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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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字數:54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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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了,但此刻一定比哭還難看:“登基?你們是要我當皇帝嗎?”
“請殿下以大局為重。”
“如今形式複雜,請殿下冷靜。”
我收起悲戚的表情,正了正色道:“二位不必如此,雲飛恐怕要讓二位失望了。我現在隻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恢複過來,其他事情,休提了好。”
劉管往前一步,到:“殿下。。。。。。”
“二位不必說了,現在比起在這裏討論登不登基的事,我倒願意到我弟弟床前守著,陪著他。”我指指自己的胸口:“這裏才會安心。”說罷我大步走出偏房,劉管與趙全也緊隨而出。
趙全見我呆呆的坐在顏令床前,說:“臣下有個不情之請。”
我說:“先生不必客氣,盡管說就是。“
“如今我皇病重,國家事務卻依然需要處理,在殿下的病有個定奪之前,請長公主暫時代為執政。”
“這。。。。。。”我不是假意推辭,我現在隻擔心顏令,其他的事我根本就不願意去想。
像是看出了我的想法,趙全說:“臣下明白長公主想陪伴殿下的心情,但國不可一日無君,越是這種時候,朝廷的威脅越多,越容易讓人趁虛而入。公主是顏國的公主,殿下是顏國的國君,若是殿下醒來,發現在自己生病的日子裏形式已經變得一團糟,到時候殿下豈不是又得花大力氣去整動?如若現在長公主垂簾執政,其他國家也不會趁著這時候以為顏國衰弱起亂,百姓有所歸屬,生活安心,國家也才能安定。到時候,公主再交回政權,有何不可呢?”
我沒有應聲,我實在難以取舍,我怕我再不陪顏令,以後怕是沒時間了,可是如果顏令恢複了,看到的確實一團糟的國家政局,我又該如何是好?
劉管是個粗人,一急了說話就什麼都不顧了,站了出來就吼:“你是他哥哥你都不幫他,那天下還有誰幫他?
有官員麵露尷尬,其實這麼多日以來,滿殿大臣有誰不知到我就是前太子的?包括那些新晉的官員,隻是大家都心照不宣而已,趙全依然裝糊塗稱呼我長公主,劉管倒好,直接就來了你一句---------你是他哥哥。
隨即他自己也覺得自己說錯了話,馬上補了一句:“往殿下三思。”
唉,這個劉老頭,有的時候精明無比,例如塞給我那個紙團的時候,可有的時候。。。。。。難怪顏令說他沒心眼。
他說的話倒是真說到我心裏了,顏令就我這麼一個親人,如今我都不幫他,誰又會幫他?
我歎了一口氣,緩緩站了起來,喚道:“小順子,把國璽和我的長公主印取過來。”
趙全和劉管領著各官員拜下,我站起來沉了語氣緩緩道:“從今日起,到我國皇帝殿下醒來為止,長公主燕飛攝政,眾大小官員要盡心職責,不可因殿下不能執政心生懈怠,否則定嚴懲不貸。本公主也必以國家為重,以百姓為重,在這裏的各位務必協助督促。燕飛先在這裏謝過各位。”
趙全最後一個走的,我跟了上去,喚道:“先生留步。”
趙全回過頭,問:“公主何事?”
我說:“顏令他真的,隻有三天了嗎?沒有其他辦法?”
趙全道:“公主應該去問太醫。”
我說:“太醫要是真知道,顏令也不會拖成這個樣子了。再說,先生也說了,先生所做一切,均是為了黎民百姓,過去先生為了穩定朝廷局勢而不惜冒險殺我,如今先生也同樣可以為了穩定我的政權而毫不猶豫的犧牲顏令。”
趙全神色瞬間一變,但接著又沉默不語。
我向前走了一步,道:“先生跟在我弟弟身邊多年,一定知道救顏令的方法,是不是?”我隻是有心試探,他和劉管似乎對我有所保留,在對顏令的病情上,我問顏令是不是從小就病虛體弱才生的病,他倆眼神交彙的時候我就發現了。
我一拜而下:“請先生救我弟弟。”
趙全忙上前將我扶起來,低歎一聲:“太子何苦。”
我仰頭問:“是不是我弟弟有救了?”
趙全說:“有是有,就是缺件東西。”
我問:“什麼?”
“顏舟。”
我一愣,說:“難道是那塊玉?”
趙全道:“那塊玉蘊含神機,又能吸取天地精華,難得的世間寶物,可是被太子拱手送了人了。”
我想到了些什麼,忙說:“對了,顏令說那塊玉能活死人,肉白骨,那,那顏令豈不是有救了?”我激動得眼淚都快下來了。
“沒有那麼誇張的,但顏舟的確能強健人的身體。皇上他本也不需要顏舟的,隻是。。。。。。”一向條理清楚的趙全,居然也有猶豫的時候:“隻是皇上四年前受了太重的傷。當時也是差點死去。”
“傷?什麼傷?”我心裏一顫,有種不好的預感。
趙全眯了眯眼,道:“四年前,封郝一役,皇上當時還是二皇子,受了很重的箭傷,被蒼國皇帝帶走,當時我們也很無奈,因為顏舟在蒼國皇帝手上,隻有借助玉的精華才有可能讓二皇子複原。好在一年後二皇子就回來了,但他的身體狀況仍然不好,能活過來已經很勉強了。離了玉如果不受什麼大刺激,也和平常人一樣是沒事的,可是一旦受到打擊或哪怕是一點輕傷,都足以要他的命。所以二皇子還未繼位時,也是常年呆在蒼國的。”
心髒像是被猛的撞了一下,我有些失力。我明白了,我一切都明白了。
趙全見我站不穩,忙在一旁扶住我,我擺擺手,揉了揉額頭,道:“我知道了,有煩先生替我修書一封給垣國皇帝,請他速速將顏舟送回。雲飛自當感謝。”
趙全麵色有些為難,語氣也有些焦慮,道:“我們已經派來使去了,好幾撥了,垣國都拒絕了。畢竟是敵國,那邊等著看這裏無君自亂哪。垣國六王爺更是放出話,除非把燕飛公主嫁到垣國去,否則就不要動玉的念頭。”
何以至此?都是我一手製造出來的局麵。我苦笑。
“而我,我為你做過那麼多,你到底為我做過什麼?你到底為我做過什麼?”
“顏舟,你說你不能對不起他,可你有沒有想過,你對不對得起我?”
“你怎麼能這樣對我?”
回想起他說的話,還有痛苦絕望的表情,我揪心不已,那時不明白的話,現在都明白了。明白了,卻晚了。
我現在的表情一定淒惶無比,慌亂之下我竟然說:“那就把我嫁到垣國去吧,隻要能就顏令回來。”
趙全眼裏居然有了情緒,雖然我看不懂,他的眼睛,總是將情感埋得太深太複雜。
“來不急了。就算現在馬上派人去那,一個來回少說也得三天。”
趙全的一句話猶如重拳打在我的胸口上,我的眼淚差點就掉下來了。
“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但也隻能僥幸的試試,管不管用還不知道。”他突然補充說道。
“什麼方法?”哪怕有最後一絲機會,我也要試。
趙全說:“太子是含著玉出生的,所以太子的身體一定有和玉有聯係的。隻要太子殿下願意獻出身體。。。。。。”
“嘎?”
我目瞪口呆,這是什麼意思?要我獻出身體?向我的弟弟?
趙全一下子被我打斷,問道:“太子有什麼疑問?”
我大聲說:“你明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趙全道:“那皇上定是沒救了。”
我急忙抓住他的手:“還有沒有其他辦法?”
趙全搖搖頭說:“沒有。”我像被澆了一桶涼水。
“太子殿下為了治好皇上連嫁到垣國去都肯,為何就不肯獻出身體內的一點血液?”
我感覺我是個傻子,我的表情現在一定相當傻。
“你是說要我體內的血液?”
趙全點點頭,道:“正是。”
我的臉騰的一下紅了。
我將顏令帶到了禦書房,好方便我能看到他。
上下轎都是我親手抱的,顏令這小子,我本身個子不大,抱起這個差不多高我一個頭的男人還是很費勁的,還差點扭了腳摔到到地上,嚇得一班大臣宮人哇哇直叫。
唉,顏令病成這樣都不還這麼重,病好了還不知道能重成什麼樣子。
趙全的提議顯然有效,顏令雖然還處在昏迷中,卻順利的熬過了三天。
我在禦書房內批完最後一份奏折,已是快三更天了。
站起來時頭有些暈,我差點摔倒,小順子忙上前來扶我,道:“主子上床歇息一下吧。”這三日我幾乎沒合眼,每天的事就是坐在簾子後麵-------禦書房的奏折後麵--------簾子後麵--------禦書房奏折後麵。
我擺了擺手說不用休息了,過不了多久又得上朝了,我多看會顏令。然後叫他去耳房裏休息。
說實話那個白胡子白頭發白衣飄飄的白禦醫來治病,一把抓住我的右手,噌的亮出一把鋒利而又明晃晃的小刀時,我著實嚇了一跳的,結果他隻是用刀尖在我手指尖劃了一下小道口子好讓我的血可以滴下。
今天他又告訴了我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顏令救回來了,生命危險暫時沒有了。壞消息是,顏令不知道還要昏迷多久。
我問他多久,他說:“沒準。”我頓時傻了。
坐在顏令床前,看著他和我相似的臉,突然覺得,我要是能再長得成熟些,會不會長得像他?
“我是不是當叫花那兩年身體營養沒跟上,所以我老是不長啊?”想著,我就說了出來,顏令沒有回答我,他隻是靜靜的睡在床上。
我捏捏他的臉,他沒有表情。
我又伸出手指把他的鼻子抵了抵,說:“顏令,豬鼻子。”
他依然沒有反應。
我威脅說:“你再不理我,我就不看你了啊。哥走了。”我站起來,他沒動一下,我生氣了,站起來在他床前的轉啊轉,是不是的偷偷往床上看一看,看他是不是早醒了故意在嚇我,可是每一次回頭,我都會失望。
他隻是靜靜的躺著。
我正在禦書房裏走著,頭突然猛一陣暈,“咚”一下砸在牆壁上的一幅字畫上。
我抬頭看看牆,再摸摸頭,歎了口氣,最近身體越來越糟糕了,走路都經常跌過來撞過去的。
我眯著眼看著剛才撞到的地方,剛才撞上去的聲音,好像。。。。。。
我掀起字畫,摸了摸牆壁,什麼都沒有,我有些失望,卻覺得字畫似乎很比較厚實,我伸手仔細捏捏,果然不對。我將字畫取了下來,輕輕的撕開裱層,中間果然有夾了個幾張很大的紙,我伸兩個手指輕輕的撚住一條邊,將那幾張紙抽了出來。
我看到的第一張畫的很幼稚,不看下麵的字我簡直不知道是畫的誰,就倆圓圈畫的小孩,長得一模一樣,就是一個大點一個小點,大的牽著小的的手,小的看著大的笑。字也很醜:皇兄和我。
第二張顯然像模像樣了,是一個約摸十六七的少年,身穿白衣,杏臉巧鼻,顏如煙水,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沒有落款。
第三張上的人明顯和現在的我幾乎沒有什麼兩樣,隻是表情很冷淡,我看了看,紙還皺巴巴的,突然想起遇到雲清那日我去亭子裏找顏令的時候他好像在畫什麼,難道是這個?對了,他當時還把這張畫揉成一團狠狠的丟在地上了不是嗎?這好鬧別扭的小孩,我轉過頭瞪了他一眼,隨即心裏又是一酸。
最後一張,要不是那熟悉的顏色和眉心上的一點紅,我幾乎人不出來那是我自己。
紅衣烏發,丹唇微張,皓齒內鮮,明眸善睞,靨輔承權。右手微抬,露出一小節手臂也是白璧無暇。再一看纖細的手指上拿的東西,我差點傻了,美人正在切一盤羊腿。同樣沒有落款,卻有題字:最相思。
我吸了一口氣,心中那陣酸愈發的強烈。顏令啊顏令,即使我明白了你的心意,也不可能會接受你的。
歎了一口氣,我正要把畫房間去,卻摸到裏麵似乎還有什麼。我把字畫拿起來抖了抖,看到了裏麵的掉出來的幾張帛片。
當看到上麵熟悉的字時,我激動得無以複加。可當我看完了那一行行字,心裏一冷,有什麼被敲破了。
劉秉彰啊劉秉彰,你就是這麼看我的?你喜歡顏令我知道,從一開始就知道,原來我在你眼裏不過是顏令的代替品,我親眼看見了你的字,我才相信,原來我相信的愛情,是多麼的可笑。
但當我看到接下的幾個字的時候,我的心徹底涼了。我雲飛在你心裏就是這麼的一文不值?原來我是個遊走於各國皇帝間的高級。。。。。。男寵?
有什麼東西剮進心裏一般。
原來我在你心裏是如此的不堪!
文末,還用曖昧調笑的語氣邀顏皇上蒼國,就像以前那樣。。。。。。共宿。
除了這張帛條外,還有還幾張,全是劉秉彰寫來的,有的日期還在幾個月前,他和我在一起的時候。
我收拾好畫,掛回原來的地方。坐在床前,看著顏令安靜的躺在那裏。
心裏是說不出來的複雜滋味。
顏令,你對我有意,我看出來了。可那究竟是不該有的感情。你對劉秉彰呢?又是什麼樣的感情?如果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為何你這裏又留有劉秉彰的帛條?而且還跟我的畫放在一起,真是。。。。。。諷刺。
我伸手摸上顏令的臉,突然想起來,顏令年紀若是再小四歲,臉上的線條應該沒有現在那麼明顯吧?說不定跟我一樣長得嘟嘟的。
我的手突然被燙了似的收回來。
我怎麼到現在還抱這種癡人說夢的幻想?
也許,顏令很彰在一起,才是應該的,而我才是最不該出現的那個變數。
我低頭,在顏令光潔卻沒有血色的額上親了一下。
“顏令,你要快好起來。”
過了這許多天,我明白一個深刻的道理:如果認為皇帝可以為所欲為無所不能想吃有吃想喝有喝想睡有睡,那就是--------大錯特錯。
相反,皇帝可能連擠出去大便的時間都沒有,小便也是一挨再挨,能積滿一次排完絕不分成一次半!
可憐的弟弟,原來你一直在過這種非人的生活!
等你醒可哥一定好好的陪你的!你可以一邊批奏折一邊吃飯,因為我會喂你!
旁邊小順子聽到我又在對顏令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起來,即刻他自己又覺得不妥忙一本正經的守在一旁。
我繼續握著顏令的手對顏令說著些莫名其妙的話,卻發現小順子在那抽了起來,下了我一跳,我忙問是怎麼了?小順子一邊擦眼淚說:“主子,太,太感人了!”
我疑惑的說:“是嗎?”隨即摸摸自己的臉,才發現早已淚流滿麵。
我隻知道,顏令其實是要人陪的,就像那幅畫上一樣,歪歪扭扭的字寫著,皇兄和我。
顏令雖然沒醒,麵色卻也日益紅潤了些。我有時間就守在他床前跟他說說話,抑或跳到床上跟他躺在一起捏捏他的臉,跟他說些兄弟間的體己話。盡管我知道他聽不到,但我依然樂此不彼。
有時候也收到垣國的急件,剛開始還把我緊張了一把,後來一看開頭倆字:老大,我就一頭黑線。雲清這小子,真是越來越任性了,要知道隻有極為機密和重要的紫色帛條寫來的。
這日上朝,我如往常坐在紅色的輕紗後麵,有點昏昏欲睡,說實話,我還真睡著過一次,那次是一個文官老頭上來報各地的征稅情況,居然一連報了一個時辰,他的強悍之處在於,我都開始打鼾打的很大聲,他依然堅定不移的在我時起時伏的鼾聲中將那份折子念完了,直到他將折子遞給小順子小順子小心翼翼的喚了我幾聲才把我弄醒醒,醒來時我的口水還滴在那份折子上。
這日我又有睡著的前兆,忙掐了掐自己,上次那種人我可再丟不起了,可是還是困,我想實在不行就破罐子破摔,該睡就睡該打鼾就打鼾吧,反正底下有趙全劉管撐著。
“蒼國使者劉福求見。”
我的心猛地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