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庭輝走出衛生間回到自己的座位，隔壁桌同學們正在給老師們敬酒，廖庭輝的座位上出現一個餐盤，那裏麵放著一些食物，那些食物是這個自助餐菜品裏麵少數幾個他會吃的東西，他一直不太喜歡吃自助餐，因為大部分都是冷食，現在的餐盤裏有幾片烤肉，一些蔬菜和幾樣剛才想要去拿但是卻忘記的點心，它們排放整齊，每種食品都有自己的空間，數量也很均衡，這是李智的擺法，過去他就常常說廖庭輝吃自助餐時候的東西都堆在一起不好吃，那時候廖庭輝還嘲笑他因為教數學所以特別的死板。廖庭輝承認還是感動的，因為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依然記得自己愛吃的東西，而且絕對不會拿錯。終於輪到這桌去給老師敬酒了，很多同學紛紛站起來，廖庭輝沒有辦法拿著手裏的杯子也跟了過去，同學們紛紛表達了對老師的感恩，廖庭輝站在一排的最後，卻被後來的同學推到了前麵，導致廖庭輝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卻被一把拉住，李智的聲音在今天頭一次清晰的出現在他的耳旁，“沒事吧”那聲音中帶著顫抖。
    廖庭輝沒有回頭隻說了一句“沒”，“事”字都沒能說出口，生生被顫抖的聲音給吞了下去。
    此刻是他們幾年內最靠近彼此的一刻，李智的肩膀就貼在廖庭輝的肩膀旁邊，離開的那些年，廖庭輝無數次想要再能貼近李智一次，卻隻能永遠隻能出現在幻想中。廖庭輝抬頭喝幹了杯子裏的酒，轉頭回了座位，留下一群還沒有表達完感情的同學和老師們。雲朵緊跟著坐在了廖庭輝的旁邊，“咱能再明顯點嗎？”
    “又沒什麼人知道。”
    “最起碼他知道你還沒有忘記”
    “我覺得我挺自然的啊”；
    雲朵摟著廖庭輝的肩膀歎氣道“眼盲可以，心別盲。”
    之後的一個小時大家已經開始來回的竄桌交流起感情了，旁邊的桌的同學紛紛來敬酒，講述著當年一起的故事，很多同學似乎對廖庭輝印象已經不深了也倒是沒說什麼，隻是為了喝酒而喝酒，剛開始的矜持和拘禁此刻徹底的釋放，嘈雜的聲音籠罩在整個酒店，那些“你永遠是我兄弟”的誓言就這樣隨意的出現在酒店的各個角落，突然一隻手按住了廖庭輝的肩膀，廖庭輝下意識的看過來，李智就站在旁邊，他的手按的很重，仿佛防止廖庭輝逃走一樣，“不肯和我說話嗎？”李智的聲音在耳旁響起，曾經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像是情話的人，如今的每一個字聽起來都帶著悲傷的陰影。
    廖庭輝沒有說話，他在調整自己的呼吸，他們之間不能算是和平分手，當時的廖庭輝屬於帶著巨大的痛苦後離開，他們沒有那種多年後見麵還能相視一笑的基礎，隻有愛恨難以言明的糾纏。
    “李老師過的好嗎？”廖庭輝用盡了力氣說出了這一句。
    李智沒有覺得這句話很刺耳，至少他們開始了交流，李智沒有接話而是繼續說了一句“你成熟了很多。”
    “想不成熟都難啊，人經曆過的事情多了是會變的，李老師沒變，還那麼年輕。”
    “我知道你不想和我說話，我隻是想告訴你，你走的時候我有找過你，但是你媽媽告訴我你應該不會回來了，我想給你打電話，可是沒有那個勇氣，我知道你怪我。”借著酒勁李智就想把這些堵在心頭的話都說出來。
    廖庭輝的情緒開始無法平靜，他的肩膀明顯開始抖動，他感覺能聽到自己牙齒相互敲擊的聲音。
    “還用說這些嗎？李老師？”這次說話的是雲朵，她從剛才李智走過來的時候就知道廖庭輝會是這個反應，她沒有打算插話，隻是看到廖庭輝此時的樣子也不得不打斷一下，她明白廖庭輝在此刻不能讓自己太過於激動，那樣他就會覺得自己現在的一切都無效了。
    李智沒有接雲朵的話，隻是低了低頭，廖庭輝給了雲朵一個眼神示意自己沒問題。雲朵覺得他們確實需要談談，於是幹脆轉身去了另一桌。
    “能和我說說你的生活嗎？沒法參與了，但是我想知道你過得好。”
    “為什麼分開的人總是有這麼多老套的話呢，知道我過的好？我如果過的不好呢？你會負責嗎？我過的好要感謝你嗎？既然無法參與了知道了又能怎樣呢？”廖庭輝的語速開始變快，有一種想要發泄憤怒的意思。
    李智靜靜的聽著，直到廖庭輝說完，李智才會說下去，“有段時間半夜的時候突然摸摸身邊空蕩蕩的感覺，然後怪自己我為什麼要把我的天使弄丟了”李智突然抓住了廖庭輝的胳膊，手腕上那款已經不再光亮的手表露了出來，廖庭輝記得那是他們在一起的那天他送給李智的，廖庭輝承認他的心裏有了一絲的感動。“我從沒有想過你會回來，但我真的有想過去找你”
    “你這是幹嘛？這麼多年了突然開始歉疚了？我當年每次用厭煩的眼神看我的時候，對我氣急敗壞的時候為什麼沒覺得歉疚。”廖庭輝越說越大聲，旁邊有的同學回過頭來看這桌的情況，廖庭輝低頭不再繼續，隻是一直穿著粗氣。
    “算了，都是過去的事了，我的生活也和你沒有關係了。都說分開後可以做朋友，這個我做不到，但是你是我老師，我可以和你好好的說話，但是這隻是對老師的尊重而已，也請李老師不要再追問過去的緣由，或者找什麼共同的回憶了。”
    “我知道。”
    廖庭輝的語氣淡了下去，他總是幻想過無數次見到李智後的場景，大罵一場、相對無言、平淡寧靜、廖庭輝似乎都沒有做到，此刻他對自己是失望的，而李智也已經有了新的生活新的戀人，似乎放不下的隻有自己而已。
    李智轉頭說“今早我看到你的時候，其實很想過去抱抱你，或是給你塞一張紙條，就像當年那樣，我知道我沒有了資格，你這麼和我說話也是我預料之中的事，我現在也隻是希望你身邊有人可以照顧好你。”
    這一句話說出來廖庭輝就感覺鼻頭發酸，“我很想過去抱抱你”這句話像一把手槍一樣直擊廖庭輝的心髒，那些年如果廖庭輝聽到李智的這句話，也許那些沉積的怨念將會全部拋到腦後，重新回到李智的懷抱，如今能給李智什麼反應呢？廖庭輝很想平靜又冷漠的告訴李智，什麼紙條，我都不記得了，然後平靜的拿出手機炫耀自己現在的男友，可是現實打了廖庭輝一個巴掌，廖庭輝那些在心裏盤旋多遍的台詞在張口的那一刹那說了一句“你沒有資格我和我提過去，我現在沒說出什麼難聽的話，你最好也別讓我說什麼難聽的，我本以為我可以和你好好談談的，看來我還是沒有做到，我沒法給我自己幾年的付出一個交代。”
    “。。。。。。”
    李智的手機突然亮起將這段仿佛已經停滯的時間拉回了現實，廖庭輝下意識的瞟了一眼，桌麵上李智摟著另一個男人笑著，突然廖庭輝笑了，當年別說這樣出現在手機桌麵上，在別人看來，廖庭輝從不曾和李智有過瓜葛一樣，廖庭輝想起那年李智害羞的將廖庭輝運動會的照片設置為封麵，那時候的廖庭輝不曾想過有一天那個封麵是會變的。
    李智按掉了屏幕，尷尬的看著廖庭輝。廖庭輝笑了幾聲，不再看李智也不打算再說話了。李智剛要張口，廖婷輝的身體拉遠了一些，李智明白的站起身，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