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懷玉示意平小橋把手機給楚昇乾，然後在楚昇乾“你好意思把我留下當電話工”的眼神裏笑著擺擺手施施然走了。
    他這次背了個小包，把那五萬帶上，再揣上飛鷂一號，熟門熟路地走到那個小孩兒聚集的巷口。
    隻是站定看人的功夫，一個眼熟的小男孩就從小夥伴裏一個健步衝過來，因為速度過快一頭撞到了金懷玉肚子上，把他撞得噗得一聲後退了一步。
    那男孩抬起頭額頭都沒紅，他笑得咧開一嘴缺一兩顆牙的換牙期的牙，眼裏都是期待：“大哥哥，你又有什麼活要幹嗎？”
    要是阡陌也在這裏，他肯定能認出這就是那個給他帶過路的賺外快小孩兒。
    金懷玉雙手握住他的肩膀，把他掏出來放到一邊站好，“是啊，這次想要什麼報酬？”
    他撓了撓腦袋，表情顯而易見地開始糾結，“。。。5包假麵騎士幹脆麵，要不，3包就可以了——”
    金懷玉失笑地看著提條件還越提越低的男孩兒，他看著那邊雖然又開始玩鬧但是一直悄悄往這邊瞥的孩子群，看來這孩子還有點領袖風範。
    他輕輕地揉了揉男孩的頭，“這次的報酬我保密，給你留個驚喜。你先帶我去一個地方，順便跟我說一下那裏老板的情況。”
    男孩兒有點困惑地摸了摸被輕柔觸碰的頭頂，然後聽到金懷玉的話趕緊點點頭。
    這次要去的地方是一個掛著門麵出租的米粉店。不長一條街，出租出讓的標誌有好幾家，之所以選定這一家，是因為它上麵寫著附贈桌凳使用權，一層空間是兩家門麵的寬度，中間都打通了，視野還不錯。
    金懷玉彎腰問男孩：“你知不知道這家老板是個什麼樣的人？”
    男孩兒苦思了一下，一手握拳另一隻手摳手心，“。。。他家裏還有個女兒，我認得她，上個月好像說要去城裏讀書，所以她爸爸要帶她搬家了。”
    金懷玉眼睛閃了閃，點點頭，然後走進去提高了點嗓音，“老板，看店！”
    一個圍著圍裙挽著袖子的中年男人應聲走了出來，他看著這倆人的組合有點懵，但還是問了：“是你要看店嗎？”
    男孩兒自從進來之後就特別沉默，金懷玉現在接過了話茬，和老板有來有往地谘詢了起來。
    店裏的桌凳都有七成新，高矮坐五歲的小孩也合適，老板還挺愛幹淨，上麵擦得都沒油漬，大概本來掛著菜單的地方有個明顯的印子，那一塊比周圍都要白。
    金懷玉打趣老板：“趙老板你這兒本來是個大攤子啊，手藝肯定不錯，現在打算去哪兒高就，以後說不定還能嚐一嚐。”
    趙老板沒忍住笑了一下，他剛剛知道這是個大學教授，被高知分子誇獎傍身的手藝確實容易讓人翹鼻子。
    “就是A城西區那邊，離小媛的學校近，以後她每天都可以回家吃飯。”
    這個在後廚工作了十幾年的男人提到家人的時候眼裏都是希望的光芒。
    “先簽個合同吧，我先付三個月的定金，這是六千元現金。”金懷玉掏出一份早就準備好的合同，遞給老板。
    於是，這個下午一個小時就定下了未來給這些城中村的小孩教課的地方。
    金懷玉拿到鑰匙和簽好的合同，琢磨了一下，剛剛要趙老板幫忙拉塊黑板和買了點本子筆啥的，明天就可以全部OK。
    他轉身看著那個小孩，這時他趴在一張桌子上，玩一個髒兮兮的小銅錢，金懷玉才走過去，他就啪嗒按住那個錢幣站了起來。
    “該給你報酬了，”金懷玉拉起小孩，轉身朝門外走，“先回你家，小梁同學。”
    梁小七震驚地看著他，他明明沒說名字。。。。。。
    金懷玉握住他有點涼的小手，感覺到他手心居然有厚繭，不由得輕歎了一聲。
    剛剛趙老板在裏間收錢的時候就和他說了，這孩子乍看就眼熟，後來發現他以前沒少找他家小媛玩，他家裏就兩個老的和他自己，爺爺整天無所事事拿家裏的東西出去倒賣，奶奶就撿破爛吃低保，據說他家曾經也富過，就是他爸欠了工人錢，早些年就卷款跑了，他媽也離家出走，完全沒管這一家子。
    趙老板皺著眉神色裏還是有些不忍：“他就天天在外麵轉悠，碰見大人了就說要不要幫忙，運氣好能賺個一兩塊，但是那些人一可憐他這孩子就什麼也不要地跑了，雖然這麼說不好，可是我不讓小媛和他一起玩，是對他們都好，這孩子的將來飄忽不定，和我們不是一路人。”
    金懷玉從回憶裏回神，感覺到梁小七的小爪子抗議地往回縮，他鬆了一下手然後也往後一縮繼續抓緊他的手，“幹嘛，想做慈善不要報酬啊，還是怕我把你賣了，你除了這個腦袋裏的鬼主意還值什麼錢？”
    梁小七把臉別過去，仿佛這樣就能讓人看不到他紅著的眼眶。
    金懷玉說話輕輕地但是也能讓他聽清：“都是養家的男人了，不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