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最初的蝴蝶  十一、何必讓我再見你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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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何必讓我再見你
    我扣了邱涵的桌,砸了他的局,心裏有說不出的痛快。
    可我們這些沒有經驗的傻瓜,惹了事居然還想到上洗手間,還不趕緊跑。結果,等我們拖三拉四上完廁所出來,把公司的商務麵包車開出車位時,被邱涵他們的車擋住了去路,我腦子轟然作響。
    雙方對峙著,不出聲,也不動作。猛然,邱涵的車大力地衝過來,邊拐彎邊狠狠地擦了我們一下,車內的女生尖叫起來……等我們睜開眼,邱涵的車早就走了。我們的車癟了一大快,嚴重破相,那可是輛好車啊。
    當時邱涵在不在那輛車上我不知道,反正這事和他有關。
    事情並沒有就此了結,以後幾天,公司的車接二連三被撞,都是很高明的車技,擦過你,讓你掉漆破相毀了保險杠,但不傷你人。有一輛車是停在公司樓下被撞的,屁股整個翹起來。
    公司的老總也沒轍,給“銀光”打電話,讓他們別鬧了,“銀光”打哈哈,根本不認賬。老總沒辦法,把我叫去,苦著臉問我該怎麼辦,說拜托了Tony啊,這事總是要擺平的,早擺平早好。OK?!
    可我有什麼辦法?我自己還不知道會不會哪天走在路上突然就被撞了。沒鬧過這麼大的亂子,心裏著實有點慌。
    急中生智,我想到的北京的大哥,這事要發生在北京早就讓大哥擺平了,還能讓“銀光”接二連三欺負我們?沒奈何,隻能腆著臉給北京的辜大哥打電話。我裝出特別委屈的樣子在電話裏說:“大哥,我闖禍了——”
    大哥耐心地聽我一五一十說完,跟著就數落我,還說你找Sally找你表哥去,“銀光”的事情我不沾手,再說,事情出在上海,我人在北京,哪裏夠得著——也隔得忒遠了。
    我賴著大哥,說:“你要不出麵,說不定下回就見不到我了!”
    大哥默了片刻說:“你是什麼本事都使出來了,怎麼這麼不長進?等著吧,等哪天我空了再說。”
    我知道大哥疼我,他答應我“等著”,就是有門兒,大哥是不會讓我等太久的。
    果然,第三天辜大哥就從北京飛過來了。大哥沒見我,他來上海的消息還是同事告訴我的。
    這一整天我都心神不寧,不知道辜大哥會怎麼擺平這件事。到晚上,我接到大哥的電話,說:“Tony啊,你到”海上阿叔”來一趟,自己跟邱叔叔陪個不是。”“海上阿叔”是上海頗有名氣的一家本幫餐館。
    我堅持不去。
    同事都說,你有毛病!趕緊去吧!
    我去之前,辜大哥其實已經把這事處理好了。說實話也沒多了不起的事,邱涵壓根不知道這事是因為薑申而起,也不認識我,就以為是吃飯時起的一次磨擦,於是大家心裏都較著勁,不買帳。大哥一說和,算是給了雙方一個台階。
    我到“海上阿叔”的時候,邱爺邱涵正和辜大哥在包房喝酒,據說做東的還是邱爺,到底是不是,我不知道,也許是大哥故意在我麵前顯擺也說不準。
    我從沒對你們介紹過邱涵是怎樣一副長相,邱涵也就是我後來不得不一口一個“邱叔叔”的人,其實有一副很儒雅的外表,和你們的想象可能完全不對號。他白白淨淨的,喜歡穿素色的西裝,帶金邊眼睛,一副上海灘“老克勒”的做派,幾乎完全無法和薑申所說的那個獸性的人聯係起來。當然,我這個年齡已經完全明白了什麼叫“人不可貌相”。
    邱涵見到我,連聲叫我坐到他身邊,說自己其實很喜歡脾氣擰的孩子,脾氣擰說明有個性。還說自己年輕時還要格澀還要別扭,出了名的爆脾氣。
    辜大哥要我給邱涵倒酒。我照著做了,可始終沒說道歉的話,為了薑申我也不能說!
    辜大哥和邱涵聊得起勁,我看事情也就這樣了,就對大哥說我能不能先走?
    辜大哥說:“去吧去吧,順便把這一桌的單給買了,他們慣你,我可不能慣你。三天不敲打,你就給我惹禍——我也是拿你沒轍。”這話自然是有意說給邱涵聽的。
    我跟著服務生去買單,聽見邱涵在背後問:“這孩子有一米八幾?好飆啊——”
    辜大哥說:“誰知道。這孩子連他父母都管不住,就幾個外姓的哥哥嫂子在替他操心……”
    我幸虧沒看見邱涵神色,如果我發現他是用那種很色的眼光看我,說不定還會回去把菜盤子給他扣了。
    到外麵,服務生把買單的單子遞給我,我說:“我沒錢,誰定的餐你跟誰要去!”
    辜大哥替我解了圍,我是個知恩圖報的人,大哥一旦有求於我,我一定赴湯蹈火——當時我就是這麼想,一腦門子熱血。
    幾天以後,辜大哥果真有事要我幫忙了。
    事情還得從我送辜大哥回北京那天說起。那天,我去機場送機,候機的時候,大家都閑著,我說:“哥,這回真得好好謝你,害你老遠趕來。”
    辜大哥說:“怎麼謝我?”
    我從來是有口無心,怎麼謝還真沒想過,於是我說:“知道哥疼我,哥不在乎形式,我心裏明白著呢。”
    “我沒看出你心裏明白什麼。”辜大哥說著就笑了,用巴掌拍拍我的臉,對身邊的助理說:“這小子就是討人喜歡,有時急了真想扇他,可被他一忽悠,什麼事也沒了。”
    助理說:“您既然這麼疼他,就叫他去北京的公司得了。”
    辜大哥說:“我可不想天天給他擦屁股。這小子可是個闖禍坯子,難弄得很呢。”
    辜大哥笑得山響,看得出來心情不錯。這會兒,助理又說:“這麼看來,您在北京時計劃好的事是不成了。”
    大哥先是愣了一下,很快知道助理提的是哪檔子事,於是說:“算了算了,我也就是這麼一說,我不想把他擱進去。”
    我不明白,問:“什麼計劃?該我出力的時候我就出力。”
    起先大哥還不願意說,在我再三追問下,大哥才告訴我——
    辜大哥在北京正談一個大項目,對方是丹麥的一家大公司,三人合夥的華人兄弟集團,為了和我大哥合作,這回三個老板全到北京了,還帶了各自的太太。
    談判進行得很艱難,主要是“太太團”在中間攪和。太太們沒完沒了地要旅遊要購物,一不高興,就吵著要崩盤。談判幾乎進行不下去。辜大哥看出三兄弟都是怕老婆的主,覺得要排除阻力首先要支開“太太團”,趁她們沒法攪和時和三兄弟把合同簽了。於是建議“太太團”到南方去旅遊,公司已經在做這方麵的安排。辜大哥曾經想到我,要我陪著去旅遊。可這會兒卻改主意了,“這事不提了——”辜大哥搖著手說。“這回回去我怎麼也要把合同簽下來。”
    我沒吱聲。
    辜大哥走後第三天,給我打電話,說:“Tony啊,哥還是要你幫忙啊。”看來談判依然擱淺,大哥還是要打“調虎離山”這張牌。
    辜大哥還說明天就安排“太太團”去杭州,要我直接到杭州接應,並關照,這回在杭州花多少錢也沒關係,主要是把這些娘們兒哄高興了。
    辜大哥交待完,頓了片刻,說:“Tony,事歸事辦,但千萬不要把自己折裏頭。你聽明白我的話嗎?哥擔心的就是這個。”
    聽得出來,辜大哥確實憂心忡忡。
    我明白。可這事有這麼玄嗎?即使真玄,哥能放下生意為我解難,輪到該我為哥出力了我還不兩肋插刀?再說,這樣的機會也不多,哥呼風喚雨的,能有幾件事會求到我?我在電話裏信誓旦旦對辜大哥表示:“沒問題,哥,您放心吧,我不是小孩了,知道該怎麼做。”
    辜大哥說:“那就好。我會派公司的兩個人去協助你。”大哥再沒多話,徑自撂下了電話。
    我開著車往杭州去,一路想,怎麼這事都趕一塊了?是老天成心考驗我,還是給我機會?
    就是這次去杭州,發生了一件純屬意外的事——
    我竟然見到了薑申!
    我到杭州時剛過中午,北京的“太太團”還沒到,我在北京方麵早已經安排好的酒店住下,沒地方去,無聊,決定去酒店的室內泳池遊泳。
    我沒帶泳具,打算在酒店商場買條泳褲,可商場裏隻有窄條的,其實在很多地方早就不興這種式樣的泳褲了。
    那會兒我剛做了“偽曬”,也就是“人工美黑”,三次8分鍾的7000瓦卡,黑得有點過,加上一直在用保濕油,渾身肌膚光澤特別好,再穿這麼性感的泳褲,肯定很高調,但也沒什麼更好的法子。
    五星級酒店的設施和服務就是不一樣,讓人心情舒坦。換好泳褲,我對著穿衣鏡照了照,還行,雖然有點露腹肌毛,但沒有很出位,於是就坦然出了更衣室。人成熟了,許多想法自然就有了,也知道為人不可太高調。但是,在泳池邊還是招來了不少目光,有兩個女孩,是日本人,衝我叫起來,“Oh!handsomeboy……”
    我對她們報以友善一笑,轉身躍入水中……
    我在池子裏遊了十幾個來回,好爽,發現自己的體力並沒有下降太多。遊經日本女孩身邊,我故意把水花打很大,引得她們又哇哇亂叫。我知道這樣做非但不是冒犯她們,反而會使她們很開心,而我也開心。
    當我又遊完一個五十米,抓住池邊,打算歇的時候,突然就驚得說不出話來……
    我抬頭的片刻,透過護目鏡上水珠,看見薑申像個調皮的孩子,就這麼不雅地撅著屁股蹲在泳池邊,看著水裏的我,臉上帶著故意要讓你吃驚的笑。
    我心裏一陣激動——在這瞬間,我想到過從池子裏一躍而起,就這麼濕漉漉地擁抱他,別管池子裏的那些日本女孩大驚失色;也想過,拽住他,一把把他拉下水,嗆他,弄濕他,以懲罰他這麼些日子杳無音訊,讓女孩們尖叫去;最不濟也該潑他一身水,表達我心裏的意外驚喜或者積壓太久的思念……可是,那會兒我卻什麼也做不出來,隻是怔怔看著他。許久,才平靜得幾乎有點冷淡地說了句:“你怎麼會在這裏?”
    也許感覺到我的冷淡,他的笑容也收住了,並慢慢隱去,逐漸顯出了窘態,窘到快憋出眼淚來,他說:“想你了——”
    就三個字。
    三個字也可以組成天大的謊言!可謊言又如何?謊言也可以讓我熱血沸騰!
    我拉著他幾乎是跑著向更衣室去,通往更衣室的走廊真長,半途我們就按捺不住了,急切地抱在一起,胡亂地親著對方,逮什麼地方親什麼地方,毫無目標,毫無顧忌……我的手都急不可耐了,要不是有老外過來,也許還不會撒手,還不知會做出怎樣出格的事。老外看見我們大膽地親熱,友好地笑著,打著招呼過去了,我冷靜了下來,我說:“把你衣服都弄濕了。”
    我們約好半個小時後,酒店咖啡廳見。
    …………
    我早到了,他卻遲遲沒來。想到他隨時會從玻璃門那兒出現,我的心跳竟然加速。
    剛才他穿著一身白。這不是以往的他,盡管還不錯。以往他總是穿得鬆鬆垮垮的,不會這麼修身,特別妖孽的樣子。特別是那條白色的褲子,緊到都能看清腿部肌肉線條和內褲的痕跡。想到這一點,我不由去猜測薑申現在究竟在做什麼行業?
    剛才分手時,他告訴我和“銀光”解約後,第一站就到了杭州,以後一直沒有離開過,現在就在這家酒店做,住也在酒店,10樓——什麼樣的工作敢租住五星酒店啊?我想不出來。
    約定時間過去二十分鍾了,薑申依然沒到,而我接機的時間卻倒了。於是,我隻能寫了個條,交給服務生,並關照,有一個穿一身白的男孩進來,告訴他我有事等不了了。
    紙條上是我的房間號碼。
    我接到“太太團”時已經天黑,從機場我們驅車直奔“好望角”大飯店,在那裏已經安排了“接風宴”,那將是一頓饕餮大餐。
    “太太團”一行五個人,三位太太,年紀大約都在四十上下,個子稍高些的,人們都管她叫“王姨”,胖的則是“陳太”,另一個我一時沒弄清楚該叫什麼,人長得還有幾分姿色(後來我看見她的住房登記填寫的是“麥綺文”)。除了三位太太,還有就是辜大哥北京公司陪同過來的小黃——黃侃和朱茱。朱茱是個女孩,閩南話說得不錯。黃侃則是個白白的圓臉男孩。
    在機場我就向三位太太作了自我介紹,那會兒,她們就開始和我開起了玩笑,說,導遊先生,你個子這麼高,我們在杭州是肯定不會走丟了——目標好找!
    看來,太太們心情不錯。
    我說我不是導遊,也不是地接,不要叫我先生,叫我Tony就行。杭州的風景區我也不太熟,太太們想怎麼玩,我們商量著辦好了。
    在開往市區的車上,太太們就開始打聽,杭州除了爬山遊湖看廟,還有什麼好玩的?我和黃侃挨著坐,黃侃小聲對我說,其實她們對人文景觀不怎麼感興趣,世界各地什麼好玩的地方沒去過?能購物或者找個地方打打麻將就行,晚上最好能找幾個陪聊的人喝兩杯。
    我心領神會。
    那餐接風宴極為豐盛,杭州知名的菜肴幾乎都上了,什麼醋魚啊,響鈴啊。但太太們對吃顯然興趣不大,一個勁地和我套近乎,起初隻是問我有沒有老婆,一年收入有多少之類,漸漸就有些出格,王姨拉住我的手,竟從我手腕上看出我不是童男,還逼著我承認。我起先想在這問題上打馬虎眼,說“我不知道標準是什麼”,誰知這麼一來,反挑起了太太們更大的興頭,差點沒讓我當場驗明正身。幸虧黃侃給我解圍,說:“現在要知道Tony是不是童男就不好玩了,反正還有幾天,這個謎就慢慢解吧。”
    我覺得老女人們也太過了,都有點惡心人了,但不管怎樣,我還得按辜大哥的囑咐,該盡的禮數都得盡到。大哥要我作陪,不就是要討太太們歡心嗎?“主戰場”就等著杭州這裏亂成一鍋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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