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屬氜相識  第9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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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入臨淄城,沒有多遠就是將軍府。阿納柯西回到將軍府的時候,成功地吸引來了侍女們的尖叫。這也難怪,他馳騁沙場這麼多年,沒有一次是帶傷回來的。更要命的是,如果這傷是戰爭得來,倒也好說,偏就不是,讓他覺得多少有點不好意思。
    管家蘇米急著差人要去找大夫,卻被他攔了下來。還用去找嗎?身邊就有一個現成的。神幽既然能夠將他從鬼門關拉回來,那麼這點小傷是難不倒他的。
    差退了一群嘰嘰喳喳的傭人、兩個隨從和一個臭小子,房間裏頓時安靜下來。阿納柯西躺在躺椅裏,看著神幽一言不發地替他處理傷口。這不是神幽第一次為他包紮,在山穀的時候,類似的場景不知道發生過多少回,可是這卻是阿納柯西第一次這麼專注地看著神幽。
    神幽的手指很漂亮,白皙的肌膚覆蓋在細長的手指表麵,被修剪的恰到好處指甲下麵透著淡淡的粉色。盡管上麵有些細微的很難發現的傷痕,但是這並不妨礙他的美麗。神幽的力道控製的很好,一再地小心翼翼讓阿納柯西感覺不到太多的痛楚。可是即便是這樣,偶爾碰觸到較深的傷口時,他還是會不自覺地微微一顫。神幽敏感地感覺到他的疼痛,那清靜無邪的臉上有一絲愧疚飄散開來。他掩飾的很好,但是沒能逃過一直盯著他看的阿納柯西。
    原來,他並不是完全沒有感覺。
    整個醫治的過程持續了很長時間,等到好不容易處理完畢,神幽才緩緩地開口說了一句廢話:“暗器上有毒,不過我已經給你上過解藥了,不會有問題的。”
    阿納柯西蹙著眉,目光仍舊落在神幽的臉上,沒有打算收回的意思。神幽站起來轉過身去,似乎這樣就可以阻斷他的目光。
    “你不想解釋一下嗎?”
    “我是在船家出手救我的時候發現異樣的,他的左手沒有繭,這不像一個長年搖船的人會有的手,反而像是一隻握慣兵器的手。”
    “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阿納柯西有些惱怒,走過去抓住神幽的肩,迫使他轉過身來麵對自己,“我是問你,為什麼總是躲避,從來不正麵出手。”
    神幽倒也不避諱,抬起眼對上阿納柯西的目光,眼睛裏依舊是清冷沒有感情:“我又如何能像你一樣,殺人連眼睛都不眨一下。那些人都有妻兒子女,要知道你一出手,送掉的可是一條性命。”
    “這就是所謂的醫者父母心嗎?”阿納柯西笑的別有用意,“如果你當真是這麼想的,那麼你就不會學如此狠毒的武功了吧?”
    神幽聞言臉上一下就沒有了血色,盡管他極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可是那輕咬著下唇的小動作還是不小心泄露了他的心情。
    阿納柯西不再多言,他無心為難神幽。隻是當他再次看到神幽出手的時候,忽然發現他自我保護的本能差到極點,然而他的武功卻又招招準確狠毒,若不是他刻意放輕了力道,故意不做攻擊,恐怕那些襲擊他的人根本沒能有喘息的機會,就會死在他的手上。如果不是曾經練就了極強的攻擊之術,又怎麼會不懂得如何防守呢?世間的武功千百萬種,雖然不會相同,卻也有著共同之處。要麼以攻為守,要麼攻守兼備,要麼以守為攻。很顯然,神幽一身的武功是屬於前者的。可是越是如此,他越是不明白他為何要刻意收斂,做著自己不擅長的防守,甚至不惜多次將自己陷入危險的境地。
    “我說了,我隻是不想傷人。”
    阿納柯西聞言不語,許久才歎了口氣,緩緩道:“你可知道,在這亂世,你不傷害那些想傷害你的人,就勢必要被那些人傷害?”
    “我不在乎。”
    “那麼你到底在乎什麼?”他竟然有些憤怒,抓著神幽的手也不自覺地加重了力道。他在氣什麼呢?
    神幽掙脫了阿納柯西的桎梏,神情淡然,而後突然有一抹淺淺的笑浮上他的麵孔:“我早就什麼都不在乎了。”
    ……
    那一天之後,阿納柯西有好幾天都沒有再見到神幽。並非有意避開,不過是國主塞拉諾召他進宮,他沒有想到一去就去了很多天。
    阿納柯西當然知道塞拉諾會突然召他回來不會沒有原因,他也知道自己長年守衛邊疆,立下了很多戰功,官位一提再提,身份一升再升,早已遭來很多人的嫉妒,他同樣知道這次進宮會有一些莫須有的罪名扣在他的頭上,可是他千算萬算卻還是漏算了一樣,就是他沒有想到勾結赤焰泄露軍情,使他戰敗的賽斯一直就沒有離開過屬氜,而此刻他居然就在宮內,安然無恙。
    仇人相見,原本應當分外眼紅吧。可是卻沒有。他無論如何也無法把眼前的人同通敵賣國,陷他於不義的卑鄙小人聯係在一起。他甚至能想起的隻是這過往十年來,他與他一起談兵用將,馳騁沙場的快意場麵。
    而賽斯,一如既往的穿著一件青絲的長衣,黑亮的長發毫無束縛地飄散在身後,斯文漂亮的臉被他手中的折扇擋去了大半,隻露出細長的美眸,微微笑著看著殿上跪拜的阿納柯西。他的眼中沒有絲毫愧疚之色。
    “阿納柯西,對於梁城戰敗一事,你做何解釋?”高高在上的塞拉諾威嚴的問話,怎麼聽都有一絲審問的味道。
    “王,我在信中已做了詳細的說明。”其實又何需問呢?如果塞拉諾相信了他信中所言,那麼賽斯就不會安然地立於殿內。看他的神情,似乎一早就已經在塞拉諾麵前說過什麼。現在的問話,也不過是例行公事。既然如此,他說的再多又有何意義?
    果然,塞拉諾很快切入正題:“阿納柯西,我聽說梁城戰敗一事在於你治軍不嚴、狂妄自大、獨行專斷,輕視了羅泰格的麾雲軍,才會導致梁城失守,三萬將士血流沙場的悲慘局麵。可有此事?”
    阿納柯西在心中輕哼了一聲,沒有回答。他有辯解的必要嗎?連罪名都已經定下,等待他的不過是認罪罷了。如今沒有給他扣上結黨私營、另有異心、謀反叛亂的罪名他已經該偷笑了,不是嗎?
    “阿納柯西,我問你話,你為什麼不回答?”
    “王明察秋毫,早已洞察一切,還需要阿納柯西多言嗎?”一句話聽似褒獎,實則暗藏罵意,一時竟也堵的塞拉諾無言以對。
    塞拉諾抬眼瞥了一眼不遠處依舊淺笑盈盈的賽斯,想著前幾日他在自己跟前明誇暗貶阿納柯西的種種不是,其實他又怎會不明白這其中可能另有陰謀?隻不過為人王者,總是能聽到下麵太多不同的聲音,又沒有一個肯一直對自己說真話,讓他判斷孰是孰非,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思量再三,決定把阿納柯西召回自己身邊,一來可以好好觀察朝中的局勢變化,二來也可以把他牽製在身邊,削弱他日益強大的兵權。可恨這阿納柯西一副看穿一切的表情,就是不肯多做解釋,連想暫時赦免他的機會都不給,叫他如何是好。
    正當氣氛陷入詭異的時候,外麵衝進來一人大聲地稟報。
    “王,奇拉亞國使者已經抵達臨淄,現正在宮門外等候宣召。”
    塞拉諾聽罷,眼前一亮,立刻道:“快宣。”
    心裏想的卻是,來的真是及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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