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不是備用輪胎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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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睿就這樣闖進了紀優的生活。
莫名其妙的相識,莫名其妙的見麵,也是莫名其妙的住進了她隔壁。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霸道,卻又霸道得理直氣壯,讓人找不出理由責備的男人。從第一次說話到現在,她隻找到四個字形容他:滴水不漏。
紀優在一家外企當日語翻譯,偶爾在雜誌上連載小說,大多是關於愛情的,文筆犀利,漸漸小有名氣。用她的話來說,卻是無關痛癢。畢竟做不成安妮寶貝,寫那些東西純粹是為了補貼家用。錢對她來說還是很重要的。一個人生活確實辛苦,更何況是在北京這樣的城市,每月還要麵對不菲的房租。上了大學找了工作以為終於可以離開那個沉悶的家,然而走了才知道,有很多事情並不是自己想象的那麼簡單。
索興工作很愉快,也沒有太多煩心事,雖然因為貪圖享受租了一間“豪宅”,付錢的時候倒也甘心。硬是把生活說的過分辛苦有時也是一種罪。隻是不知怎的,總覺得缺少了點什麼。究竟是什麼,她也說不清。
紀優的日文名是優紀,公司裏的同事都親切地叫她小優。然而就是這麼一個普普通通的名字卻總被餘睿笑話。他說,名字很能揭示一個人的性格,像你的日文名就是中文名反了一下,很能說明你是一個很懶的人,而且怕麻煩。說完端起麵前的咖啡小啜,溫文爾雅。說別人壞話也能說得這麼心安理得,看得紀優想打他。然而突然他又換了一種口氣,說,你的性格具有雙重性,內在的想法與外在的表現就像名字一樣完全相反。但是你卻偽裝的很好。我說得對嗎?完全不是征詢的口氣,倒像是不容她質疑隻需要她接受。
自以為是。從那時開始,紀優便認定這個男人是極其的霸道,說什麼都像是真理,而且每次都直指她的痛處。在這樣的男人麵前裝不下去,更何況現在就住在一起。所以她索性不裝,反正也隻是一個月,不會有太多影響。
她想起三個月前在網上剛與他聊上那會兒。那時候她的小說連載剛完結,想去博客上看留言,大部分是讀者的。紀優粗略瀏覽,突然停下來。
“有些人明明不寂寞,卻總是假裝很寂寞。”署名是睿,不熟悉。她的文章男性讀者很少。點鼠標繼續向下拉,又看見一條。
“有些人明明很寂寞,卻總要假裝一點也不寂寞。”又是睿。她感覺接下來可能還有,於是加快速度尋找。
“你也偽裝得很好。一直都很好。”紀優心裏咯噔一下。
他換了一行:“你在等待愛情。”哈。看到這裏,紀優笑了。自大的人,說起來好像真的一樣。她又往下,沒想太多。愣了一下,突然猛地回上去。
這個人不簡單。她得出這樣的結論。不管是誰,看到他的句子心裏都會咯噔一下。假裝寂寞和假裝不寂寞的人,幾乎涵蓋了所有人,卻不讓人覺得他是在唬人,因為無論把自己定性為怎樣的人,終究會有另一種人的存在,兩個對立麵一下子就把矛盾雙方支撐起來,就不會讓人感覺有一概而論的虛假,然而隻要仔細分析,其實他還是在一概而論。但這時候大多數人隻是歎他說的真對啊,抑或是沉思自己究竟是不是很寂寞吧。第三句第四句也是陷阱,把最普遍的情況列舉出來,更增添了大眾的認同感,無法讓人反駁。
真是夠精辟。她驚歎他思維的縝密,因為這也是她常用的造句方法之一,沒想到這個人一下就看穿了她。紀優突然間對他感興趣,繼續找他的留言。看見最後一帖:能跟你聊聊嗎?給了一個QQ號。
她立即加了他,他恰巧也在線。抬頭看鍾,都已經兩點了。
“你好,我叫餘睿。”簡潔有力的介紹,給紀優平添了幾分好感。
“紀優。很精辟的句子。”紀優開門見山。
“過獎。”語言簡潔,不拖泥帶水,標點清楚。
“你很能唬人。”紀優在電腦一邊笑了。自己差點也被唬了。
“彼此彼此。”看不出他的語氣。相當嚴謹的人,比起跟她常聊的高中死黨琳媛簡直天上地下,琳媛是沒說幾句話就噼裏啪啦一大堆符號還有方言,雖說都是家鄉話卻連紀優自己都看不懂。
“你是哪裏人?”
“香港。”
“這麼晚還在線上幹什麼?”香港遠著呐。要是在北京,或許還能見個麵交個朋友什麼的。她對簡潔的人一向都有好感。
“我在等你。”看著他的回答紀優差點沒把咖啡噴出來。
“等我?我們很熟嗎?”
“不。不過以後會很熟。你先來找我,說明我有足夠的魅力。”
“是麼?”紀優挑眉,被他說中了有些不甘心。
“我睡覺了。如果明天有空再聊。”他沒有回答。紀優又差點沒把咖啡噴出來。成功引起了自己的注意卻什麼都不說就要下線?真是奇怪的人。
“為什麼?”她其實想說好不容易我來了你卻要走。
“我等到了你。以後的事不用急。”他輕而易舉看穿了她的想法,索興給了個她也認同的答案,所以沒有太計較。
接下來的事誰都能夠猜到,無非是上線聊聊天,在博客留言,漸漸變得熟悉,但僅局限於網絡。紀優驚訝他過分精準的語言,總是把自己看得透透徹徹。紀優外表溫婉可人,內心卻犀利冰冷,寂寞而脆弱。她很優秀,從出生到現在,無論什麼事都做得一絲不苟。身邊的人很多卻沒什麼朋友,隻是一些可以說話的人,不能深交,甚至都無法理解自己的想法,然而餘睿卻總是能在最短的時間裏明白她的意思,哪怕隻是隻言片語。雖然這個人嚴謹得可怕,但與他說話更多的是愉悅。偶爾鬥嘴或是爭論,玩著樂此不疲的文字遊戲。或許這就是知己吧,紀優心想,與愛情無關。她從不憑感覺做事,因此不相信愛情。因為愛情也隻不過是一種感覺罷了,說沒就沒,不太牢靠。她把他看作一個對等,有棋逢對手的感覺。他們都太有思想,太過犀利。她從不輕易認同自己以外的人,卻漸漸在心裏接受了他。隻是有一點她始終不明白,為什麼他總是對她的事了若指掌,仿佛多年不見的故友。紀優問過餘睿,他把這歸結為他苦讀了三年的心理學,大多是從她寫的博客裏推斷出來的。就這麼敷衍過去了。
餘睿沒有告訴紀優他高中時就在她隔壁班。他幾乎知道她的一切。知道她喜歡吃的甜點喜歡的顏色走路的習慣還有那些不經意的小動作,甚至知道她高傲優秀背後深深的自卑和孤獨,還有她複雜的家庭。隻是他都沒說。他自然也沒有告訴她那天說要下線去睡覺的時候是多麼抑製不住心口洶湧起伏的感覺。一切都隻因六年前,站在校舍頂樓曬太陽的時候遇見的那一雙寂寞而犀利的眼睛,像受驚的小鹿一般帶著淚。恰巧被他看見了最隱秘的一麵,是脆弱。就這麼突然愛上了。不可理喻。餘睿坐在電腦前,輕按著右手手肘,心隱隱作痛。
不要心急。他勸自己。不能亂了節奏。他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小心翼翼籌劃了六年,所以,絕對不允許有失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