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還不醒來？
    玄霄的手再次撫上雲天青滾燙的額頭。
    “天青……”
    自那夜起，已經一天一夜，由於受涼遭受的風寒和身體幾處傷口引起的高燒始終退不下去，玄霄對雲天青那有限的記憶中，閃現隻有他健康快樂、瘋去任性妄為的影子。
    雲天青本就資質上佳，是修仙的好料子，別說沒有生過病，就是玄霄那時候把喝醉的他扔到思返穀一晚上再去接他的時候，他也依然是個精力旺盛的家夥。哪裏用玄霄這個做師兄的操過半分心。
    事實上，任何認識他的人，都不會認為雲天青能和“虛弱”這兩個字沾上邊，他總是站在陽光地下，很不給麵子的嘲笑其他同門的病態。
    但不是說雲天青是個壞人，至少他會把最有效草藥在最短的時間裏挑揀出來扔給你。
    當然，再加一句，誇耀下他自己是多麼的聰明偉大。
    “老子是誰？！老子是才華橫溢、天不怕、地不怕的雲天青！”
    輕易打破了別人對他好不容易積起了的一點點的好感。
    那時，師傅和同門對他的比喻是：多動的猴子！身體強壯的野豬！
    雲天青自信、自負，從不知自卑為何物，他的笑也許會讓人感到不耐煩，但不可否認，任何人都曾被他的快樂感染。即使玄霄這樣的大冰山，也偶爾有融化的時候。
    他的笑，屬於所有人。
    隻有他的淚，是留給了自己。
    那一晚，他才覺得，雲天青，是屬於他的……
    因為，他得到了他的全部。
    他的所有感情，所有記憶，他的身體和心靈，都是屬於玄霄的。
    “我們接著去青鸞峰吧……”
    隻是一句輕輕的耳語。
    他卻終於崩潰了，不再隱忍，大聲哭喊著“不要！不要！我不要啊啊啊啊啊啊——”
    無論玄霄怎麼威脅或誘哄都止不住他孩子般的哭鬧，直到雲天青昏死在自己的懷中也依然抽泣。
    可玄霄還是帶他回到了青鸞峰，回到了這個他走完人生最後歲月，卻是那一世度過最快樂時光的地方，玄霄的報複，怎麼可能因為有這個小小的插曲而改變。
    等他醒來，他要繼續他們之間未完的事，雖然不知道這是否可以當作一個了斷。
    為什麼會對他有這樣的執著？即使愛也好，恨也罷，得到他的身體都不是正常人會有的“報複”舉動吧？
    衝動麼？
    他是一個男子。
    他是他的師弟，也是曾經的……朋友。
    他望著他蒼白毫無血色的臉發呆。
    雲天青沒有醒來。
    他病了。
    病的很重很重。
    忽熱忽冷的體溫，身後的不適，使得他的睡夢並不安穩。
    他把自己縮成小小的一團，不斷囈語：“不要了……我不要了……師兄……”
    玄霄看著他從未有過的脆弱，痛苦的呢喃，忽然像是突然驚醒了般，楞住了。
    他——他做了什麼——？
    他傷害了對自己很重要的人的人！！！這個唯一在等待他的人！！！
    他用有些顫抖的雙手，抱住雲天青同樣不停顫抖的身體，順著他的後背輕輕拍著：“不怕，不怕了。沒有人再會傷害天青了……”
    雖然玄霄博學多才，藏書閣裏的各種書籍都能在腦子裏細過一邊，但他對醫術的本身，可以說隻有理論上的了解。
    就算這青鸞峰上處處長滿可用的草藥，但在煎藥失敗第N次的時候，玄霄終於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個耳光。
    自己到底是在做什麼？
    自己到底對那人究竟是什麼樣的感情？
    傷害？還是……
    他的心，第一次如此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