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太陽很柔和，絲絲縷縷的光線穿過樹梢，撒在江絮的臉上，莫於飛抬著頭，定定地看著他。
    他的眼裏多了些許考究，普通人見他唯恐避之不及，何況以他如今這幅模樣，更逞論來人就站在他身前，而且還說著這樣的話。
    時間靜默片刻，兩人就這麼對視著。
    江絮雖知他的眼眸少見，眸色淺淡，但第一次與他近距離對視，還是被驚得愣在原地。
    莫於飛的眼睛似深不見底的湖泊，隱隱有股魔力像要將他吸進去一般。
    “為何？”
    直到莫於飛開口說話，江絮才回過神來：“嗯……啊？”
    莫於飛重複了一遍：“你為何想與我交友？”
    “因，因為……我……我”在父母親麵前聰慧、機靈的江絮，第一次怯場。
    這一簡簡單單的問題，便像是四海八荒從所未有的難題，無法讓他口齒伶俐的回答。
    莫於飛得不到滿意的回答，黯淡了視線，轉過頭不打算再理會他。
    江絮急了，脫口而出：“我……我喜歡你那雙淺色的眼睛，所以，所以我可以做你的朋友嗎？”
    莫於飛明顯愣住，轉回頭重新審視了一番江絮，明明隻是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孩子，憑什麼一句話就牽動了他的心緒。
    他難以置信地指著自己的眼睛，問道：“你，你喜歡我這雙眼睛？”
    “嗯嗯！很好看！”江絮不斷點著頭，生怕他看不見似的。
    莫於飛再次轉過頭，低垂了眼，淡淡道：“你走吧！”
    江絮已然呆滯，良久才張嘴問道：“為什麼？”
    聲音顯出些許顫抖，這還是他第一次想主動與他人交好，被拒絕！
    莫於飛道：“沒有為什麼！”
    江絮感覺特別沮喪，但是他曆來便是不會輕易放棄的那類人，走上前道：“為什麼呀？跟我做朋友很好的！”
    莫於飛看了他一眼，皺了皺眉頭。
    江絮認真道：“我對朋友很講義氣的，我也會武功，雖然……”
    他細數著自己的優點，企圖想以此讓他動容，“像上次在林道上，我父親可以幫忙拖延，我也是可以的！”
    上次？林道？幫忙？
    莫於飛想起了那日的匆匆一瞥，原以為隻是逃命時的匆忙路過，沒想到卻因此受到了他們的恩澤。但那又能怎麼樣呢？仍舊改不了這最後的結局。
    莫於飛道：“你在我這可討不到什麼好處，你還是回去找你的父母親，何況……已經晚了！”他頓了一下，這樣的事還是沒必要跟一個不懂世事的小孩說，說了隻能平添煩惱。
    江絮問道：“什麼晚了？”
    現在才清晨，也不晚！他也才十二歲，哥哥看起來也不大！難道？
    江絮脫口道：“難道你要搬走了嗎？這個沒關係的，我也不住在南陽，我住在錦城。”
    莫於飛靜坐不語，隻有江絮一個人在他耳邊嘰嘰喳喳說了好幾番話。
    “我可以坐馬車去找你，現在的我都可以坐三日的馬車了。”
    “回頭你也可以來我家做客，我家雖然比不上南陽城，但也是極好的。”
    “對了，我母親做的糕餅可好吃了，回頭帶給你嚐……”
    江絮左一句”我家”，右一句”母親”的，說得興起，恨不得馬上帶他去錦城，他卻不知道坐在他身旁的莫於飛聽了，紅了眼。
    莫於飛打斷他的話，厲聲道：“你走！”
    江絮不知道怎麼惹怒了他，愧疚感油然而生，道：“哥哥！”
    莫於飛大聲喊道：“我讓你走啊！！！”
    “我……”江絮在原地不知所措，卻看到了莫於飛的手握拳，肩微微抖著。
    是說了什麼讓他傷心了嗎？母親說過，若看到一個人非常難過，給他一個擁抱可能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安慰。
    江絮緩緩地走上前，正要給眼前這個比自己大不少的少年一個擁抱，卻被他猛的一推，“我讓你走開！你沒聽到嗎？”
    他還沒反應過來，便隻感覺到腦袋嗡地一聲響，他整個人被推得摔在台階上，頭破血流。
    “啊……”江絮低聲哀嚎著，疼得他不能再冷靜思考了。
    莫於飛見了，眼裏的鮮紅血絲退散，暴躁情緒也瞬間冷卻，慌亂地起身奔向江絮，撲在他身旁手抖得厲害，不知如何是好！
    莫於飛顫抖著聲音道：“你……我……我不是故意的！”
    江絮聽不清他在說什麼，一手抓著他的衣袖，喃喃道：“哥哥，我好疼！”
    他慌慌張張地將江絮半扶起來，他的血染在莫於飛的手上，衣衫上，觸目驚心！疼到了莫於飛的心坎！
    “好疼啊！我好疼……”眼淚模糊了江絮的視線，讓他看不清眼前的人，隻有耳邊斷斷續續的幾句”對不起”，還能隱隱約約聽到。
    “絮兒！
    “絮兒！”
    “少爺！江少爺！”
    河對麵傳來了尋江絮的聲音，江絮再也堅持不住，暈了過去，手裏卻緊緊拽著莫於飛的衣袖不肯放開。
    “絮兒！”
    “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