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會抓重點，林好看著麵前這隻故作威嚴的獨眼龍，氣笑了。
    剛剛榮升為男朋友，不吃個飛醋跟表現不了他存在的意義似的。
    “這種形象下就別耍威風了，怪搞笑的。”
    “……你嫌棄我。”艾楓控訴。
    “嗯。”林好大方地承認。
    幹鬥嘴艾楓不占優勢，男朋友都嫌棄他了，他得好好反擊一下才行。
    “今晚我跟你睡。”好好膈應膈應你。
    林好正喝下一口湯，差點噴出來，強行咽下去還給自己嗆到，咳了半天，眼睛都紅了。
    艾楓嚇得趕緊過去給他拍背順氣。
    “我一句話威力這麼大麼。”
    “滾。”林好罵完他又咳了幾下。
    看得出來，林好眼角是帶著一絲笑意的。
    洗漱完躺床上，林好本以為艾楓隻是開個玩笑，不會真的過來跟他擠一張床，但艾楓是誰？這家夥說幹就幹，等宿管查完寢二話不說就跨越護欄鑽林好被窩。
    林好被他弄得一陣心驚，接著就暗罵自己沒出息，又不是沒擠過，慌個啥。
    “你真要跟我擠？”林好問。
    “嗯。”
    “我怕碰到你的傷。”
    “那你真是多慮了，”艾楓低聲笑著，“同桌你睡相有多好你自己不知道麼，一個晚上都不帶動一下的。”
    “……”
    “我側著睡，不壓著就沒事。”艾楓說。
    艾楓什麼睡相，林好也知道，不過換個角度一想，艾楓要是跟他擠一張床上，空間變小，是不是就能限製他的發揮，減少傷口受迫的機會？
    這樣也好，林好坦然說服自己。
    兩個人近距離盯著彼此的顏，明明已經不熱的夜晚，硬是盯出了一陣臉紅心跳。
    林好別開頭閉上眼：“睡吧。”
    耳側的呼吸越來越近，艾楓下巴擱他頸窩處慢慢蹭著，被窩裏的手緊緊環著他的腰。
    林好動作微僵，好在艾楓沒有進一步的動作，林好又慢慢放鬆下來。
    艾楓就保持著這個姿勢不動了。
    一夜無夢，早上醒來時候艾楓果然像八爪魚一樣扒拉在他身上，林好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把他扒下來，掀開被子起床。
    第一件事，他要上廁所，解決一下難以啟齒的生理問題。
    出來時，艾楓正在水池旁刷牙，扭頭時一臉意味深長的笑。
    都是大老爺們，笑個屁啊。
    艾楓刷完牙，也轉身進了廁所。
    林好：“……”
    兩間廁所非等著進他這一間？什麼毛病？
    換洗完畢，林好準備開門出去，艾楓緊跟著他，忽然拽住他的胳膊反手一按，把林好壓在了門上。
    壁咚？
    林好沒動。
    艾楓一點一點湊過來，快到跟前的時候，伸手蓋住了林好的眼睛。
    在眼前陷入黑暗的同時，林好感覺唇上一濕。
    艾楓另一隻手扣住林好細瘦的腰，防止他逃離。
    這在林好眼裏都是多餘。
    一個早安吻，他真的不吝賜予。
    林好直接伸出雙手環住艾楓的脖子，慢慢地回應他。
    腰側的手突然變得不老實了，意識到再親下去要玩|火，意猶未盡的倆人不得不趕緊分開。
    “冷靜一下，去上自習。”林好輕喘著說。
    艾楓笑了笑，回陽台又小心翼翼地洗了次臉。
    今天又是愉快的周五，到了三個星期一度的一天快樂休假。
    這幾天，艾楓的整個左眼皮都是青黃青黃的，還非常損形象的腫成了個大眼泡。
    林好覺得，等他這傷好了，沒準兒能練成一隻眼睜一隻眼閉的絕技。
    放假回家，艾楓本來要跟他一起走回去的，奈何艾母憂子心切，早早地開了車來接他，還給老妖打電話讓幫忙知會一下艾楓。
    於是艾楓依依不舍地抱了抱林好，林好看他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憐樣，好笑地拍拍他背。
    “就一天，不至於。”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那你原地高中畢業吧。”
    “……操。”艾楓笑了，眼神瞄了瞄四周，飛快地在林好臉側吧唧一下，小聲說，“男朋友，明天見。”
    “明天見。”
    現在林好回家依舊是和宋亦一起，重情重義的林好怎麼也不可能有了對象就忘了哥們，去對麵樓找宋亦的時候，林好還尋思著找個機會跟宋亦出個櫃。
    倆人跟往常一樣步行回家，路上宋亦問：“你們班主任跟你們說會考的事了嗎？”
    “會考？”林好不記得老妖何時提過這個字眼，“沒有，你們老師說了？”
    “嗯，估計下個星期會考資料就能發下來，咱還得交資料錢。”
    “會考是什麼性質的考試？”
    “其實就是學業基礎水平測試，高中的畢業考試，過了就能順利畢業，考試成績分為ABCD四檔，C檔及以上是合格，會考題也不難，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都能一次性通過。”
    “那考就考唄，怕什麼，還用特地發資料？”
    “語數英物理化是沒問題，政史地你敢保證？”
    “……”還真不敢。
    這三科四舍五入一下約等於沒學過。
    “九門都要考，最好拿個全A，雖然對高考沒什麼實質性的影響，但畢竟它正式，政府規定的官方考試。”
    “嗯，考試大約什麼時候？”
    “十二月份吧，或者元旦過後。”
    那也沒多久了，現在已經快十一月，也就一個多月的事。
    “明天來我家嗎？”宋亦問。
    這個問題幾乎每次宋亦都要問，林好也幾乎每次都回答嗯，這次幾不可見的地猶豫了。
    “有事？”宋亦敏銳地察覺到他的糾結。
    “沒，”林好笑笑，“去。”
    回到家，林好收拾完東西，到了晚飯時間林嘉約了一幫“夥計”“哥們”來家裏吃飯，五六個人，個個騎著狂野的摩托，戴著墨鏡，嘴裏叼根煙，一進門來瞬間滿屋子嗆人的煙味，林好歎了一口氣，回屋把門關上了。
    今天這頓晚飯他不吃了。
    狐朋狗友稱兄道弟，飯桌上講講所謂的兄弟義氣，背後指不定怎麼嚼舌根，這些人就是這樣，一個比一個道貌岸然。
    許佳蘭這會兒沒跟他吼，在廚房裏做菜，但聽那咚咚咚快要把門震掉的切菜聲，就知道情緒不怎麼樣。
    許佳蘭也一直煩這群人，當年林嘉車禍出事差點沒了，就是跟這一群人喝的酒。
    林好掏書包，書本都拿出來了忽然發現裏頭散落著好幾顆糖，還有巧克力。
    心裏的煩悶一下子就散了個幹淨，林好盯著它們笑了。
    他把這些花花綠綠全放到了桌子上，拿出手機拍了張照片發給艾楓。
    -什麼時候塞的？
    那邊艾楓秒回。
    -今天早上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林好還沒來得及打字，艾楓那邊視頻通話就打了過來。
    林好猶豫了幾秒，摁了拒絕。
    艾楓：？
    林好：這邊太吵，不方便接聽
    艾楓：好吧
    林好拆了一顆糖塞嘴裏，再看手機時艾楓居然發了一張自拍過來。
    照片裏的他坐在書桌前，一手撐著頭，抿著嘴笑著，45度角俯視，帥氣的一批——如果忽略眉尾那個紗布的話。
    艾楓：男朋友，你的呢？
    果然。
    林好舉起手機，迎著光拍了一張。
    左邊的腮幫子因為糖的緣故微微鼓著，林好沒艾楓笑的那麼開懷，唇角微翹，些許柔光。
    看的艾楓隔著屏幕都想戳戳那個糖。
    艾楓：感覺不是很美妙
    林好：？
    艾楓：我先去趟廁所……冷靜下
    “這就……”林好沒忍住樂了，突然一陣開門聲響起，嚇得林好趕緊把手機扣到桌上。
    來人是小林泉。
    “小叔，你不吃飯嗎？怎麼不出來？”小林泉沒進來，在門那裏探頭問。
    林好輕出一口氣：“不吃了，你們吃吧。”
    “今晚媽媽做了好多菜呢！”
    “我不餓，我還有作業沒寫，”林好溫和地說，“不用管我。”
    林泉沉默了一會，默默把門關上了。
    沒多久，臨泉端著一碗粥和一碟菜進來，生生把林好嚇了一跳。
    “你這是……我說了我不吃啊。”林好哭笑不得。
    “小叔學了一天了怎麼可能不餓啊，我都端來了，”林泉在林好旁邊坐下，“我和小叔一起吃。”
    做到這個份上，林好也不推了，把嘴裏的糖咬碎咽下，老老實實跟林泉一起吃飯。
    吃完飯，林好把艾楓給他的糖分給了林泉幾顆，小林泉得了驚喜，高高興興地出去了。
    林嘉這場飯局一直持續到十點半，幾個人都喝的爛醉如泥，好幾個都是打電話叫老婆來接的，等一幫人走幹淨，家裏安靜下來，已經深夜十一點多。
    林好躺床上無聲地歎了一口氣，拿出手機給艾楓發過晚安，倒頭就睡下了。
    第二天去宋亦家的時候，林好居然有點心虛。
    宋亦開門見一人戴著鴨舌帽和口罩，捂得嚴嚴實實，如果不是憑著對林好過分的熟悉，他這會兒都要懷疑這人是搶劫的了。
    “你幹嘛捂成這樣？”宋亦把人拉進來，“怕被小迷妹跟蹤啊？”
    “屁，”林好扔下書包，“怕遇見熟人。”
    “誰啊？”
    “艾……楓。”
    “他不你同桌麼？怕什麼，鬧別扭了？”
    林好心說已經不隻是同桌了：“沒，怕被截。”
    “哈哈哈哈哈哈，這話他要聽見得跟你急。”
    可不急麼，但是比起去艾楓家跟他一塊淨胡思亂想不幹正事，林好就覺得為了偉大的革命事業，他得留在宋亦家，才能心無旁騖，心如止水。
    趴在床上看書的時候，林好一時半會兒還沒法從艾楓身上靜下心來，想了想遂扭頭問：“宋亦，你有沒有想過早戀……呸，你對早戀什麼看法？”
    宋亦正在收拾書桌，頭也不抬地答：“沒什麼看法，得看是什麼性質的早戀。”
    林好等著他的下文。
    “為了早戀而早戀，那早戀的等於白癡，早戀影響了學習和生活，得不償失，沒有必要也沒有意義，隨緣而來的早戀，要真是相互喜歡，也沒什麼，兩個人一起變優秀，不也挺好。”
    道理人都懂，說出來也就那麼回事，都十六七的人了，自己把持住度就行。
    宋亦抬頭直視林好的眼睛：“遇上一個喜歡的人不容易，抓得住就去珍惜吧，林好，你老實說，你是不是……”
    “不是！”倆字脫口而出，沒過腦子。
    “……我還什麼都沒說。”宋亦笑了笑，“此地無銀三百兩，欲蓋彌彰。”
    林好臉一燥，簡直想立刻鑽枕頭縫裏去。
    宋亦這眼神，這語氣，好像能洞穿一切似的，明明常年孤家寡人的獨身主義者，愣是憑實力讓他的偽裝掩飾稀薄得像層塑料紙，一戳就破。
    “說吧，看上哪家的姑娘了？”宋亦靠著桌子，好整以暇地望著他。
    “哪家的姑娘都沒看上，”林好坐起來搓了搓臉，“我沒有……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