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垂著頭，長長的頭發遮住了臉，聲音裏流露出濃濃的悲傷，“我想抱抱豆豆，可他一見到我就害怕，不停地哭。他到現在還不知道我已經死了，我甚至來不及和他們告別……”
    “娘子！娘子是你嗎？”孫桐許是也聽到了她的哭聲，跑了出來。看到我，一臉失望道：“白公子，怎麼是你？難道剛才的哭聲是你……”
    “那不是我，我也是聽到了那個哭聲才來看看的。”
    “那你有看到……看到什麼不尋常的東西嗎？如果你真的能通靈的話。”他有些期待地看著我。
    我看了孫劉氏一眼，道：“如果我說我看到了你去世的娘子，你會相信我嗎？”
    “今天你從我家離開的時候……”他省略了我突然從他家消失的事情，“所以我想你應該是可以的。”
    “可我不想告訴你，”我望著孫劉氏遠去的身影，悠悠道，“除非你需要我的幫助。”
    “那我求你幫我，讓我和我娘子見一麵。”
    我淡淡地笑了笑，道：“讓我考慮考慮吧，我還會再來的。”之前我上趕著要幫他，他不要，現在他又要求我，我當然要先擺擺架子了。
    拋掉那些凡人的事，我回到家，先美美地睡了一覺。
    養足了精神，第二天晚上，我又去了孫家。
    不得不說，這個孫劉氏還真是一位稱職的母親，人已經死了，還來給她的兒子縫衣服。坐在那裏一個多時辰，全神貫注地縫補著一件小小的衣服，一動不動。躲在房梁上看的我，又要無聊得睡著了。
    就在我即將睡著的時候，孫劉氏終於動了。她將衣服疊整齊，收好針線，然後幫豆豆掖了掖被角。
    豆豆睡得不太踏實，在夢裏哭著要娘親。
    孫劉氏輕輕拍著他，嘴裏哼著一支曲子，旋律聽起來很像豆豆唱的那支。
    她唱的曲子聽起來的確有催眠的作用，她的愛撫也很溫柔。但她可能忽視了一點，就是她現在已經不是活人了。我在她身邊的時候都能感受到她身上散發出的森森寒氣，更別提一個才五歲的孩子了。
    她將豆豆抱在了懷裏，輕柔地晃著。豆豆逐漸安靜了下來。
    看著孩子可愛的睡顏，她忍不住低下頭在他的臉上親了一下。
    “哇——”豆豆頓時哭了出來。
    孫劉氏手忙腳亂地將孩子放到床上，柔聲安撫道：“不哭，豆豆不哭，娘親在這裏。”可是無濟於事，他哭得愈發厲害了。
    孫劉氏的臉逐漸陰沉了下來，“說了不要哭、不要哭，你為什麼不聽娘親的話呢？”
    我察覺到她周圍的氣場忽然變得有些異常，便悄悄地向她靠了過去。
    “不聽話的孩子，可是要打屁股的！”孫劉氏一聲怪叫，突然撲向了豆豆。
    幸好我搶先一步，抱走了豆豆。
    豆豆躲在我的懷抱裏，看著他麵目全非的娘親，嚇得忘記了哭泣。
    孫劉氏此時的模樣就和我在河裏見到她的時候一樣，聲音也變得十分陰森：“把我的孩子還給我！”
    “娘子！”孫桐衝了進來，“是你回來了嗎？”
    “你還是看不到她嗎？”我問。
    他疑惑地望向我，道：“她在這裏嗎？”
    “算了，她現在的樣子，你還是看不到比較好。”
    孫劉氏看也沒有看他一眼，向我伸出雙手，道：“豆豆，到娘親這裏來！”
    豆豆看著她，卻向孫桐伸出了手，哭喊道：“爹爹，爹爹！”
    孫桐朝我們走過來，道：“別怕，爹在這兒。”
    他剛剛碰到豆豆的小手，孫劉氏濕漉漉的長發突然纏住了他的身體，將他整個人甩飛了出去，撞到牆壁上，又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