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的褲兜兒傳來一陣連續的震動，簡玖收回視線手磨蹭伸進兜兒裏掏出了手機。
    是林然的電話。他遲疑了下，接通了。
    “喂，九哥，你還好吧？這大熱天兒的，哥們兒很為你操心呐。”林然向來大嗓門，但他的這句話說得實在真誠，連分貝都比平常降低了幾個級別。
    “好不好也就這樣兒了。”簡玖鼓起腮幫子緩緩吐出口氣。他將胳膊肘搭在欄板上，食指懸在半空點了兩下。
    “癮犯了？”林然在電話的另一端偷笑。“我早就說煙不好戒。”
    “是有點兒。你小子這兩天沒背著我偷偷吸吧？”
    “那哪兒能啊，不能夠。”林然拍著胸脯保證。“我林然說一不二。”
    “嗬，陸菁菁隨口一句話，你刀山火海都敢闖。何況她沒讓你真去闖刀山火海，隻是說討厭抽煙的男生。你，加油。”
    林然幹笑了兩聲。“九哥，你腳腕的傷恢複得咋樣兒了？還要不要緊？”
    簡玖下意識瞄了眼腳腕，微微皺起眉頭。“原本好得差不多了。剛才上車又不小心崴了一下，這會兒還有些疼。哎，林然，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們坐的是實打實的軍用貨車。”
    “啥？就平常拉物資的那種？大卡車？臥嘞個槽！厲害，厲害。”
    “行了，不跟你多說了，到地方了。”
    “了解。”林然意味深長補了句，“九哥，保重。”
    簡玖掛斷電話的同時，車也停止了大回旋。他打量著車外路麵上輪胎滑過的黑色痕跡，不由地連“嘖”了幾聲。待車停穩後，兵哥們業已就位等候在車廂外，挨個將車裏的學生扶下貨車。簡玖站起身不慌不忙地往車廂壁靠了過去，看著車內的同學們一個接一個從麵前走過。他心裏盤算著，若直接跳下車腳腕肯定受不住，難免要舊傷複發。但他又不好意思讓楚一看到自己被人幫扶的樣子。至於為什麼會不好意思，他覺得應該是男人的逞強和好勝心在作祟。不如索性貓在人群的最後，別人不會留意，自己亦不用感到難為情。
    接連幾個男生都是帥氣地跳下了車。
    楚一尾跟在他們的後麵，依舊是利落地蹲下身坐在了底板上，將兩腿懸空，手扒緊底板沿兒往前挪了挪屁股，探出左腳試著夠向地麵，身體隨之一滑，穩穩地落在了地上。他拍了把褲子上沾到的土，若無其事走了出去。整套動作連貫自如，和他上車的幹練勁兒完全不搭。
    簡玖目瞪口呆。圍觀了一波楚一秀氣的下車方式，自己再不濟還能遜色到哪裏去。他一手扶住車廂壁，一手抓住兵哥伸近的手，蹲下身謹慎地跳了下去。右腳先著地，替左腳減輕了些許負擔。如果臨睡前用冷毛巾敷一敷，明天的訓練興許就不會受到影響了。
    要說起這腳腕上的扭傷，簡玖更覺羞恥。中考結束之後除了去學校領取畢業證書，他悶在家裏整整兩個月不曾踏出過大門。好容易前一陣子連下了幾場暴雨，天氣稍微能涼快些了，他和林然他們便約去輕院的操場打籃球。籃球場的塑膠地淋過雨還沒有完全幹，他一個漂亮的扣籃後落地，不偏不倚腳正好踩進淺水窪裏。鞋底不防滑，就那麼硬生生地跌坐在了地上。不僅他摔懵了，半晌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林然他們亦是看得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