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放學的時候，趙濟然擠開若幹前來找江安的小弟，一把拉過江安就嚷嚷著去網吧。
    “安哥，不去收保護費嘛。”一個留著斜劉海的男生不滿地盯了一眼趙濟然，這小子，仗著江安縱容他就沒大沒小的，老是來壞事情。
    收拾書包的手一頓，江安抬頭：“保護費？”
    “嘖，哥你不也停課了沒多久，怎麼這都忘了。”
    “王皓那家夥聽說還沒回學校呢，青希高中那幫人都來挑釁過好幾次了。”
    “哥，這次絕對不能放過他們。”
    “上次哥不也剛出手就被抓了，都是對麵那群小子打不過才溜去告的狀。”
    幾個人七嘴八舌地憤憤，江安隻默默聽著，不動聲色把書包拉鏈拉好，繼而站起來單手把包背上：“走，是該跟他們好好算個賬。”
    “我也去。”趙濟然忙拉住江安的衣角，昨天他背著江安去找了江安的媽媽，隻是那女人並沒有覺得江安有任何異常。
    但這幾天的相處下來，讓他總覺得眼前這人，除了長相，不管是行事風格還是說話氣質都和以前的江安相差甚遠。
    江安挑眉，也不拒絕，走到門口時意外地看到了林近。
    “有事？”
    “嗯。”林近應了一聲，目光在江安身後的一群人身上打轉：“打架？”
    “啊，”江安微微癟嘴，“收保護費去。”
    身後幾人看著兩人似是熟絡的樣子，不免訝異。
    要知道，春暉高中除了江安惡名遠揚臭名昭著，還有個並名的林近混天滅地不服就幹。
    這兩人可以說是一山二虎，互不招惹，也算是難得的平和。
    多少人盼著他倆打起來，可兩年了，江安惹遍了所有人，林近揍遍了所有家夥，這兩個大哥愣是沒有懟上過。
    趙濟然還記得，他問江安，林近那麼囂張，就放著不去”問候問候”麼，當時的少年也隻不羈地抽著煙，吐出煙圈，側臉在煙霧中迷蒙又清晰：
    “他啊。”
    那個啊字後麵藏了多少情緒，趙濟然不清楚，他隻清楚，江安總會主動去避免兩個人的衝突。
    “我也去。”
    林近了然，轉而古怪地看了江安背著的書包：“裝作業了？”
    畢竟江安是大半夜都會做數學卷子的人。
    “嗯。”江安點頭，邁開腿和林近並肩走著，微微偏頭看了看身後幾個突然安靜的跟班，壓低音量問林近：“你打過他們？”
    林近聞言，扭頭，那幾人對上這視線便一激靈，立馬朝著江安一邊躲去，眼神都飄忽了。
    “不知道，沒印象。”
    林近聳聳肩，一派坦誠模樣，江安摸摸鼻尖：“昨晚過了沒。”
    “嗯。”林近當然知道江安問的是什麼，哼哼一聲，音色裏是壓抑不住地愉悅：“我是A級。”
    “？”江安滿臉問號。
    “嘖，”林近顯然心情極好，也不免解釋道：“他們招人分A，B，C三個等級，我被判定為A級。”
    “那整挺好啊。”江安帶了笑意：“恭喜了。”
    兩人朋友般的相處驚呆了一路群眾，趙濟然多次想上前插話，都被林近若有若無的一瞟給逼了回去。
    “就這兒啊。”江安仰頭看著有些破敗的寫著”青春希望高中”的牌子，再左右看看空蕩蕩的街道，扭頭問：“人呢？”
    。。。。。。
    “哥，他們學校這學期比我們學校晚放兩個小時。”
    趙濟然臉色更古怪了，眼前的這個江安連這個都不知道，肯定是冒牌貨！
    “哦。”不甚在意地點點頭，江安就被林近扯著走遠了校門：“停課把你腦子也停傻了？收保護費你堵人家門口收？想被退學？”
    三連問打得江安猛然清醒，學校那幫老頭子不就盼著他露點什麼把柄好把他趕出學校麼，嘖，真是不習慣這時候，”聲張正義”還得偷偷摸摸。
    “你，去那邊。”林近冷聲叫住想跟上來的趙濟然，眼裏的寒冰冷冽得讓人不禁打了個寒顫，趙濟然不甘地看向江安，江安隻是敷衍道：“你跟他們去那邊吧，我跟林近看這邊。”
    “安哥！”趙濟然不敢相信江安就把自己分到周濤那撥人邊去了，當下清秀的臉蛋也漲得通紅：“你，你不是江安，安哥不會這麼對我的！”
    得，又來了，江安無語，林近同樣疑惑這無厘頭的發言，轉而問江安：“你不是江安？”
    翻了個白眼，江安懶得理趙濟然，他印象裏這個百般順從他的小弟在他退學後就出國去了，到死都沒再見過。
    要說有什麼感情，大概就是隨手養的一條狗突然不見蹤影的那樣，過了就過了，不值一提。
    “我不是江安，你是。”江安懟了一句趙濟然，然後把書包扔給林近：“你又湊什麼熱鬧。”
    林近下意識抓住突麵而來的黑色物體，繼而嘖了一聲：“我不是，你是。”
    等走遠了一些，林近又不怕死地又添一句：“那小子娘們兮兮地黏著你像同性戀一樣，我之前看著你對他也挺好，你喜歡他？”
    江安用看智障一樣的眼神把林近的臉上上下下掃了一遍：“我以前沒覺著你這麼八婆來著。”
    “你！”林近瞪大了眼，還沒來得及上火江安又給他澆了盆熱油：“也沒想到你不僅八婆，腦子也不怎麼好使。”
    “江！安！”林近後槽牙磨得生疼，後者還無辜地攤攤手：“哥們，清醒一點，女人軟乎乎的哪點不比硬邦邦的男人好？”
    “嗬，也就你把陳倩倩當成寶。”林近氣全消，冷不丁嗆了一句，嗆得江安一臉莫名：“你提她幹啥？”
    “別裝了，你喜歡陳倩倩誰不知道，”說到這兒林近把書包放在牆角，雙手交叉靠在牆上：“我就奇了怪了，陳倩倩喜歡林遠，你喜歡陳倩倩，那你那天為什麼要幫林遠。”
    “哈？”江安聽得一頭霧水，撓撓刺溜的後腦勺，吞吞道：“那啥，你可能誤會了，我不喜歡陳倩倩，也沒有幫林遠。”看著林近”你就編吧”的表情，江安屬實覺得自己這話不可信。
    也是，一覺醒來靈魂都換了，十多年的沉澱能讓17歲的江安和27歲的江安比麼？
    況且現在周圍的人對他的印象已經深入腦海，就比如趙濟然，回校第一天他就被察覺出了不對勁，但這情況，他能怎麼解釋。
    講實話他都懶得搭理這些小屁孩，就林近還能說上幾句，年紀小但是有眼見有膽識。
    下課鈴適宜地響起，江安和林近對視一眼，江安率先開了口：“搶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