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暖靠在扶手上，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他是極美的，目光不在白十三身上時，總是疏離又冷漠，一絲煙火氣都不沾，與身邊怪誕奇異的景象很是搭配。
    他伸出指尖，輕輕敲了敲白十三的小腦門，麵團疙瘩已經有些硬了，“小姑娘，我問問你，有沒有見過這個家夥的身體？”
    女孩搖搖頭，又往後退了一步。
    清風暖眯著眼，笑意更深，說：“看來見過啊？”他往前踏一步，女孩忽地轉身就跑，邊跑邊喊“他不是誠心來求神的！”
    求什麼神？清風暖歪歪頭，正欲追上去。
    “啊暖！”
    沒等白十三吼出聲，清風暖已經動起來，隻見湖麵翻滾，一雙金色巨目從湖水中升起，渾身鱗片，頭頂長角，渾身籠罩在白色煙霧中。
    清風暖躲過一擊，懸浮在湖麵上空，撐著下巴說：“這是蛇還是龍啊？”
    白十三看一眼湖中怪物，說：“差點煉化成龍的蛇，傻子。”
    巨蛇張開喉嚨，一時間狂風大作，湖水被她吸入口中，四周風聲大響，失了吸力的水如拳頭般砸向湖麵，清風暖站在空中，打了個哈欠，將肩膀上的麵團人護在手心裏，吊兒郎當說：“不就是渴了嗎？用不用搞這麼大陣仗？”
    巨蛇轉過頭來，一雙巨目死死盯著清風暖，“你既不求長生不死，為何來我這神域？”
    清風暖嗤笑一聲，“神域？你也配？自我師傅死後，什麼妖魔鬼怪都敢在寒北國的地界上自稱為神！”
    他話音剛落下，巨大蛇尾便朝他襲來，清風暖極速往後飛掠，單手召出殘忍，朝虛空中猛地一揮，下一秒，清脆的破裂聲中夾雜著他的漫不經心的嘲笑，“就憑你這個沒完全發育的小蛇還想困住本尊？下輩子再努把勁吧。”
    “嘭”的一聲，湖水裂開縫隙，風裹挾著水流飛速旋轉，朝清風暖奔去。
    無數水滴化成花瓣紛飛落下，先落地的是一個小麵團疙瘩，花瓣越落越多，水波蕩漾，飄向遠處，白十三朝盡頭望去。
    在那裏，有一座普普通通的院落，有些舊，和他的那間小破屋有幾分相像，一樣的破敗，一樣散發著窮酸的氣質，卻有家的感覺。
    月亮透過湖麵，投下斑駁幽藍月光。
    白十三隱約看見，房門前站著一位紅衣紅傘的女子，等他想要好好看清楚時，那抹身影如煙波散去。
    有個男聲在說，“啊靈，在眾生麵前，這點悲歡算不得什麼。”
    悠悠歎息順著水光湧來。
    清風暖那張巨大的臉出現在白十三頭頂，“小師傅你在這兒啊？”說完，伸手將白十三撈出來。
    景色又變了。
    眼前皆是破牆爛瓦，歲月的痕跡磨平了磚的棱角，留下滿地風沙，陰涼處長滿青苔和半人高的野草，歪斜的門隨風搖擺。
    地上有個瓷盆，破了個大口，歪著身子裝一小盆雨水。
    清風暖就是從這裏將白十三撈出來的。
    麵團泡了水，又軟又重，白十三控製不住身體，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說話，便陷入沉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