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最初的蝴蝶  十七、蝴蝶,為什麼不遠飛?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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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蝴蝶,為什麼不遠飛?
    王太直言不諱告訴我,她太知道什麼樣的男孩對自己的健康有利,開宗明義,裝傻是裝不過去了,除非翻臉。我已經做好了翻臉的準備,而絕不入套。
    我已經在心裏對我大哥說,要是在合同問題上兄弟我幫不上忙,或者根本就是幫了倒忙,哥,你千萬別怨我!Tony盡力了。
    可就在此刻,我突然靈機一閃——
    我對王太說:“您覺得這事好玩嗎?有件事沒給你說明白,說明白也許你就不覺得好玩了——”
    “什麼?”王太急著問。
    “我是……Homosexuality(同-誌)!”
    我幾乎是情急無奈,才出此下策,沒想到這句話竟有奇效。
    王太深深地“噢”了一聲,繼而一臉疑惑地看著我。
    我見這情形,趕緊加碼,說:“剛才您要不說對身體好不好什麼,陪你玩一會兒也不是不可以,你既然這麼說,說明你自己的身體很看重很在乎,我怕不對你說實話,等你感覺出我是Homosexual,就不好了——”
    王太在猶豫,歐洲人最知道什麼是高危人群了,她當然會想到我在耍滑頭,我說我ED已經被她識破一回了,但畢竟還是有可能,於是一臉將信將疑。管她呢,反正她遲疑了,我這劑藥就算下對了。這當口我還不趁熱打鐵?於是,我趕緊說:“要不我給你找一個?找一個厲害的直男,陽氣足的——”
    沒等王太緩過神,我趕緊閃,逃似的出了黃侃的房間。
    我把黃侃從隔壁房間叫出來,讓他找前台再給我開間房。黃侃沒明白,還跟我掰扯,我說你別給我多話,再多話我立馬掐斷你的肋骨。
    黃侃惴惴地下樓開房去了。等他和服務生一起把我引進新開的套房時,我把服務生堵在了門外,轉身就掐住黃侃的脖子,咬牙切齒地說:“黃侃你這混蛋,我差點栽你手裏!”
    黃侃連聲問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我說我差點被……你知道嗎?我不發聲,用口型讓黃侃明白了我要說的那兩個字。
    黃侃莫名驚詫,睜大眼睛說,“不可能吧,這怎麼可能?天底下哪有這樣兒的事?!”
    我說,我在洗澡,王太就進來了知道嗎?這個老妖婆!我現在要報複你黃侃!我要把你扒光了扔到下麵大堂去!!
    黃侃這才覺得事情有點嚴重,畢竟我是他們老板寵的人,於是一再告饒,還再三說明,不是他給的鑰匙牌,還把鑰匙牌從兜裏掏出來以示證明。黃侃說:“怎麼都行,可千萬別惡作劇我。”他看我是真急了。
    我說:“別煩了,你趕緊給她找一個,別等她翻臉,否則咱們就前功盡棄!”
    黃侃臨走,我還關照,一定要找個個子相貌好,看上去幹淨的。我說:“一時要找不到方向,就找酒店那個門童解決!門童要找不到,讓他自己上!他百分之一百願意,我不會看走眼。”
    黃侃走後,我趴到床上,用枕頭蓋住自己的腦袋,想讓自己與這世界隔絕。一整天。
    雨下了整整一天。這一天除了偶爾有雨滴打在窗玻璃上的聲音,一切都是那樣安靜。
    我睡了醒,醒了又睡,當徹底睡醒時,看表,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
    後來的時間,這三個老女人是怎麼打發的?一直在打牌,還是在玩更瘋狂有趣的遊戲?黃侃找人找到沒有?這中間發生了什麼?大哥的合同發生變化了沒有?是簽了還是毀了?我一切都不得而知,好象時間中斷了,世界被割裂……在這之前,所有的事我都不想知道,可此刻,當我睡醒了,感覺對外麵的世界無知無覺竟然也是件很揪心的事。
    我給黃侃房間打電話,他居然在,我讓他過來,不一會兒他就到了,看見我第一句話就說:“這一覺你可睡實沉了,疲勞該過去了吧?”
    我沒接他的話,徑直問他該找的人找到沒有?他口氣挺大地說:“這麼小的事,別說找一個人,找一個排也沒問題啊。”
    “吹!吹!”我說,“剛才我讓你去找人,看你那一臉懵逼的熊樣。”
    黃侃這才說:“咳,早把人帶過去了,都幾個小時了?”
    我問是不是幾個小時都沒出來?那還不把人給弄趴了?黃侃說他也不知道,開始他們在樓下酒吧聊天來著,後來去哪兒就不知道了,反正有人陪不來煩我們就行。他讓我別管那麼多了。
    好長一段時間我和黃侃都沒有話,可大家心裏都有事。我起來喝水,洗臉,黃侃看著電視突然說:“兄弟,你不是對付女人很有一套嗎?怎麼會……”
    “放什麼狗屁你,我怎麼對付女人很有一套了?”
    黃侃說:“不管你承認不承認,反正我感覺出來了,要不我們老板幹嗎請你出山?”
    我說:“好你個黃侃,你也來糟踐我?”
    黃侃賊兮兮笑著:“沒那個意思,更沒那個膽。”
    我說:“黃侃你有女朋友嗎?”
    黃侃說:“交過幾個,不過都沒有進入實質性的發展。”
    “想啦?”
    黃侃叫我一問,竟然臉紅了,說:“Tony你說的是人話嗎?想也不能這麼直問直說吧?”
    話雖這麼說,可黃侃顯然大有興致和我談女人。
    我說:“等你哪天真要辦事了,提前一天到我這兒來,哥好好給你啟蒙啟蒙。現在說了也白說,讓你幹上火。”其實,黃侃年齡比我大,這會兒我對他自稱哥,他居然也無所謂。
    我突然想到問:“黃侃,你找的那人還行嗎?”
    黃侃說:“不錯。瘦高個兒,盤兒挺靚,挺幹淨的樣子——你不是說要幹淨的嗎?”繼而說,“和你比恐怕還差幾個檔次。”
    “黃侃我發現你挺能流氓的,還沒開葷就這麼渾,日後還了得?”突然我意識到自己正被黃侃開涮,就說:“黃侃你腦子轉筋?幹嗎老拿我說事?”
    黃侃又開始賊笑了,說:“你倒在床上那會兒,我可是注意到了。我覺得你真有料,也有一套手段。佩服——打心眼裏佩服。”
    我說:“說好不說這事,黃侃你又惹我!”
    和黃侃閑聊了好一會兒,我感覺餓了,就說:“黃侃你陪我回自己房間換件衣服,再陪我下去吃個飯。”
    我們一路出來,腦子挺放鬆的,黃侃告訴我,他就是靠那“門童”找的人,據門童說,這家酒店住了好些個從事那職業的,都是高價位,當然也物有所值,屬於全杭州頭挑。
    我說:“怪不得你吹噓調一個排都沒問題。”
    黃侃說:“這還分三六九等?我還是頭一回知道,這次出來可是長見識了。”
    說著我們已經出了電梯,在談笑中,我有兩件事壓根沒用腦子去想:一是,那個應召的是進了我的房間,還是去了她們三人中的某個房間?二,現在已經是晚上了,從傍晚進去,到現在她們結束了沒有?
    我常常怨自己運氣背,可後來總結,許多事都是由於自己少根筋才造成的,天底下的糟心事但凡如此。
    我們笑著鬧著就把鑰匙牌插了進去,門隨即開了,如果當時我們發現裏頭有動靜,立刻退出來還來得及,可我們偏偏沒注意,當我們走過玄廊,已經站到房裏時,這才發現裏頭不僅有人,遊戲還沒有結束。
    四個人。一男三女都在。這麼大的陣仗我們居然沒發現,我和黃侃真是混蛋得可以!
    可是令我大驚失色幾乎暈厥的原因並不在於此,我所看見的是一個怎麼也沒想到的結果——那個被黃侃召來又被他描述了半天的人竟是……薑申!!
    雷,就在我頭頂炸開,要不是一路傍著黃侃進來,此刻我會失重,會摔倒——
    我這才領悟到,什麼叫天打五雷轟——我的男孩,讓我牽腸掛肚不能拋在腦後男孩,不管我們是否真的戀過,相互傾慕過,他曾經是我懷裏的小獸,這是事實。而此刻,我看見他竟然是以那樣狀態,站在我房裏,依然黝黑精瘦的軀幹上交錯著分不清誰是誰的手,如同被荊棘捆縛,顯得那樣觸目驚心……
    在這個晚上,他殘忍地讓我目睹了他的作為……特別是當他抬起頭來看住我時,那抹職業化的笑還來不及收斂,被我發現是那麼妖媚,那麼輕賤,足以用來換錢,足以拿來當刀插進我的心口,殺我!殺死我!!
    我不知道他們剛才在玩什麼陣勢的遊戲,房間中央放著一把酒店的那種軟椅,薑申似乎是剛從椅子上下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是難度很高很新鮮的遊戲,所以讓所有人都快樂。在我和黃侃進來的前一秒鍾,這間屋子裏分明是一場魔鬼的派對,瘋狂的遊戲。
    而此刻,我愣住了。他也愣住了。他臉刷地發白。我的臉也一定發白,白到泛青……所有人都愣住了,世界死了!
    黃侃也愣住了,但他的發愣的理由一定和我不一樣,程度也一定沒有我嚴重。他不知道我和薑申的故事,不知道這一切有多可怕。
    黃侃也真可憐,他站在我身邊,當我爆發的瞬間,把他像一隻麻袋一樣撂倒。我衝出房間的一刻,還聽見黃侃重重摔倒在地上所發出的沉悶響聲。
    我完全沒有了方向,不知道自己在幾樓,該去哪裏?我甚至忘記了這是在一家酒店,就覺得到處都陌生,到處都找不到出去的通道,像在黑暗的夢境裏。當我在走廊裏到處亂竄,無為地推了這扇門又去推另一扇門時,我的手機響了,我記得當時自己取手機的手是那樣顫抖,摸不準接聽鍵,以至不得不用另一隻手拚命去握住那隻拿手機的手,努力使它顫抖得小一點。
    電話是我北京辜大哥打來的,他的聲音很興奮:“Tony,大哥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合同簽下來了,就是在剛才……我草,太不容易了……這回你功勞大了……大哥給你買車,一定要買……買什麼牌子的車你自己挑,挑最好的。這回你可別跟大哥客氣。買多貴的哥都樂意……Tony你在聽嗎,Tony?”
    我一直在聽,也一直在抖,我無法說一句話,我隻要一張口就是決堤。這個結果是我期待的,可這時候來,未免太殘酷了……
    我強忍住自己,說:“哥我知道了……一會兒再聯係你好嗎……”還沒等哥回話,我就掐了電話。在大哥麵前我是個孩子,可以用一輛名車就逗開心的孩子。而事實上我就是個孩子,放任,不成熟,一點都不知道要努力讓自己成熟起來,因而,凡什麼事發生,總在料想之外,總是措手不及,總是痛苦難當。
    當天晚上我就離開了酒店。我的“任務”完成了,而且還完成得很出色。大哥旗開得勝,圓滿收官……我把車開出酒店的時候,差點撞到地下車庫的柱子,尖銳刹車聲讓保安驚慌不已,還沒等他們緩過神,我已經衝出車庫了——
    我去哪?
    我還能去哪?
    回我的家去,回上海,那兒是我的避風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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