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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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神半晌,隻見暗月斜懸在天陲,將滿未盈,僅差一抹,就差來一場雷雨,使得這月色方得清麗,眠風朝窗前看山,在滂沱大雨後,這山便會變得翠綠可愛,隻可惜現在是傍晚,便是這一陣大雨灑遍過後,這山麓仍是墨漆一片。
眠風在窗前伸了伸腰骨,消消腰酸背痛,耍帥的撇撇頭灑灑汗,回過頭來朝湘遙說:“天氣好熱啊!但你又在發燒,算~~~先耐耐~~~節約能源。”
眠風折卷起兩個汗衣衣袖,鬆鬆筋骨偏偏頭顱,轉身把小魚缸放到門側的櫃上,再轉頭向湘遙微笑:“看,這房子有生氣多了,這兩尾可是寶寶和貝貝啊~~~算是預祝你倆的結婚禮物罷!”兩尾魚是結婚禮物,真劃算。
聽了這句,湘遙的臉沉著了,賭氣閉上眼睛。婚姻是愛情的墳墓,那麼,她和思勉算有愛情嗎?那未來等著他們的又是什麼?
林振強講過:世上最愚蠢的水上運動是一個人投入愛河。
溺死了,也是獨個兒的事。
昏黃的壁燈照亮了她的臉龐,因為正在發燒,她原本幹涸的雙眸竟覺有點濕意,像什麼在氤氳蔓延著,在蒸燙沸騰:“拿回去!我不喜歡養魚了!”
湘遙驀地張開眼,努著嘴盯著他,但眠風不讓步,還是放了些魚糧進去,自顧自的用手指輕撥魚缸中的水草,彷佛在梳理它們。
眠風微微愣著,望望小玻璃缸,又望望湘遙,緩氣啞聲喃喃:“那時候......你還求你爸買金魚的......”
湘遙愕然,她實在不料他還記得當天的事......畢竟,她自己也忘了。
她低望著那掌中的發夾,那木發夾上布滿了細細的黃痕,她細細磨挲著那歲月給予的細痕,似在撫慰著那傷口,它與自己的手也是同樣的冰冷,也是同樣的傷痕累累。
金光斜渡進那薄玻璃上,壁上便劃上一道又一道薄影,透來映去,眠風伸手隔著那投影,他的手背頓時分裂成絲絲纖纖的光影。
水波一蕩,那些暗影便蔓延開去,他反手要掬著這些光影,可掌心未合上,那些彤彤明光跟幽幽暗影也化作一片模糊,盡在指縫間溜去。
指縫間溜去......
眠風終歎喟道:“你真的有這麼恨你爸嗎?”
“你閉嘴!”
湘遙一手把待涼了的粥擲向眠風,他側了側身,碗碰不了他,但也撥了一身粥。
“你媽不也是丟掉你倆走了!說什麼她死了!認真點麵對現實罷!”她要恨也要剖心割肉的恨,鮮血淋漓的。
湘遙一起床便是天旋地轉的,眼前一黑,但也要走到櫃前,翻手一掃。
眠風適時按住了她,雙手抱起後便將她放回床上,他蹙著眉頭,突然沉靜下來,良久,才淡淡然的道來:“為什麼對自己這樣殘忍?怎麼不留個希望,騙騙自己也好。”
聲音嗡嗡嗡的響在她耳畔,他心中百味陳雜,竟不知是對她感到憐憫還是歎息,便長長的籲了一口氣來,拂過她臉畔的亂發,撫了撫她的臉頰和額頭,垂眸默默凝視著她,柔聲的說:“放過自己罷。”
她靠著床鋪蜷曲著身子,覺得全身乏力,四肢百骸皆是失了主心骨,如獨自蕩在汪洋般無助無依,軀體空虛匱乏得可怕,那無形的迫力似直命她要咆哮尖叫出來,可她又叫喊不出半點聲音。
憑什麼要自己去救活那孩子?!憑什麼他會得到自己所沒有的?!隻因他病弱無助,父親便費煞心神的看守在他旁!
憑什麼要嗬護著思勉?!憑什麼要割舍自己的靈魂情感肉體來溺縱他!隻因為他脆弱怯懦,夏眠風便自行分配了自己的情感!
放過自己罷?恨人,怎麼會是自齧其身的?
『恨』到最後是什麼?他倆都明白,他倆也試過,隻是一個已從牢中走了出來,另一個還在踱步。
劃地為牢,太笨了,也太苦了。
但是走了出來,可以去哪裏?她茫然。
若果沒有強烈的愛恨去支撐,她會粉碎的......
那魚水的腥味,纏繞縈回在鼻息間,久久不減不滅,幽怨濃鬱,湘遙微惱,便要把那發夾捏至粉碎。霎時間,她又頓手止住了,因為她聽到玻璃魚缸有著細微的聲響,那音碎碎如沙粒擦過灘頭,終是被海浪卷去,隱沒於海浪聲中......
她的骨子裏透著一股難以言明的迫力,濃烈的,沸騰的,在叫囂,在嘶哮......若果不抓牢攥緊一些東西,她會自我消弭至化為齏粉微塵。
若果那氣息隨時間而自我凋敝,倒不如讓它繼續醞釀、沉溺,變得更濃烈,更沸騰,融入骨子裏,直至將自身跟他,互相蠶食至消滅......
強烈的愛......恨......
就讓他人去恨自己,讓自己去愛他人,隻有這樣自私,她才感到自己還是活的。
溺死了,也不許你在外旁觀!她也要他嚐嚐什麼是真真正正的『恨』,是透肉蝕骨的『恨』。
“轟!!!”,一記悶雷終於響了,這著實等了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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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驚』典唷!
莫文蔚。黑雨
作詞:李焯雄作曲:周傑倫編曲:屠穎
終於你不再問然後呢可能也覺得不值得
愛與傷害之間你說呢應該怎麼樣去分割
看黑雨一點點狠狠的殞落
多寂寞的潑墨
如果還會難過是什麼還是說不過舍不得
愛到底是什麼我又要什麼空有一片沉默
用盡我所有的愛等待隻有空白
胸懷溫熱還在情懷已經不在
用盡我所有的愛空白卻不空白
把你記憶挪開空虛會滿出來
用盡我所有的愛等待隻有空白
胸懷溫熱還在情懷已經不在
用盡我所有的愛空白卻不空白
黑雨滿天覆蓋我們都逃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