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07吳軒的憤怒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2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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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還要回去嗎?”吳軒的聲音像浸了溫水的棉絮,輕輕落在劉麗珍發頂。她正呆坐在沙發上,睫毛上還掛著未幹的淚珠,目光空洞地盯著地毯上暈開的水漬,聽見問話才像被驚醒的蝶,遲緩地眨了眨眼。
    劉麗珍的手指無意識地絞著毛毯邊緣,布料被扯出細密的褶皺:“其實我早知道他對我沒有真的感情。。。。。。”她的聲音輕得像片落在湖麵的雪,“但我以為隻要我足夠真誠,總能把他的心焐熱。就像。。。。。。就像小時候養的那盆蔫了的綠蘿,多澆點水總能活過來。”
    “當自己是人民幣呢?”吳軒扯了扯嘴角,笑意卻未達眼底,“以為撒夠“真心“就能買通人心?這種戲碼我演過的爛劇能繞地球三圈。”他抱臂靠在牆邊,目光像把鋒利的尺,將劉麗珍的脆弱一寸寸丈量。
    劉麗珍卻像是沒聽出調侃,反而往前湊了湊,眼底浮起層病態的柔光:“我第一次見他是在城郊的舊倉庫。他蹲在漏雨的角落修電路板,袖口沾著機油,抬頭時眼睛亮得像淬了星子,看起來那麼無助,那麼需要人保護。”她的指尖撫過自己鎖骨處一道極淡的疤痕,語氣裏帶著一絲自我感動的顫抖,“那時候他剛被夏家趕出來,連住的地方都沒有。我裝作低血糖暈倒在他腳邊,他慌得手忙腳亂背我去醫院,連醫藥費都偷偷塞在我枕頭底下。。。。。。”
    ​吳軒的呼吸驟然一窒,一股寒意從脊背竄上。​​他猛地想起上周整理夏子豪舊物時,在書房最底層的抽屜裏,看到的那份被標記為“霖相關-需警惕”的文件夾。裏麵沒有偽造的身份,卻有夏子霖接近劉麗珍的真實記錄——幾張清晰的**照,是夏子霖和劉麗珍在某個慈善晚宴上的“親密交談”,夏子霖的手看似不經意地搭在劉麗珍的椅背上;還有夏子霖發給夏子豪的內部郵件截圖,日期正是劉麗珍所說的“舊倉庫初遇”後不久。郵件裏,夏子霖洋洋得意地寫道:“哥,劉麗珍那條線進展順利。她對你”拋棄”她的怨念很深,對我這個”同病不同命”的”弟弟”卻充滿同情和保護欲。我已經暗示她,你在公司決策上”犧牲”了她家人的利益,她信了。下一步,可以引導她去董事會”反映情況”了,保證能讓你焦頭爛額。”
    ​吳軒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方才殘存的那點同情像被潑了冰水,瞬間凍成尖銳的刺。​​他攥緊拳頭,指節泛白,喉結滾動著壓下翻湧的怒意與寒意——原來劉麗珍口中的“他”——夏子霖,從一開始就不是什麼“落魄無助的可憐人”,而是夏子豪同父異母(或家族內鬥)的兄弟,一個處心積慮想要扳倒夏子豪的對手!那個雨夜倉庫裏的“偶遇”,或許是真的,但夏子霖刻意展現了“無助”來吸引劉麗珍的同情;那慌亂的救助和“偷偷”的醫藥費,恐怕也是夏子霖為了迅速獲取劉麗珍信任而演的戲碼,目的就是將她發展成自己的“棋子”。他利用劉麗珍的感情和對夏子豪可能存在的誤解(或是直接灌輸夏子豪的負麵信息),將她的感情轉化為攻擊夏子豪的武器。
    “我以為他是迷路的天使,需要我當引路的燈。”劉麗珍的聲音陡然發顫,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我把保研資格換成了他公司的實習崗,害他連續七天住在實驗室改方案;我把導師誇讚的專利偷偷署上夏子霖的名字,隻因為他當時說“子霖哥會幫我爭取資源“;我甚至。。。。。。”她的眼淚砸在毛毯上,“甚至在董事會上替他擋了酒瓶,住院半個月,他連束花都沒送過。。。。。。”
    ​​(吳軒內心冷笑:這哪裏是“他”,分明是夏子霖在利用你的“付出”來構陷子豪!你擋酒瓶住院,夏子豪或許知情,或許被夏子霖蒙在鼓裏,但這恰恰中了夏子霖的計——讓你覺得夏子豪無情,從而更加死心塌地為夏子霖賣命,或者至少對他心存愧疚,更容易被他操控。)​​
    “我很抱歉。。。。。。“劉麗珍突然捂住臉,肩膀劇烈顫抖,“我現在真的後悔,可我還能怎麼辦?爸媽早對我失望透頂,說我讀博讀到一半為了個男人瘋魔;朋友都說我眼瞎,可我除了他身邊,連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她的聲音混著哭腔,“這些年我把自己活成了他的影子,連喜歡的油畫課都停了,就因為他隨口說過“搞藝術的沒前途“。。。。。。“
    “你很可悲。”吳軒打斷她,聲音冷得像窗外的雨絲,每個字都淬著冰,“但我一點都不可憐你。”他上前一步,目光如炬,仿佛要將她從自我編織的幻夢中狠狠拽出來,“你口口聲聲說愛他、為他付出,可你有沒有想過,你所謂的“他“,夏子霖,他從一開始接近你,可能就是為了利用你!”
    劉麗珍猛地抬頭,淚眼婆娑中帶著一絲茫然和抗拒:“你……你說什麼?子霖他……他不會的……”
    “不會?”吳軒冷笑一聲,逼近一步,將夏子豪筆記本密碼、那份“霖相關-需警惕”文件夾的存在暗示性地融入話語(不必明說,但語氣帶著洞悉一切的壓迫感),“你以為那些“偶遇“、那些“他“對你的“特殊關照“、那些讓你深信不疑的“夏子豪對不起你“的暗示,都是天上掉下來的?夏子霖處心積慮接近你,扮演那個需要你拯救的角色,讓你為他付出一切,再把你對他的“好“和對夏子豪的“怨“當成最鋒利的刀,去捅夏子豪!你被他當槍使了,劉麗珍!你還在這哭什麼?哭你的愚蠢,還是哭你被當成傻子耍?”
    “不可能……“劉麗珍臉色慘白如紙,嘴唇哆嗦著,“子霖他……他看起來那麼真誠……他對我很好……”
    “真誠?”吳軒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壓抑不住的怒火,“他用你的“真心“當墊腳石,用你的“付出“當炮彈,去攻擊他親哥哥!他把你當什麼?一個可以利用的、廉價的工具!你讓夏子豪受了那麼多委屈)你曾經救了他?不,是你被夏子霖拖下了水!他在你家感受到了人間不多的真情,他無條件的相信你,幫助你,結果到頭來,你就是被夏子霖當槍使,反過來可能傷害到夏子豪!為了你那點可笑的聖母心和對夏子霖的盲目信任,你把一把刀親手遞給了你的敵人,去刺向另一個可能真心待過你的人——劉麗珍,你真的好可惡!你的愚蠢和可悲,已經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
    “我知道,我想要見見子豪,我想當場跟他道歉。”劉麗珍對上吳軒的眼睛,她知道兩人的關係,這個時候吳軒更能說上話,她似乎想從吳軒這裏得到一絲確認,或者是一線希望,“我想告訴他,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我被蒙蔽了……”
    ​​(吳軒內心:道歉?向夏子豪道歉?他需要知道真相,但劉麗珍此刻的道歉,在吳軒看來更像是為了減輕自己的負罪感,或是想為自己在夏子豪那裏挽回一絲尊嚴。夏子豪是否願意見她,是個未知數,而且,真相的衝擊對她而言可能更大。)​​
    吳軒強忍紅了的眼眶,胸口劇烈起伏,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卻依舊帶著無法掩飾的疲憊與失望:“我不知道他會不會願意見你。他如果願意見你,他會下來見你。你先自己休息下吧。”他沒有再多說一個字,轉身大步流星地走向門口,每一步都像用盡了全身力氣。
    留下劉麗珍呆坐在沙發上,臉上的血色盡褪,吳軒的話像一把把重錘,將她過往的認知砸得粉碎。她看著吳軒決絕離去的背影,又低頭看看自己顫抖的雙手,第一次對自己篤定的“愛情”和“付出”產生了天崩地裂般的懷疑。
    吳軒沒有回客房,徑直走上二樓,推開臥室的門,裏麵空無一人,他又疾步走向書房。推開門時,正撞見夏子豪背靠著門口,站在桌子旁邊,手裏還拿著手機,像是在下達什麼指令,聽到開門聲回過頭,看到了吳軒,便潦草的叮囑幾句。
    “她說想見見你。”吳軒傳達了劉麗珍的話,聲音有些沙啞。
    夏子豪掛斷電話的動作頓了頓。他轉過身,深邃的眼眸看向吳軒,裏麵翻湧著吳軒讀不懂的複雜情緒——有疲憊,有冷意,或許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痛心。“跟她沒有什麼好說,”他的聲音低沉而冷酷,像淬了冰,“等下我就安排車子送她出去,然後你不是還有工作嗎,晚點我讓私人飛機送你吧,你這樣出去估計還沒到機場,就會被堵得寸步難行了。“
    ​​吳軒看著夏子豪疲憊的側臉,想起劉麗珍那句“他連束花都沒送過”,再聯想到夏子霖的郵件,心中五味雜陳。夏子豪或許早就知道夏子霖對劉麗珍的利用,也知道劉麗珍被蒙在鼓裏,這才是對他最大的諷刺和傷害。他張了張嘴,終究什麼也沒說,隻是默默地看著夏子豪,眼神裏充滿了複雜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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