個靠窗的角落裏，那顏色幾乎快與沙發融為一體。
    “我剛才說話聲音是不是太大了？”立夏壓低聲音問。
    “沒事兒，他已經半天沒動窩了，我懷疑他已經睡著了。”
    “哎，希望是。”立夏幾口喝掉了杯裏的咖啡，嚐出了一點點甜味。
    立夏曾猜想自己的味蕾是不是出了毛病，居然可以忍受濃縮的味道，那種苦好像大多數人都不能接受。
    立夏把空的咖啡杯遞給了小菲，說：“我去照片牆那邊看看。”
    “好。”
    立夏走開後，小菲繼續坐在那看書，打發漫長的午後時光。
    這家店的室內構造很簡單，通往樓下的樓梯口在北牆的中間部位，正對樓梯口的便是吧台，除了吧台旁一個小門內的操作間，其餘的都在這間大屋子裏了。無論站在屋裏的哪一個角落，屋內的景觀便一覽無遺。整個屋子是南北朝向的，北牆臨街，來這的顧客都喜歡坐在這一側，一邊品咖啡，一邊賞窗外的景致。
    “照片牆”就位於屋子的西側，麵積不大，所以貼出來的照片總是有限的，卻濃縮了一個色彩斑斕的世界。如果讓立夏從專業角度評判，這些照片也不失為好的作品，這對於酷愛攝影的立夏是種無法抵擋的誘惑。
    立夏已經是這裏的常客了，可以說他不愛這裏的咖啡，不愛這裏的陽光，卻偏愛這堵貼滿了照片的牆。每次來都是看看牆上的照片，或是坐在吧台那和店裏的人聊天。
    第一次看到這些照片時，立夏就感歎這家店的老板一定走過了不少地方，後來和老板熟了，才知道他們是出自他人之手。
    現在已到了春暖花開的季節，牆上的照片還停留在冬天的光景。今天又沒有更新，立夏有些失望，不知道那個拿著相機的人走到了哪裏，或是已經停止了腳步？
    “哢嚓”
    相機的快門聲令立夏轉過頭，他看到屋子的另一端一個手握相機的男人正對自己的方向站著，鏡頭已轉向窗外，是剛才坐在角落裏的那個人。
    那人的側臉被相機擋住了，立夏隻看見他骨節分明的手和細長的手指。
    此時吧台後的小菲正朝自己比畫著什麼，立夏知道剛才自己被那個人拍到了，對小菲搖了搖頭。
    立夏又歪頭看了那人一眼，沒想到又對上了那人的鏡頭，那人的手指不失時機的按下了快門。
    以前街拍時，不可避免的會拍到行人，如果不是突出人物的拍攝，都不會刻意去拍別人的正臉，距離再遠一些的話，一般人都不會察覺。有時有人覺察到了，對對方歉意地笑一下，就沒人會追究了。
    此時那個人拿下了相機，對立夏若有似無地笑了一下，然後低下頭把玩。立夏雖然心裏有些別扭，卻又不好意思上前與那個人說些什麼。那人的留海很長，幾乎遮住了低下的臉，頭發像是剛洗過，但不難看出已經好久沒修型了。上身穿著暗紅色的夾克式外套，外套的拉鏈沒有拉，露出裏麵的灰色T-shirt，他看起來不過二十四、五歲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