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房的客廳裏，孟氏看著方文棟的臉色不好，先吩咐了翠玉去泡茶，親自拿了毛巾給他擦臉，這才問道：“老爺，您今兒個怎麼回來的這麼晚？”
    方文棟擦了手臉，在椅子上坐下，喝了口茶，這才道：“青梅，芷兒她不能死！”
    “老爺，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方文棟歎了口氣，“今天我之所以回來的晚，是被皇上留下了，他給芷兒、菱兒指了婚。”
    方菱驚訝的張大了嘴巴，不敢置信。
    “爹爹，皇上給我指了婚？”
    方文棟看了她一眼，眼中滿滿的憐惜，點了點頭。
    孟氏震驚之後，說出了方菱心裏的話，“菱兒不是已經遞了牌子進去嗎？也過了初選了？怎麼又被指婚了？指給了誰？”
    方文棟搖搖頭，“皇上的心思，我怎麼能猜得透呢？他把菱兒指給了鎮南王，不，是鎮南侯溫濟民，把芷兒指給了孝親王的次子溫喆。”
    “怎麼可能？”孟氏猛地站了起來，“老爺，皇上為何把菱兒指給溫濟民，方芷卻指給了孝親王世子？”
    不是孟氏不淡定，實在是意難平。憑什麼方芷那個不男不女的怪物能嫁給孝親王世子？而自家的菱兒卻要嫁給一個廢人？
    溫喆雖然是孝親王次子，但是嫡出，他娘是公主，深得孝親王喜愛。雖然有個哥哥頗有才幹，卻是庶出，不能承襲王爵。重要的是，溫喆年方二十，聽說長得英俊瀟灑，一表人才。
    方文棟皺起眉頭，“青梅，你小聲些。”
    “在這府裏，誰敢嚼舌根？”話是這麼說，孟氏還是壓低了嗓音，“老爺，您可得想想辦法，不能讓菱兒嫁給溫濟民啊！聽說他身高八尺，膀大腰圓，為人粗魯無禮，還是天煞孤星之命，已經克死兩個未過門的妻子了。而且他這次回來，是打了敗仗，受了重傷，雙腿癱瘓，連路都走不了了。聽說要不是他受了重傷，皇上早就治他的罪了。菱兒怎麼能嫁給他呢？”
    孟氏說完，方菱的臉色已經十分難看了。她絕不嫁給那個溫濟民！
    她猛地跪倒在方文棟麵前，抓著方文棟的衣襟，哭叫道：“爹爹，我不嫁，我不要嫁給那個癱子！”
    方文棟抬手給方菱拭去臉上的淚，歎了口氣。
    這個女兒，是從小被他跟夫人捧在手心裏長大的，心氣兒特別高，一心想要進宮當貴妃。
    他雖然不讚成，但女兒進宮，對他們方家總是有好處的。可沒想到，皇上居然把她指給了溫濟民。
    皇上肯給溫濟民指婚，說明不會真治他的罪。但讓菱兒去南疆，他舍不得。
    旁邊的孟氏還在說著，“這個溫濟民萬一被砍了頭，你讓菱兒怎麼辦？老爺，您可要想想辦法啊！”
    方文棟搖頭，“雖然皇上震怒，但隻是給溫濟民降了爵位，讓他閉門思過，並沒有治他的罪。而且現在邊疆緊張局勢未解，皇上不會砍他的頭的。”
    “老爺，您的意思是，他還有可能去駐守邊關？”
    方文棟點頭，“除了溫濟民，我大梁朝找不出第二個能布兵打仗的將領。何況他在南疆十年，上上下下都是他的人，即便朝中有人想要害他，皇上也不能把他怎麼樣。他回去南疆，隻是早晚的問題。”
    “咱們菱兒嫁了他，豈不是也要跟著他去南疆？”孟氏的頭猛搖，頭上的釵環叮當作響，“南疆炎熱潮濕，蛇蟲鼠疫無數，老百姓野蠻不開化，老爺，您怎麼能讓菱兒去受苦呢？”
    方菱聽到這裏，猛地撲到孟氏懷裏，嗚嗚的哭起來。
    “娘，我不嫁，我死也不要嫁！”
    孟氏見女兒哭的難過，心疼的要命。
    她輕輕拍著女兒寬厚的背，連聲道：“乖，娘疼你，娘不會讓你嫁的。”
    方文棟無奈，“青梅，皇命不可違啊！”
    孟氏猛地抬起頭來，“我不管！老爺，您要是讓菱兒嫁給那個溫濟民，我就不活了！我就不信，皇上能不顧父母大孝，非要把菱兒嫁給他！”
    “青梅！”方文棟沉下臉來，“不要胡說！”
    方文棟在朝中多年，知道厲害，皇上既然指了婚，方菱是怎麼都要嫁過去的，不然，就是欺君大罪。但看著自家夫人和女兒哭的可憐，心生不忍。
    “菱兒的事，容我再想想辦法。如今重要的是，不能讓芷兒死，她要是死了，咱們讓誰嫁到孝親王府去？”
    “我才不管讓誰嫁呢！”
    孟氏說完，腦中突然冒出一個念頭，“老爺，不如讓方芷代替菱兒嫁給溫濟民，讓菱兒嫁去孝親王府……”
    “這怎麼能行？這可是欺君大罪啊！”
    孟氏沉下臉來，“反正我不會答應菱兒嫁給溫濟民的。”
    “我不嫁！爹，我不嫁！嗚嗚……爹爹，娘親，你們就眼睜睜的看著女兒去受苦嗎？”
    方文棟深深歎了口氣，他也不舍得，可是皇命難違啊！
    好一會兒，孟氏才重新開口。
    “老爺，不是妾身惡毒，您想想，如果芷兒嫁到孝親王府，世子肯定會發現芷兒身體的異樣，那時候孝親王怎麼能跟您善罷甘休？要是他去皇上那兒告一狀，老爺您的臉往哪兒擱呀！”
    “這個……”方文棟的臉色又變了，是啊！芷兒的身體瞞不住人，可是……“芷兒嫁給溫濟民也是一樣，也會發現。”
    孟氏卻笑起來，身子傾向方文棟，小聲道：“老爺，您忘了，溫濟民可是雙腿殘疾，連站都站不起來，他怎麼能……隻要他不跟芷兒圓房，又怎麼知道芷兒身體的異樣呢？”
    “可是……”
    方文棟還在猶豫，孟氏又道：“老爺，芷兒那個樣子，您還能指望她給方家帶來好處嗎？小遠還小，您總不能護著他一輩子，他以後還要仰仗菱兒和她夫君呀！”
    “這個……”
    “老爺，不要猶豫了，您就聽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