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上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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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廬雖然有中、左右三間房屋,但因為平時就隻有林霄和他師傅兩個人在這裏,所以此處也就隻有兩間臥室,但是好在每間臥室除了床鋪之外,都還配有一床軟塌。
將人帶到此處後,林霄將慕禾帶進了自己的屋子裏,把師傅的房間分給南傾山、靈均、靈嘉三人暫住,還正色的勒令他們不準動床鋪被子之外的任何東西。
林霄先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給慕禾檢查了身體,發現都是些輕微的皮外傷之後,鬆下了一口氣。
看著慕禾躺在床上仿佛隻是在睡覺的樣子,林霄覺得有些驕傲。
慕禾昏迷了這麼久,應該是一時間靈力損耗過度所致吧!慕禾真厲害,不愧是我的朋友。他在心裏這樣想著,連嘴角都得意的揚了起來。
在給慕禾包紮好傷口之後,這才端著熱水、清洗傷口的紗布和藥材等療傷之物去給那三隻倒黴蛋看傷。
林霄推開門,正看見南傾山一人盤腿坐在床上,靈均靈嘉二人坐在軟塌上,他們都在自我調理內傷。
“這架勢是受了內傷了啊!這靈力不咋地啊!我家慕禾真厲害,越看越厲害!”這樣想著,林霄這心裏更加得意了。
這三人都在林霄推開門進來的一瞬間,就收了靈力,停止療傷。
隻見林霄將熱水放在桌上。拍了拍手,看了他們三個一圈問道:“你們誰傷的最重,過來療傷。”
“唉算了,你先來吧。”他指了指坐在床上南傾山。
“把衣服都脫了吧!”邊說邊搬了個凳子放到床邊將熱水放了上去。隨即自己也坐到床邊。靈均靈嘉二人也圍了過來,似乎是想確認他們公子的傷勢究竟如何。
林霄坐之後一看南傾山衣服還是好好的穿在身上,頗不耐煩的皺眉問道:“怎麼?還怕我輕薄你啊!脫衣服我給你們看傷,雖然你們傷了慕禾我很生氣,但是我們沒仇,我不是個見死不救的黑醫。”
南傾山還是一動不動的看著他。林霄被他看得心裏發毛,握了握袖子裏的小瓶子,而後放開。隨後似是做了天大的犧牲一般承諾道:“放心吧,我不會在療傷的藥裏慘毒的。”
辛苦準備的毒藥又沒用上。
“那就勞煩公子了!”聞言,南傾山這才開始動手解自己的衣服。南傾山的傷勢略微嚴重,前胸後背都是深深的爪痕。衣服都已經沾在了傷口上,脫下來的時候,又將略微止血了的傷口重新撕開。
“嘶~~~~”傷口撕開的痛感還是令他皺了皺眉,雖然這點小痛對於平時的他來說不值一提,但不知道為何,南傾山覺得此時他就應該皺一下眉,喊聲疼好像更好。
“公子。”靈均靈嘉看著南傾山動作艱難的脫著衣服,都想上前幫忙。但是被林霄製止了。
“你們兩個都別動,自己都還是一身傷呢!”林霄抬手攔住二人。
收到了站著的兩隻那求助的目光,似是在說:“那你倒是幫公子解一下啊!”
又瞥見了某人那明顯的求救目光,林霄隻好伸手幫忙:“好好好,我來我來!”
脫衣服時,兩人的都無意中觸碰時,林霄都會很快的把手收回來。如此幾次之後,林霄發現,南傾山的手總是會很好的避開他的手存在或是即將劃過的軌跡。但是看他的神色卻是那麼自然,絲毫沒有覺得尷尬或是刻意躲避交流。
“這人怎麼能這麼道貌岸然呢!”林霄在心裏不滿的腹誹著。
好不容易才將這人的衣物除盡。但是在看到這幅身軀之時,林霄卻是震驚大過羞澀。
“這到底是什麼人啊!”林霄在心裏疑惑的想著。
雖然林霄長這麼大,看過最多的身體也就隻有他自己的,或是幫他師尊搓背時見過他師尊的。但縱使他師尊這麼大把年紀,在這世上浪蕩這麼多年,可是身上的傷疤也絕對沒有這個人的多。
隻見他前胸布滿傷痕,有些傷痕甚至蔓延至肩上,而伴著鮮血的爪痕又使得這些傷疤更加的難看。林霄站起來轉到他後背,果然,跟他猜測的一樣,跟前胸一樣的全是傷疤。
這個瞬間,林霄忽然很想知道這個人曾經經曆了什麼,但是又很害怕,怕他這多山穀裏的小白蓮承受不住那麼多的血腥,甚至,心裏有一點點難過?難過?為什麼會難過?應該隻是害怕吧!他安慰著自己。
見他看見自己的傷疤之後是這個神色,還以為是自己將他嚇著了。南傾山覺得應該說些什麼,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還未請教過公子的名諱?年歲幾何?師承哪位尊者?”南傾山的發問將林霄的思緒拉了回來。
“林上山,17歲,師承把你們騙進來的那個白胡子老頭。”他坐回床邊,洗了洗帕子就開始幫南傾山清洗傷口。
“別鬧!”聽懂林霄言外之意的南傾山嘴角略微上揚,輕微一笑。
“到底叫什麼!”像哄孩子的語氣問道。
“林霄。雲霄的霄。”
說完之後二人均不在言語。認真清洗傷口的的兩人都沒在意剩下兩個目瞪口呆的人。靈均靈嘉驚訝的對視著,一動不動,宛若兩個雕像,但他們的眼神仿佛在對話:
靈嘉:“我是瞎了嗎?還是幻聽了?”
靈均:“我們沒瞎也沒幻聽。”
靈嘉:“公子真的用那麼溫柔的語氣說話了?”
靈均:“是的!”
“公子他竟然,笑了?”
“恩!”
“公子真的笑了?”
“真的!”
“那這人以後會是少夫人嗎?”
“不好說!”
進來之前,林霄分明是打算重重的擦,再狠狠地綁紗布。就當是大男人下手沒個輕重,很正常的啊。下手重點他們也拿他沒轍啊,他是這唯一的醫師啊!
但是此時手跟腦子的想法好像不一樣。他在輕輕地幫南傾山擦洗著傷口,然後又是輕輕地將藥粉灑在傷口上,再輕輕地用紗布包好。
整個過程,林霄的眼睛就沒離開過南傾山的傷口。正因如此,他也沒看到,在他的頭頂,有兩道炙熱的目光一直在盯著他,好像想把他渾身都盯穿,好進去看看他的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麼一樣。
包紮完之後,林霄盯著南傾山左胸上的淤青,那是給他做胸外按壓時用力過猛導致的。
這時林霄才知道,自己當時有多害怕這個人真的死掉,還好,他把他救過來了。雖然他也不知道這種害怕和擔心從何而來,但是此時,他確實是這樣確幸著。
好像吃點虧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將南傾山收拾完了之後,林霄還想給另外兩隻看看傷。
“到你們了,脫衣服吧。”林霄轉頭對他們命令著。
林霄話音剛落,這兩隻就收到來自自家公子的眼波擊殺。
連忙拒絕:“不了不了,林公子辛苦了。我們都是小傷,可以自己幫著處理的,不敢勞煩”。
開玩笑,就算沒有收到公子的眼神警告,他們兩個一想到剛剛自家公子看著林霄的眼神,就知道,這個人以後絕對的不能惹啊,還得躲啊,不然一定會被公子削死的。
聽見他們這麼堅決的不要自己給他們看傷,林霄樂的清閑呢!
將傷藥留下後就幾個走了出去。他先回去看了看慕禾的情況,發現慕禾睡得很好,並未有轉醒的跡象。就去藥房給幾個人煎藥。
煎藥時林霄一心都撲在南傾山那一身的傷疤上。倒也不是害怕,而是有一處,類似月牙彎的疤痕,讓他很是在意,總感覺在哪見過。但是又想不起來,惹的他心裏空落落的。因此,還煎糊了一鍋藥。
鑒於這一屋子,除了他都是傷員,林霄特地去抓了條魚,熬了湯,煮了粥。吃完便各自歇下了。
山間的夜晚總是這樣,蛙鳴鳥啼。開心的人覺得這是動物在唱歌,而心有所思的人會覺得,這聲音太吵了,實在是太吵了。這小小的藥廬裏,今夜能安睡的卻也沒幾人。
沒拿到赤龍膽,該怎麼救朝離呢?我該怎麼樣才能救朝離呢?靈均看了看身邊鼾聲正起的靈嘉,怎麼有這麼沒心肝的弟弟,在哪都能倒頭就睡。
床上的南傾山,雖然閉著眼,但是腦海裏閃過的,全是白天的一切:潭底的赤龍,把劍架在他脖子上的林霄,給他上藥的林霄,那個拚命救他的林霄。腦海中反複出現的,全是林霄的臉以及那條赤龍。
他左手移到脖子下麵那塊月牙形狀的疤痕上麵,反複磨砂,又把手指放到唇上。
我見過他們嗎?這輩子肯定是第一次見。那,以前呢?這種熟悉的感覺太強烈了。若不是這種感覺,他又怎麼會被區區一條剛剛破印而出的幼龍所傷呢?尤其是見到那個人的時候,好像他們以前就是一體的。
“我是忘了什麼東西了嗎?那些人,應該真的瞞了我一些事吧?看來,得找個合適的時候回去一趟了。”南傾山在心裏盤算著。
“林~霄,林~霄,林~霄。”我們是認識的吧,至少曾經是。南傾山閉著眼躺在床上,在心裏一遍又一遍的念叨著林霄的名字。
而另一間屋子裏,月光通過縫隙擠進來,照在林霄的臉上,照亮了他臉上的疑問和擔憂。隻見林霄側躺在軟塌上,眼神無神地盯著慕禾的方向,心卻早就跑到隔壁房間裏去了。
他一遍遍的回憶著將南傾山從水底拖起來的場景,回憶著救他時的心情,回想著為他上藥時的場景,那不小心碰到又急忙縮回來的手指,那塊月牙狀的疤,那一身的疤,以及南傾山的臉。
“我為什麼會那麼害怕他死呢?我明明是想下毒整整他的,怎麼就沒敢下手呢?”林霄在心裏一遍的問自己。忽然他轉身,朝向師傅的屋子,那是南傾山的方向。
林霄張口,輕聲的喃喃說道:“南傾山,我們,是不是見過啊!”
“見過!!!”南傾山忽而睜開眼,輕聲而又堅定的說道。不知是在回答他自己,還是聽到了林霄的詢問。我們又如何得知呢?
山間長夜,縱使蛙鳴鳥啼聲再大,也終有停下來的時候。一個人,思慮再重,在得到一定的自我安慰之後,或是精力耗盡之後,無論哪種情況,最後總會睡著。
但是睡夢中,有些什麼,也隻有夢中人才會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