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醫院的白熾燈在走廊上投下清冷的光暈。吳軒坐在ICU病房外的長椅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手機邊緣，屏幕上是紀燕剛發來的最新消息：「股市下跌趨緩，費洛蒙被緊急召回家族，公關團隊已啟動危機公關」。
    “意料之中。”吳軒輕聲呢喃，目光落在新聞推送的配圖上——費洛蒙西裝革履地走出私人飛機，麵色陰沉如墨，身邊環繞著數名保鏢。盡管家族勢力強勢介入，公司股價仍如潰堤般下跌了35%，評論區裏網友的怒罵聲浪幾乎要將屏幕淹沒。
    他倚著冰涼的牆壁，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這結果已經很不錯了，畢竟他的背後是一個大家族，獨苗一根，怎麼會讓他有事。”話音未落，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震動，紀燕的名字在屏幕上跳躍。
    “醫生說他今天能醒過來了。”紀燕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原本嚴肅的語調突然軟了下來，化作一汪春水般的溫柔，“寶貝，怎麼了？想媽咪了？”
    吳軒愣了一下，隨即低笑出聲。誰能想到，那個曾經在商界叱吒風雲、沉悶少言的廖達建，竟會被禦姐範十足的紀燕降服？又或者，是那個說一不二的紀燕，被老實穩重的廖達建套住了？誰知道呢！想到紀燕提及兒子“小叮當”時瞬間柔和的神情，吳軒眼底泛起溫暖的笑意。
    “小叮當又找你了？”他故意打趣，”不可一世的紀姐啊，你也有今天。”
    電話那頭傳來紀燕寵溺的輕哼，吳軒能想象她此刻眉眼彎彎的模樣。掛斷電話後，原本還有些嘈雜的病房外走廊，因紀燕的離去而重歸寧靜。吳軒獨自坐在病床前的塑料椅上，不知不覺間，竟趴在夏子豪的病床邊沉沉睡去。
    這一覺，竟格外安穩。在夢境與現實的交界處，他仿佛看見夏子豪就站在不遠處，眉眼含笑，目光溫柔地注視著自己。
    “軒……”
    一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輕輕飄進耳畔。吳軒猛地驚醒，心髒劇烈跳動，仿佛要衝破胸膛。他顫抖著抬起頭，視線聚焦在病床上——夏子豪正緩緩睜開雙眼，那雙深邃如墨的眼眸裏，映著自己驚愕的臉龐。
    “你……你醒了？”吳軒的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指尖懸在夏子豪的鼻尖上方，遲遲不敢落下，仿佛一碰就會驚碎這場夢境。
    夏子豪的嘴唇微微蠕動，聲音因長時間的昏迷而沙啞：“軒，我想你了。”
    簡單的四個字，卻如同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吳軒所有的情感閘門。眼眶瞬間發熱，所有的堅強在這一刻土崩瓦解。他猛地撲到床邊，緊緊抱住那個朝思暮想的身影，仿佛要將這兩年的思念與牽掛全都傾注在這個擁抱裏。
    “你這個傻瓜……”吳軒把臉深深埋在夏子豪的頸窩，聲音哽咽得幾乎聽不清，“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你知道我……”
    他本想控訴，想埋怨夏子豪為何一消失就是兩年，為何連一個信息都不曾留下，為何一出現就要讓自己擔驚受怕。可當真正抱住那具溫熱的軀體時，所有的責備都化作了無聲的顫抖。
    夏子豪輕輕回抱住他，動作小心翼翼，仿佛懷裏是什麼易碎的珍寶。他修長的手指穿過吳軒的碎發，一下一下地梳理著，聲音溫柔得像是在哄一個受驚的孩子：“我也很想你，每天每天都在想你。”
    吳軒抬起頭，淚眼朦朧中，他看見夏子豪的臉色雖然仍有些蒼白，但眼神卻比想象中明亮許多。那雙總是含著笑意的眼睛，此刻正深情地凝視著自己，仿佛要將這五年的光陰都凝聚在這一刻。
    “你終於醒了。”吳軒的聲音悶悶的，帶著壓抑許久的委屈，“你看看你做的什麼事兒。。。。。。”
    他想說，這兩年自己是如何度日如年；想說，當看到夏子豪滿身是血地站在路障前時，心是如何幾乎停止跳動；想說，這五年的分離，是如何讓他嚐盡了思念的苦澀。可話到嘴邊，卻愣是一句重話都說不出口。
    夏子豪微微一笑，伸手輕輕撫去吳軒眼角的淚水。經過一個多星期的調養，他的氣色已好了許多，蒼白的臉頰上浮現出一絲血色。他低頭看著懷裏的人，眼神柔軟得能滴出水來：“想我嗎？”他輕聲問道，明知答案，卻仍渴望親耳聽見。
    吳軒把腦袋使勁往他懷裏鑽，像隻耍賴的孩子，就是不肯抬頭。越想越委屈，越想越不甘——狗男人，一消失就是兩年，毫無音訊，憑什麼一出現就要自己先開口說想他？
    “我很想你。”夏子豪的聲音裏帶著寵溺的笑意，“每天每天都在想你。我偷偷來找過你幾次，站在你公寓樓下，看著你房間的燈光，卻不敢上去。我怕你喊我名字，我會舍不得離開……但我必須保護你，必須變得更強大，才能堂堂正正地站在你身邊。”
    他的指尖輕輕描摹著吳軒的眉眼，聲音溫柔得仿佛能融化冰雪：“軒軒，理理我，嗯？”
    吳軒抬起頭，哭紅的眼睛裏淚水還在打轉。他倔強地抿著唇，不肯說話，可那微微顫抖的睫毛卻泄露了內心的脆弱。
    夏子豪的心瞬間軟成了一團，他低頭輕輕吻去吳軒眼角的淚珠，在對方錯愕的目光中，聲音低沉而堅定：“對不起，讓你擔心了。以後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吳軒再也忍不住，撲進夏子豪懷裏，放聲大哭。這五年的委屈、思念、恐懼，在這一刻盡數釋放。而夏子豪隻是緊緊抱著他，任由他的淚水打濕自己的衣襟，一遍遍輕聲哄著：“我在，我在這兒，永遠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