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考正式結束，一幫人馬浩浩蕩蕩地從實驗樓遷移回一號教學樓，為了幫大家放鬆減壓，英語老師還很給力地給大家放了場《冰河世紀2》。
    會考之後就是備戰期末考，高二上半學期就這樣匆忙而又順理成章地結束了。
    轉眼又是寒假。
    不過這個寒假和之前有所不同，不同的除了長度，還有陪伴的人。
    林好去宋亦家的次數，對著一半打折。
    宋亦前輩子大概是個宰相，林好如是想。
    就衝宋亦的這份懂他，林好就認定了他們會是一輩子的鐵子。
    正月十五元宵節是艾楓17歲生日，學校正月初八就開了學，元宵節放一天假，林好晚上應約，去艾楓家。
    走在路上林好就有種感覺，這個元宵，這個生日，注定要發生點什麼。
    進了家門，艾父艾母都還工作沒回來，艾楓急躁地將書包往床上一甩，把林好按在門上就一通親。
    林好被他鉗製著雙手反抗不得，直到被吻得快窒息，艾楓才意猶未盡地鬆開他的手，可是這廝並沒有停下的架勢，順著林好的耳垂脖子往下一路煽|風點|火，林好漸漸失了力氣，雙臂有些無力地掛在他的肩上。
    校服外套不知何時被扯開，艾楓的手隔著毛衣就伸了進去，林好一顫，本能的危機感讓他立即製住他胡作非為的手。
    “你幹什麼，剛十七歲就想放肆了？”林好喘著氣說。
    “我就感受感受……”艾楓不死心地繼續伸手。
    “感受個屁，我特麼還不到17呢！”
    這麼一說，艾楓果然停手了。
    對啊，林好比他還小半歲。
    艾楓，你不能這麼禽獸。
    “那我生日，你送什麼禮物？”艾楓壓著他不滿地問。
    “人都讓你親了還不夠？”
    “不夠～”艾楓又在他頸窩處一通蹭，粘得跟的隻貓似的，扒拉不下來。
    於是這隻貓就繼續貓著手往更下麵探去，林好頓時跟觸了電似的一抖，小臉煞白。
    艾楓摟著他的腰：“寶貝兒，別緊張，放鬆，我就幫你緩解一下……”
    林好死死扣住他的肩，抿著唇說不出話來。
    ……
    ……
    第二天早上醒的時候，林好還有點渾渾噩噩，第一眼沒反應過來這是艾楓的房間。
    等清醒過來，眼睛登時睜圓了。
    旁邊躺著的這個他一度認為陽光幹淨愛笑的少年，他有必要刷新一下對他的認知了。
    腰上還搭著他的手，林好把他的手拿開，默默坐起來穿衣服，就是越穿臉越紅。
    剛把上衣穿好，艾楓手一勾，又勾著他的腰把他拽倒，栽回被子裏。
    艾楓像擼貓似的在林好頭上一通揉，然後扳過他的臉，吧唧一下。
    “大早上別鬧。”林好企圖掙脫他的桎梏。
    艾楓一邊嘟囔一邊把人鎖死，“就讓我再抱一會兒，早著呢……”
    “八點了還早？”林好推開他，起來穿褲子，“起來收拾收拾，跟我去一個地方。”
    “去哪兒？”
    “去取你的禮物。”
    “……！！”這下艾楓登時精神了，一個鯉魚打挺，手忙腳亂地穿衣服，最後竟比林好還先穿戴整齊。
    “至於麼。”林好頗覺好笑。
    “你給的，當然至於。”
    回來的路上，艾楓心裏的樂全揚在臉上。
    林好居然送了他一張超大的水晶照片，這張圖不是別的，正是之前菜小燦拍的早讀他倆走廊上趴欄杆的背影，藝術味道滿滿，充滿朝氣的朝霞背景把少年黑色的身影暖暖地鑲了個邊，色彩碰撞無比和諧。
    艾楓興奮的一到家就把它掛在了房間裏，床尾對著的牆上，每天一睜眼就能看到的那種。
    “同桌，你怎麼不弄個雙份的，給你房間裏也掛一個。”
    “我……還是算了。”
    “嗯？”
    “沒地方掛。”林好漫不經心的說，順手拿起艾楓桌上的筆筒端詳起來。
    “咱倆認識這麼久了，我好像還沒去過你家。”
    林好手裏的筆筒一頓。
    “等下次放假，我去你家看看吧，知道你住哪兒，想你了，也能去看看你。”
    林好幾乎是不帶猶豫地喊了一聲：“別。”
    艾楓：“？”
    林好把筆筒放回原位，沒有直視艾楓看他的眼神，他低頭抿唇，沉默著組織語言。
    艾楓也不急，過來和他一起靠在桌子上，等著他的回應。
    “艾楓。”
    “嗯。”
    “你知道我最喜歡你什麼嗎？”
    艾楓沒說話，林好也沒讓他回答，自顧自地繼續說：“我喜歡你身上的陽光，熱情，無論發生什麼，每天都有一腔不知從何而起的快樂，就像自由的風，披著幹淨的光，無所顧忌地飛，瀟灑恣意地跑，你身上的這種光，讓我覺得很暖，暖進了心裏，無法拒絕，也不想拒絕你的靠近。”
    這是他的生活態度，或許他自己沒有發現，林好替他做了總結。
    林好扭頭，看著他的眼睛說了最後一句：“就像朝陽，溫暖如初，幹淨如始。”
    艾楓愣著和他對視了有一分鍾，一直在消化他剛說的話。
    消化完後，艾楓一把將人抱進懷裏。
    “同桌……我好感動。”
    “嗯。”
    “你語文也太好了，隨口一說就是情話，我特麼……我哽咽了，同桌你再說一遍，我要錄下來，做筆記，記在腦子裏。”
    “……”
    “為什麼突然跟我說這個？”艾楓問。
    林好輕撫他的背，反問道：“在你眼裏，我是什麼樣的？”
    “當然是我喜歡的樣子啊，有時候就覺得我要是有你一半的冷靜自持多好，每天咋咋呼呼，很多事情不經大腦，沒有你內斂穩重。”
    “難道你不覺得，我性子壓抑？”
    “壓抑？沒有，”艾楓蹭了蹭他的頸窩，“雖然笑的不多，但是笑起來很好看，你有虎牙你知道麼。”
    “……”我當然知道。
    “大概這就是性格互補？哈哈，同桌，你不說我都不知道我在你眼裏這麼優秀。”艾楓說著把人抱的更緊了。
    林好任由他緊緊抱著：“艾楓，我們成長的家庭環境不一樣，所以養成的性|情也不一樣，其實……我挺羨慕你的。”
    艾楓沒說話，靜靜等待著他的下文。
    “三年級，我9歲，我媽高血壓腦出血，一個中風偏癱就是八年，到現在藥也不能斷，四年級，我奶奶糖尿病，久病無醫去世，五年級，我哥出車禍差點沒命，家裏負債如山，六年級，我爺爺又出車禍，挺了兩個月也去了，剛出生的侄子身體也差，來回住院長達一年……艾楓，你懂那種童年一直生活在白色恐怖中的感覺麼。”
    林好的童年，就是不停地要去醫院照顧這個看望那個，當經濟來源一個個倒下，年邁的父親就是唯一的家庭支柱，天災人禍誰也阻擋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咬著牙扛，就算意外肋骨摔劈了，也等忍得無法再忍才去就醫。
    林好印象最深的一回，六年級有一次要交75塊錢的資料費用，父親飯也沒吃，連著跑了三戶人家才借來。
    那是一段灰色的歲月，好像總有一堵石牆，破敗又根深蒂固地立在他跟前，殘忍得透不進來光。
    所以他的童年沒有愉快的假期，沒有喜歡的玩具，沒有稱心的衣服，更沒有和爸媽一起外出旅遊的機會，這個心願他盼了多年，但他誰也沒說。
    他一直局限在這裏，局限在這片天地，16年了，去的最遠的地方，就是鄰省的舅舅家。
    後來上了初中，家裏的債慢慢還清，林嘉卻越來越不成器，經常拉著一幫酒肉朋友呼天喝地，家裏的氣氛從壓抑痛苦慢慢要變成了吵架和暴躁，經年累月的堆積，越來越不可收拾。
    很多時候林好都覺得他們可憐，一輩子就以這種姿態活著，眼裏看到的永遠都是別人身上的刺兒，從來不去反思自己有什麼問題，苛責別人，縱容自己，受不得半點委屈，你永遠想象不到他們的怒點在哪裏，更想象不到哪一步會踩著雷區，家裏到處都是無名火的引子，一觸即燃，從不吝嗇。
    這是一個喧囂的家。
    哥嫂不睦，公媳不合，誰說誰都能挑出來一身病，也就過年時候，能用一頓風平浪靜的團圓飯來掩蓋飯桌下的波濤洶湧。
    他改變不了，也無心去改，他有多厭惡這個地方，就有多想走出去，離開這個家。
    艾楓伸手，輕輕在他眼角一抹，柔聲道：“好了，不想那些不開心的。”
    林好被他的動作一驚，趕緊抬手擦眼淚，卻不料擦了個寂寞。
    “哈哈，”艾楓被他逗笑了，忍不住又揉揉他的頭發，湊到他耳邊低聲說，“放心，我在，我會一直陪著你，永遠做你的光。”
    你是我的小美好，現在是，以後也是。
    這次返校還算早，林好買了兩瓶飲料，站在教室外的走廊上放風。
    “林哥，有人找，”苑國強在後門處喊，“說在五樓等你。”
    林好點點頭，直接拎著飲料上了五樓。
    五樓沒什麼人，林好從東看到西，在走廊盡頭看到一個女孩，白色上衣粉色短裙，紮著馬尾穿著光腿神器，林好看背影一時沒認出來是誰。
    他走過去：“是你找找？”
    女孩轉身，秦希妍。
    林好扭頭想走。
    “林好！”秦希妍忙叫住他，情急之下拽住他的袖子，目光落在他提的兩杯飲料上，“是……給我帶的嗎？”
    “……”女生的腦回路他真是理解不了。
    “不是。”林好冷冷拒絕。
    “那是……你有女朋友了嗎？”秦希妍的聲音帶上了一絲顫抖。
    林好沒回答，抽回了手。
    秦希妍以為他默認了，低頭緊緊攥著裙角：“上次我給你的信……你看了嗎？”
    “沒有。”
    “為什麼不看？”
    “扔了。”林好看著她精心打造的素顏妝的臉，“我有對象了，得避嫌。”
    秦希妍的眼睛瞬間濕紅，楚楚可憐的樣子，看上去十分無辜。
    這樣的表情林好看了一眼就不想看了，轉身就要回去。
    跟她說有對象，她大概就會死了這條心吧，以後別來煩他，了卻一事，未嚐不好。
    剛到樓梯轉角，跟大步上樓來的艾楓迎麵撞上，艾楓一個沒穩住向後仰下去，幸虧林好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
    “我天嚇我一跳！”艾楓就力倒回林好身上，把林好抱了個滿懷，順勢看見了走廊盡頭的秦希妍，臉上的嬉笑頓時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