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怎麼興起的，明明開學沒多久，整個年級都掀起了一波羽毛球熱潮，一到下課，樓下的小白球就滿天飛，隻要不是大風大雨的惡劣天氣，小白球瘋狂的搖擺就不會停止。
    不過兩三天，這股國民熱潮成功蔓上四樓。
    四班占有天時地利，隔壁的空教室繼乒乓球之後再次成為一幫崽崽們快樂花園，班長周潤超級熱心地提供兩幅羽毛球拍，偌大的教室空間應付兩對人馬綽綽有餘。
    每逢下課，熱愛運動的陽光少年艾楓少不了要跟大夥們打得熱火朝天。
    後來，熱潮向東波及到其他三個班，空教室就成了每節課下課後的兵家必爭之地，畢竟又沒印著四班的名頭，地盤先到先得，不服也不行。
    林好雖然不怎麼玩籃球，但是對羽毛球的造詣那是真的深藏不露，再加上因為學習長時間不碰，一時間難免有些見獵心喜，是以艾楓第一次邀請他玩，林好就爽快地答應了。
    艾楓自己在這邊已經浪了兩三天，誰都知道這個少年打的一手好球，就連自稱球技快到無敵手的班長周潤都甘拜下風。
    陽光幹淨熱愛運動的少年，籃球乒乓球羽毛球一樣不落。
    艾楓邀請林好來玩，也有不少人吹耳邊風的原因在，但艾楓心裏確實想和林好過招，想知道他同桌擅長的地方在哪裏，然後好好磨合磨合，沒想到一開口林好就答應了，生生把他激動了好久。
    因為場地是教室，好壞參半，好處是不用擔心風吹日曬，壞處是白淨的天花板限製了發揮空間，而且還有兩道橫梁，打球時要格外注意控製高度，這對臂力和巧勁又是一種考量。
    周三這天的大課間，因為四班英語老師拖了會兒堂，空教室已經有兩對外班人馬占領了場地，周圍並沒有多少圍觀群眾，但當看到四班的兩位風雲人物拎著球拍進來時，正打球的兩男兩女全都怔愣了片刻。
    教室的空間打兩對人綽綽有餘，打三對人就顯得有些擁擠，艾楓林好一東一西站定，北邊的兩對人馬自覺地往旁邊挪了挪，仿佛要給他們清場似的。
    艾楓衝他們友好地笑笑：“沒事，不用管我們，你們繼續！”
    四人：“……”
    我們不找虐。
    窗外和前門後門處的人不知何時多了起來，從裏麵往外看就是一排活生生的人牆，要不是打球需要空間場地，他們肯定還能再靠近些。
    林好看著圍觀人臉上寫滿的期待，扯了扯嘴角，很想說一句我可能要讓你們先失望一會兒。
    “先試一下，我找找感覺。”林好遠遠地對艾楓說。
    “行。”艾楓應著，開始發球。
    對於至少四年沒打過球的林好而言，接住球不是問題，問題是對力道和方向感的控製還需要熟悉。
    最開始他們不過來回七八次球就落地了，林好努力嚐試喚起自己的肌肉記憶，又玩了兩三局後，被束之高閣的陳年技藝像是一下子蘇醒了靈魂，林好越打越上手，和艾楓的契合度越打越高，場外的圍觀者也從嘖嘖看戲轉變到讚不絕口，第六局的時候，林好完全找回了感覺，和艾楓激情地對打，一直打到上課，球不僅沒落下來，也沒碰到天花板和橫梁，在這個過程中，林好甚至瀟灑自如地做到了左右手調換，動作酷得一批，窗外不可避免地響起尖叫一片。
    兩個人都打的汗流浹背，一回到教室艾楓就把外套甩了，拿著折起來的化學卷子不停地扇啊扇，還笑著低頭問林好：“同桌，打的開心不？”
    林好如實地嗯了一聲。
    “有機會的話你試試跟班長打幾場，別看周小潤同學精瘦，那打起球來，比誰都猛。”還快。
    林好輕笑著點了一下頭。
    大概是運動後一身的細胞都被喚醒了，林好做起題來注意力異常集中，思維活躍得不行，一堂課就把兩張物理卷子鬆鬆搞定。
    果然勞逸結合不是白吹的。
    有了昨天的實戰經驗，林好今天上手很快，門外圍觀的人也比昨天多，度過了一個愉快的大課間。
    下午還有一節體育課，因為下雨的原因不去操場，改上室內自習。
    安靜的教室裏，多數學生都在老老實實地寫作業，筆尖摩擦紙張特有的沙沙聲在雨幕裏輕唱，然而，饒是如此寧靜致遠的氛圍，也攏不住那幾個不安跳動的心。
    一個班級就是一個小型社會，什麼樣的人都有，盡管這個班級被冠上了學霸的名頭，該野的心思，照樣不會收。
    苑國強悄咪咪拿筆戳了戳兒子：“打球麼？”
    “現在？”劉扶搖壓低聲音悄咪咪地回。
    “大好時光不能浪費啊，老妖不在，此時不去更待何時？”
    劉扶搖進行了深刻的思索，最終視死如歸地跟前兩排的班長傳紙條借球拍。
    周潤同學對於大家玩樂方麵向來很大方(其實就是玩忽職守)，同學有需要必定傾囊相助(盡管這是自習課)，劉娘娘的紙條剛傳過去，周潤就把球拍從側道悄咪咪遞過來了，順帶附上回信：走啊，一起？
    劉扶搖收到回信後一喜一憂，喜的是翹課打球有班長撐場子天塌下來也不怕，憂的是班長那猛球之速他這小身板根本承受不住。
    顫抖著手跟苑國強打商量：“要不咱把艾楓也叫上？他跟班長打過，合得來。”
    “我倒是沒意見，得看楓哥想不想。”
    於是劉扶搖又顫抖著給艾楓傳了張紙條。
    艾楓收到一串歪歪扭扭的爬行字體，皺著眉分析了半天，才看出來這是劉娘娘在盛情邀約。
    艾楓果斷拉同桌下水：“隔壁班打球，周小潤同學也去，你要不趁此機會跟他切磋一下？”
    林好轉了轉筆，飛速地寫上最後一道生物選擇題的答案：“行。”
    幾個人一拍即合，從後門悄悄溜出去，艾楓順帶叫上哥們任龍飛，六個人五個都貓著腰，隻有林好，手插褲兜正大光明地走出去。
    反正坐在後幾排，怕個錘子。
    周潤同學有兩幅球拍，隔壁班的講台桌肚裏還寄存著別班同學的幾副寶貝，任龍飛理所當然地“借”了一副湊數。
    苑國強拉著兒子乖乖去了最裏麵：“高手過招，咱倆就別摻和了。”
    艾楓跟任龍飛一起在最南邊，留下周潤和林好處在c位，同學之間的簡單較量而已，談不上什麼敵意，林好的球技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就是不知道跟周潤這種風格的選手能不能打得來。
    倆人開始第一局，其他四個人杵在旁邊觀戰，周潤的球也不知道誰教的，跟含著三斤□□似的，蠻橫又強硬，這樣的速度過招，林好根本沒時間換手拿拍，好在他是技術流，一隻右手足以應付。
    隻是這樣打著委實太耗費體力，艾楓一手拿拍，一手架在任龍飛肩上，忍不住問：“班長，你累不累？”
    周潤在百忙之中抽空回答：“還行！”
    於是今天這一切磋，林好成了四班裏唯二能跟周潤過招三百回合以上的人。
    隻是這樣打一堂課沒人受得住，林好半途歇了歇胳膊，艾楓他們四個人玩。
    後來又上場，林好跟艾楓對球，倆人之所以能長久hold住球的最大共同點是，他們都能在球第一次落地跳起來的一瞬間絕地反擊，完美地把球挑起來打回去，然後繼續。
    挑球不算很難，隻要找準時機就好，關鍵是有些人他挑不起來，或者挑起來控製不好高度和射程，畢竟這教室把許多條件都限製得死死的。
    林好正投入地和艾楓打球，剛接住一發打回去，突然一個硬物從天而降杠在腦門上，速度之快力道之大他根本沒來得及看清是啥，衝擊力直砸得他後退一步。
    “同桌！”
    一群人趕緊圍過來。
    林好一手捂著額頭那塊，劇烈襲來的疼痛感讓他倒抽一口冷氣。
    他低頭看向腳邊，這才曉得剛才砸他腦門上的東西是個球拍。
    頭蓋骨那麼硬，跟這橫空飛來的球拍直接磕上，林好估計怎麼著也得鼓個包。
    “怎麼樣沒事吧？”艾楓把林好手裏的球拍接過來，想挪開林好的手看看傷況，可惜他同桌不給看。
    “對不起林哥！”周潤趕緊道歉，“出汗手滑，我一個沒拿住就甩出來了……”
    林好擺擺手表示沒關係。
    出了這個意外，幾個人自然沒了繼續玩的心思，剛巧下課鈴聲響起，林好去衛生間洗了把臉，身後響起腳步聲，艾楓跟了進來。
    “疼不疼？”
    “廢話。”
    “我看看。”
    “……”廁所裏沒有鏡子，林好自己也不知道是個啥情況，索性就讓他看了。
    怕個錘子的出醜，早晚都得見人。
    “青了。”艾楓湊到林好跟前，撥開額角的碎發仔細檢查。
    溫熱的呼吸灑在臉上，林好怔了怔，推開他回了班。
    艾楓找劉扶搖借來大鏡子往林好桌上一擺，林好低頭，額上那塊淤青並不是非常正中的位置，偏右一些，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已經開始腫了。
    “操，破相了。”林好不爽地皺眉。
    他八百年不違一次紀，一次偷偷違個紀就是這個下場？？？
    艾楓聽他吐槽，忍不住想笑。
    “沒事，你頭發撥下來，其實不是很明顯。”說完怕他不放心似的，又加了一句，“一如既往的帥。”
    還沒上課，周潤提著一大堆零食過來：“林哥，這些是我多年打下來的江山，都送你都送你，權當給您賠罪了！”
    林好還沒說啥，艾楓倒是爽快地收下。
    “沒關係，我同桌宰相肚裏能撐船，沒事兒。”
    林好涼涼地斜他一眼，“你自己想吃，給我戴什麼高帽子。”
    “咱倆還分誰跟誰。”
    “……”無話可說。
    周潤同學的愧疚太過明顯，晚上吃飯說什麼也要幫林好跑腿，讓林好在班裏好生歇息。
    “我傷的是頭又不是腿，真沒事兒，你不用這麼緊張。”
    “那不行，這是我應該做的！”周潤一臉義不容辭地去了。
    “同桌你就歇著吧，”艾楓好笑地望著班長揚長而去的背影，“周小潤同學這是怕你被打傻了，他負不起那個責。”
    “……滾。”
    你才傻，你全家都傻。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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