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最初的蝴蝶  三、一切都是自己的選擇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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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一切都是自己的選擇
    助理用衣服簡單為薑申擋著,以便讓他換上拍照服裝。薑申弓身劃拉下底褲的時候,形成了一個視線的死角,在場的人明明知道他露了,卻不能真切地看到什麼,那一刻讓人非常心焦,心焦催生的欲望是最強烈的,我就是在那瞬間怦然心跳了,雖然不可能有第二人知道,但我不打算向你們隱瞞,這有便於故事往下的進展。
    可以肯定,當時不是因為視覺的刺激,而是意識的衝擊!
    我對這一切怎麼能有如此鮮明而深刻的意識?因為對我來說這幾乎就是“場景再現”,是一次記憶的“閃回”。我並不是第一次經曆這樣的場麵,隻不過當時我是處在薑申現在的位置,那一刻甚至沒有人為我擋一擋。那個印象太深刻了,腦子簡直是個萬花筒,瞬間有無數的想法侵入,亂成一團,但最狗血的一個想法就是:我要獻身了!
    我特別理解薑生怎麼會向Jeken說出“我是CHU男”這樣的話,那是一種無以表達的真實感受,說明那種心情和獻出貞操沒什麼兩樣。我也有瞬間的猶豫,也有過佯裝的豁達,我甚至想到,既然“獻身”,那就要作一次驚心動魄、堪稱華彩的獻身,讓那些在場的人每每回憶起來都有心跳的感覺。我擔心自己不夠美麗,那全是虛榮作祟,因此,我猶豫,我把稱得上“華彩”的最後一脫放得非常緩慢,就像薑申一樣。然而就是那刹那間,我超脫了,美麗倏忽降臨——那是一次完美的呈現,華麗的“獻身”。
    薑生的呈現也是完美的,他從光的死角中轉過身來,吸引現場所有人的眼光,無一例外,聚焦到一個點上——事實證明,此時此刻沒有一個人會放棄去欣賞一個美麗少年的機會,何況這個少年很可能是未來的明星,國民男神,大眾的寵兒,與他有過哪怕是一次特殊的接觸,也將會是畢生的榮耀。我甚至注意到,現場的攝像頭和相機的焦點也如同人的眼睛,急切地轉向勁爆的瞬間,顯現出貪婪之相……
    同事走過來,和我一起居高臨下看著這一幕。
    同事說,謔!
    “是銀光娛樂。”我說。
    同事說:“銀光真有創意,玩青澀啊,不虧為時尚界的老大。”
    我的同事也看出“銀光”在力推治愈係。
    從流行觀念、流行指標看,薑生算不上是美少年,和已經風行了很久的中性審美不是一會事兒,但他有一種別樣的味道,那就是青澀,行話“少年感”,是那種將熟未熟的直男味道,專打某一消費人群的,準確說是專為腐女的精神消費提供品質資源——要知道,那可是一個實力雄厚、隊伍日漸壯大的女性消費群體,潛力了得,不可估量。要立於時尚潮頭而不敗,不研究消費群不行,不參透人的心理更不行,就像當時力推我的那家公司,當時給我的評語是“耀眼”,他們認為耀眼的男人和明豔的女人是一回事,圈粉的範圍極廣,就跟機關槍掃射似的,一梭子能撂倒一大片,非死即傷。睿智的娛樂公司幾乎每個時期都有明確的主打對象,而“銀光”無論是策略的超前,還是目標的精準,在這個行業裏都是做得非常出色的。
    “看不出來,這麼瘦小還這麼大包。”我同事說。原來男人欣賞男人和女人欣賞男人的要點並沒有什麼差別,眼光會投注在同一目標上,甚至和性取向也沒什麼關係。
    我心裏也有一個詞,但和我的同事不同,不知怎麼,當時我覺得薑申就是像頭小豹子,潛伏著,剛剛醒來,還沒有到發威的程度,卻已經讓人感受到滿身的野性。就是這種隱匿的野性,最容易撩撥起人們的衝動,就像你忍不住要惹那些牙齒尖利會咬人的動物,衝它惡作劇一把,體味一下強烈的、本能的反抗。
    “這孩子我認識,”我對同事說。“東北的,大學生。”
    同事似乎對來自哪裏並無興趣,單是說:“銀光這下又有得賺了。可以賣個好價錢。”
    我說:“你別用這個字,聽起來不舒服。”
    同事說:“你還在乎這?這年頭,什麼不是賣?我們也在賣——賣體力,賣智商,賣健康,賣青春,誰不在賣?這和賣色相有什麼區別?有得賣就不錯了!”
    我問:“你真覺得他還行?”
    “絕對可以。”同事說。“以我的眼光,這孩子很能圈粉的。相信我,沒錯。”
    我打趣地問:“眼光厲害,其他都慫。”
    同事說:“被你說對了,我還真是佛係的那種。”還說,這小子是塊猛料。惟恐我不懂,他特地說,知道嗎?這種體脂很低、骨相清奇的男生最厲害了……
    我們在天橋瞎扯的時候,化妝助理正給薑生補妝,隨即便開始在全身打橄欖油。那是個猴相的年輕人,留著長發,一副挺麻利的樣子。我不明白,這些幹嗎不在一個隱蔽的地方完成,非要在眾目睽睽之下。後來我才發現,有一個攝像機已經打開,正對著他們。
    我注意到化妝助理的手很不規矩,他完全沒必要在薑生的胸廓部位來回遊走,反複塗抹,一次次把油打得都快滴下來了。後來,他又把塗油的重點放到薑生的臍下,借著和薑生閑聊,好象手忘記離開那個地方似的。
    薑生開始不說話了,似乎有點緊張。麵對化妝助理不懷好意的舉止和賊兮兮笑,薑生一定意識到了他的用心,但又要做出坦然的樣子,表情有點尬。
    也許隻有經曆過的我,才能體會到薑生的此時的緊張和尷尬,他必須用很大的毅力來控製自己的情緒,順應這種事先安排好的“劇情”。憑我的經驗,化妝助理是被授意才這麼做的,他的工作就是要製造這種很尬的細節,以便讓攝像機捕捉、記錄。這叫套拍,也就是拍攝一套係列寫真的同時,拍一個“花絮”視頻,先期傳到網上去,做預熱,一下子賣兩份錢。
    我突然有一種想上去揍那猴子的念頭,再踢爆那部攝像機。這種衝動一直折磨著我。其實,薑生的事和我無關,這一切都是在薑生簽下合約的情況下發生的,也就是說薑生沒有理由不接受,不按照合同去履行。可不知為什麼,我就是滿心的不舒服,滿肚子為薑生抱屈,甚至感覺到那是一種莫名的醋意。當我意識到自己心生醋意時,我急不可待地拉上同事轉身就走。
    同事為我的情緒突變而感到詫訝,但還是顛顛地跟了上來。
    薑生還是很有自製力的男孩,當他把身體的狀態控製到恰到好處的時候,我聽見他對攝影說:“快點吧,我有點冷了。”
    我不能不佩服薑生與生俱來的那種能量。
    快走出就廠房的時候,我看見薑生在攝影師的要求下靠在一根布滿鏽跡的鋼梁上,攝影師指點他把一條腿高高架起,形成一個大敞的姿態,這是一個非常有力也非常性感的造型,身體全然朝著攝像機開放,所有的鎂光燈驟然大亮……
    我突然覺得自己邁不開步子了。
    我不知道初出茅廬的薑生那一刻是什麼感覺,是獻身的壯烈,還是感受著明星般的榮耀?在熾熱的燈光照耀下,成為所有人視線的焦點和攝象機的焦點,很容易產生明星般的興奮和驕傲,哪怕是瞬間,哪怕是錯覺,哪怕明知道這是偌大代價換來的,然而這種驕傲還是來了。
    它會來的。和預想中的一樣。
    回到公司,我心神很亂,向公司高層彙報看場地的情況,竟然說得顛三倒四。
    Sally見狀,說:“心思又飛了不是?又想著去哪兒玩了。去吧,找你的小朋友玩去吧,不過,明天要給公司一個詳細的文案。”
    本來是件好事,可以脫身,可叫她這麼一說,我不開心了,什麼叫“去找小朋友玩”啊?我就是盡和小朋友打交道的主嗎?明擺著把我看低了,也看成小朋友了。鬱悶!
    Sally的話把會場上的人都逗笑了,我就是在這種氣氛下,收拾完桌上的文件,離開了會場。
    本來要去做健身的,可到了那兒,覺得渾身沒勁,一點情緒也沒有,就轉身進了隔壁的SPA,那也是我很熟的地方。技師小弟殷勤地接待了我。
    躺在潔白的床上,依然找不回該有的平靜,心裏貓抓似的。小弟說,你發燒沒有,臉有點燙。我說,是有點,你別和我說話,讓我睡一會。小弟用最柔的手法給我臉部做祛汙祛油,努力讓我睡去。
    四周靜極了,可我還是沒法睡,滿腦子是薑申的影子……
    我這是怎麼了?出現場我還少嗎?少見才會多怪呢。可今天是怎麼回事?薑申讓想起了什麼?在他身上我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祛完油,小弟給我拍臉,我這才把眼睛睜開,屋子裏很暗,催人欲睡的樣子。小弟問,要不要給你做做身體保健?我看你很疲勞——
    我說:“我女朋友在,今天我要早點回去。”
    小弟說:“沒事的,就幫你放鬆一下,保證回去更有勁。”
    “不了。”我說。
    那天以後,我和薑申很久沒什麼聯係,盡管我有他的手機號,他也有我的。我們之間的一切好象都過去了。偶而我去E酒吧,也不主動跟齊齊提他,但凡齊齊提起,我便隨口一問:“怎麼,你的小老鄉混得還好嗎?”
    齊齊大概也不太清楚薑申的近況,單是說:“還行吧,東北小子,瓷實,凍不著餓不死就能混下去。”
    是這個理兒,但我覺得齊齊跟沒說似的。
    有天,我在公司看到一本曼穀發來的雜誌,裏頭三個專頁都是“銀光”提供的寫真,其中一張通版的大照竟然是薑申。照片夠品質,完全用的絳色調,質感強烈。近乎全裸的薑申呈跳躍狀,細長的腿自然彎曲,腿部的線條能看出肌肉高度緊張,由此更顯得富有動感,活力四射。我又一次那麼近距離地看到薑申,他似乎也在看我,眼含微笑,滿滿的少年感。
    我正專注地看著雜誌裏的薑申,Sally走了進來,我當然不好即刻翻過頁去,那也太衰了,就索性說:“銀光還真有幾個好攝影師,活兒出來就是不一樣。”
    Sally拿過雜誌看了看,說:“大公司,出來的都是大手筆。模特也不錯。”
    她轉眼看著我,讓我心頭莫名一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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