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前，金懷玉目送梁小七跑遠，他伸手按了按脖子，旁邊突然伸出一隻指節分明的修長手掌，上麵握著一杯還在冒熱氣的茶。
    他笑著接過感謝了一下手的主人，“謝啦，生錢兒。”
    楚昇乾的手掌有點發紅，但是他不覺得有多燙，很久以前，還是小孩子的時候他的痛覺就不太敏感，“夏天還喝熱茶，養生。”
    “喝慣了，還是熱的好。”金懷玉本來在慢慢地吹上麵的熱氣，才抿了一口，神情焦急的平小橋就出現在街那頭，他頓了一下，抬起脖子就把茶全灌了下去。
    楚昇乾差點被嚇死，他一把攬住金懷玉，一手捏著他的嘴唇，捏成小雞嘴的O型嘴，“張嘴，看看燙的怎麼樣！”
    “搜手、”金懷玉無奈地拍拍他的手，在平小橋跑過來的時候掙脫出來，“我沒事兒，小橋好像有情況。”
    平小橋沒注意楚哥和他懷玉哥之間的暗流洶湧，他跑過來擦擦下巴上的汗：“徐可那邊有消息了，那邊拉過來一車新的。。。”
    楚昇乾伸手製止他，把他們叫進屋內，關上門。
    “現在說吧。”
    平小橋已經順過氣來了，他盡量簡潔地娓娓道來。
    原來徐可在摸清這裏的肉商和供貨商的消息的時候，發現有一家總是低價提供牛肉的屠宰場，但是憑從前的法醫學知識和這些年的養豬經驗，這絕對不是真正的牛肉，帶了點肉回來觀察橫截麵和用簡易裝置觀察了一下細胞，居然發現這裏麵又有狗肉又有貓肉的，有時候還有馬肉。
    他和難得敏感發現的宋星濤討論過後決定和大家說，而秦鎏風和平小橋這兩天調查流浪貓狗也發現了一個驚人的事實，就在這種有的家裏還養看門狗的地方，流浪貓狗卻少得可憐，這絕對不正常。
    有了手機之後已經如同尋回左膀右臂的男神們，隻是稍稍努力就查到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原來這家肉鋪幫屠宰場在城中村裏套狗弄貓，和更偏的地方的鄉村和其他城市坑蒙拐騙貓狗，把皮一扒，剁吧剁吧就能魚目混珠。
    “這種東西肯定是沒有任何衛生保證的。”這是從人類角度出發的徐可。
    “動物。。。太可憐了。”這是從被殺動物出發的宋星濤。
    “養殖多費力啊，豬肉這麼貴，發個瘟症就能血本無歸，套來的貓狗零成本，光賺錢，這個計算題誰都會算。”這是從奸商角度出發的唐鑒真。
    。。。總之，大家一致決定要把這非法商販抓個現行扭送法辦。
    “還法辦，你從哪兒看的劣質劇本。”秦鎏風無奈地敲了敲總結陳詞趁機表演的平小橋的頭。
    然後他們就拜托徐可繼續關注那邊的情況，秦鎏風盡量備齊醫療物品，把那些沒用到的給流浪貓狗治病的份都拿出來了，隻要抓住這一次現行他們也算是收到了最好的回報了。
    金懷玉：我沒說話，不過我覺得為什麼你們把報警的選項就這麼忽略了？
    隻能說他們都還是那個心中有英雄夢的少年。
    果然沒幾天，平小橋就跑來通知他們，新的一車貓狗已經快要運到了，到時候進了屠宰場一切就會被抹殺。
    “帶上飛鷂，不要靠得太近，在他們準備清點後發車之前就把證據發布，攔住他們。”楚昇乾難得叮囑了平小橋一句。他們要趕緊分頭行動。
    。。。在一家徹夜工作的生肉作坊裏麵，穿著油膩的圍裙的牛高馬大的王屠夫和兩個幫工正在往他們的院子裏鋪稻草。
    “鋪密一點，等下沾了血要全部燒掉。”王屠夫說話粗聲粗氣的，其他兩個幫工都大氣不敢出。
    因為有些貓狗裏的刺頭到時候麻藥什麼的過了會太吵，也可以給屠宰場那邊減輕壓力，就在院子裏起碼要宰殺20頭以上的貓狗。
    大貨車的刹車聲響了起來，三個人都準備前去開門。
    這時，那個高瘦的幫工好像看到什麼黑色的鳥飛了過去，因為隔得不太近他還以為是晚歸的飛鳥，沒有過多注意。
    車慢慢開進了敞開的院子，密閉性很好的貨車箱打開後隻有一兩聲含糊的嗚咽，雖然籠子大大小小擺滿了車廂，但是沒幾條是清醒的。
    “哈哈，哈哈，這下又是大豐收啊——”王屠夫喜不自勝，搓搓蒲扇大掌，幾個人趕緊開始卸車，而王屠夫已經綁了一條黃色的土狗準備剃毛放血了。
    就在要下刀那一刻，這狗突然睜開眼，嗚嗚叫著掙紮，居然把結實的繩子掙紮得亂糟糟的。
    “我X！這狗還真有勁——”掙紮期間王屠夫居然被爪子劃傷了臉，火上心頭，整個身體都撲上去壓住它，揚起屠刀就要刀起頭落，突然門口騷動起來，那個在一旁吸煙的貨車司機和同行的押車的都被摁在地上拚命掙紮，一道刺眼的光從門口打進來，照得院子裏如同白晝。
    王屠夫忍著流淚的衝動努力看清那幾個衝進來的人，那筆挺的製服配合著下一秒響起的警笛讓他心裏一慌，但是凶性一起，他居然從地上爬起來想砍翻離門最近的人跑出去。
    結果靠近的時候他看清來人的臉都有了一絲自我懷疑，這JC眉目溫柔親和，膚色在製服襯托下白得異常，怎麼也不像出外警的人，哼，菜雞。結果他剛靠近就一陣天旋地轉被像一隻大肥豬一樣放倒在地。原來不知從哪裏衝出來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一個照麵就劈手打落刀把，再一個過肩摔解決了這個凶狠的屠夫。
    在感覺四肢都摔碎了的時候，他無力的左腿突然一陣劇痛，是那隻刀口逃生的土狗齜牙咧嘴地咬住了他露在外麵的小腿，痛得他大聲哀嚎。
    “解決了，有一個想打電話，我攔下了，所有人的手機都在這了。”阡陌捧著一把手機，嘩啦扔在地上，唐鑒真拿起來摳出除了那個押車的人以外的手機卡，把王屠夫和他的手機裏麵的通話記錄全部拍照留檔，宋星濤幫忙把所有的貓狗都卸下來供秦鎏風檢查，徐可目光沉沉地看了一圈這個作坊角落裏一塊發黑的大青石板，“該順藤摸瓜了。”
    “接下來的事情我們不要管了，證據我都已經上傳了。”楚昇乾召回一隻飛鷂，做了幾個指示，他提醒了一下同伴們，回頭就發現某個教授已經走到那個被製服的凶徒旁邊去了。
    金懷玉不知道他快被搭檔認為是心大沒神經了，他隻是伸手在那隻眼神還有一絲慌亂的土狗身上輕輕撫摸了一下，這隻虛張聲勢的狗就半是驚訝半是喜悅地鬆開了口。
    “。。。大人，我想回家，我想我老爹老媽嗚嗚嗚——”雖然氣息微弱，但是從這狗嘴裏發出的是清晰的孩童之聲。
    “呸、呸，這個人的肉好臭——”大概是命保住了，它居然開始往外吐口水，聲音越發嬌氣，結果被金懷玉溫柔且堅定地攥住了它不安分的嘴。
    “噓——安靜點，你就可以回家。”麵對金懷玉和煦的笑容，它卻開始真心實意的害怕起來。
    。。。。。。“奶奶！！！！”明明半分鍾之前還高高興興的梁小七在搖晃的燈光下慘叫著叫喊著躺在血泊裏的老人。
    怎麼、怎麼會這樣？奶奶今天送他出門的時候還好好的，告訴他很快就要有好日子過了，現在卻。。。
    他抖著腳爬起來往外跑，邊跑邊喊：“來人啊！救命！救救。。救救我奶奶啊——”
    可是，因為梁奶奶是拾荒者，家裏也是沒有翻修過最簡陋的屋子，他們最近的鄰居在十米以外，梁小七越喊越絕望，他又不敢撇下奶奶跑更遠，正在他進退兩難的時候，一陣翅膀展開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早就神經緊繃的小男孩突然轉身，看見了這樣詭異又瑰麗的一幕。
    那是一隻用他有限的詞彙無法形容的奇詭生物。八足二首馬尾，氣質高貴，巨大的白色翅膀半展開來垂在身體兩側，一隻頭有點委頓的垂首閉眼，一隻神采奕奕地昂首看著他。
    “會飛的。。。馬？”梁小七突然靈光一閃，想起了金老師曾經說過的故事，雖然他對這些很感興趣，但是這種異常生命給人帶來的震撼和敬畏一樣多。
    這時，飛馬（？）轉身朝屋內走去，一眨眼就馱了一個血跡斑斑的人出來，奇特的是它周身依然不染塵埃。
    “奶奶？！”梁小七衝上去，試探地碰了碰老人，她的腦後依然在冒血，顯然危在旦夕，梁小七看著低頭看著他非常沉默的生物，心一橫，爬上去，趴在奶奶身後揪住它翅根的位置，大聲道：“拜托你救救我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