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折得疏梅香滿袖(上)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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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檀香襲人的臥房,香羅煙嫋。
    雕龍畫鳳的古典窗扉半掩著厚重及地的紗簾,偶爾流濺出幾溜清淺的天光,愈發渲染得那暗繡冷芙的簾幕深沉似一地化不開的濃重夜色,間或有朗潤的光華透過窗扉縱橫的紋理淡淡地打在銅鏡上,流移出遲暮的昏黃,燈影闌珊中又稍了幾分甜膩。
    有回旋嬌俏的音質,自暖帳芙蓉處淺淺地輕蕩,不是繞梁三尺的清亮,微微含著的鼻音泄露稍許的孩子氣。“公子,你醒啦。這是鎖笛客棧,昨日之事不過舉手之勞,不足掛齒。什麼?不,公子,你別趕我走呀,昨夜。。。昨夜。。。奴家已經是公子的人了,我是心甘情願服侍公子的,請公子切勿趕奴家走。”
    望著鏡中人粉頰含霜,美目流怨的神態,我心滿意足地抹去梨花帶雨的淚痕,點頭笑了。
    看看本姑娘魅力十足的演技呀,那真是俊得沒話說,保準咱們幽雅的美人攻會內疚難當地收留我,然後伶俐可愛的我便可以當上手牽姻緣的紅娘,為美人的幸福不辭勞苦地奔波。
    不過——這話確是無懈可擊,如若我們的大美人真是我朝思暮想的殺殿,那麼依據他冷漠乖戾的臭脾氣,一定將我千刀萬剮的。
    而況,這樣狐媚的事體實在太不道德了,玷汙了我們美人與他心上人之間冰清玉潔的感情,這種可恥下流的行為簡直是前夫所指,不,是遺臭萬年。
    遺臭萬年?我立時不放心地貼上柔滑微涼的垂袖,全神貫注地嗅了嗅,上好的冰蠶絲自有迷離的冷芳,加之我剛享受地泡了一個香芝碧羅浴,正是暗香盈袖,一點都不臭呢。
    好,接著剛才的話題,倘若隔牆有耳,被變扭殘暴受知悉了這事,我柳某人縱使一清二白,又有誰知?恐怕是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魔爪難逃。
    這個方案簡直是漏洞百出嘛!必須換一個。於是,我又對著鏡中那愁眉苦臉的佳人,深情並茂地傾情演出。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終於,一直趾高氣揚已小強的頑強生命力自比的我,無可奈何地趴在桌上,唉聲歎氣得推翻了第三百二十七個計劃,浪費了這樣的良辰美景奈何天,卻連一個留在美人身畔的,義正言辭的理由都沒有,枉我一世英明,難道還要一哭二鬧三上吊,死皮賴臉地留在美人身邊?
    不行!絕對不行!統統不行!
    然,這可怎是好?我橫眉怒瞪著鏡中人,猶疑地挑眉,咦,鏡中這個烏絲淩亂,衣衫不整,頂著出格的黑眼圈的神誌不清的女子,是花膚雪貌的本姑娘嗎?倘若是這副尊容,恐怕連獲取美人憐香惜玉的資格都沒了,我要去洗刷一番,清秀可人地給美人一個好映像,再另作打算也不遲嘛!走一步算一步嘍,天無絕人之路。
    何況,我們神通廣大的路路殿下一定會保佑著我的!
    於是乎,我有興高采烈地去泡溫泉了,話說這古代就是山清水秀,那柔水清澈含香,溫度適宜,我還有痕衣哥哥給的亮閃閃,沉甸甸的黃金哦,所謂今朝有酒今朝醉,享受才是正務。
    等我風風火火回來時,柔荑玉手中捧著一個唐彩花雕的紫金瓶,用鬼斧神工、出神入化來形容都不為過,what?You~are~wrong!我說的不是這陳年酒瓶,雖說在近代實是價值連城,可現在柳某人正處於——烽火連三月的戰國時期,千真萬確,是下樓後左拐七步前行十四不帳台處的紅牌小二告訴我的,若有虛言,那就讓他天打五雷轟。
    再苦口婆心重申一遍,我說的是瓶內千金難求的——水果粥!
    笑什麼?君不見,這清清怡怡的氣息,是否香得令人,哦不,是令那由於某種難以言明的生理作用而產生的含有粘蛋白,來自口腔粘膜下方或鄰近組織的腺體的無色、透明、有泡沫、稍混濁的液體,飛流直下三千尺呢?
    嗬嗬,我得意洋洋地看這異香撲鼻的水果粥,那舒展香豔的桃李,那入口即溶的雪梨,那晶瑩通透的水晶葡萄,襯著微泛稍稍的琥珀色的湯汁。。。分明是一件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藝術品,這完完全全得益於我幾十分如一年的心血呀!
    你,喂,就是你,你左邊的右邊,你前麵的後麵,你上方的下方的,別傻笑了,看那魚刀嘴撇得多有傷風化呀!
    得,作為一個以馬克思列寧主義思想、鄧小平理論和“三個代表”重要思想作為自己的行動指南的共產團員,我明人不說暗話,在這水果粥曆經九九八十一天的熬製過程中,我確實親力親為地看,恩,監督做菜的師傅洗汙、去皮、開燉,雖說人家是體力勞動,功不可沒,但我可是腦力勞動呀,人家隻是把雜七雜八的原料放在鍋子裏煮一番,真正出謀劃策的人,隻有俯身細品美人如花風姿的我了。
    子曰:今者夢見先君,食潔而後饋。所以,為了一展我巧笑倩兮的閨秀風範,我必須要等至美人醒來,再與君同食,溫聲細語,佳人絕代,要是有一個玉樹淩風的玉人受從天而降,豈不美哉!
    但是,人不可奢求太多,有這可遇不可求的美色在前,已經令我心滿意足了。瞅瞅我們美人,就算睡得不省人事,風姿依舊。不過,聞著盈瀅綽綽的果香,我亦有些恍惚了,這是怎麼回事呢?
    怎麼美人微蹙未展的峨眉,似極了絲縷連香的黃桃,那細膩青白的玉頰不正是水果粥中若隱若現的香梨嘛,不對,美人兒那一臉的豐神月儀怎麼變成了我渴慕已久的水果粥了呢,這溫和的脂黃,這甜清的氣息,我好想嚐一口,就小小的一口。
    事實證明,身體永遠比心靈誠實——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
    當我心醉神馳地俯下身時,竟然看見香滑微凝的果粥上有一雙靈動閃爍的眸子看著我,天,莫不是亂墳場裏唱戲---鬧鬼了吧!我不由自主地掐了自己一把,再定睛一看時,香飄七裏的水果粥插翅而飛了,隻剩下狐眸纖長的美人,若無其事地半閉著眼,淡淡地看著我,眸中流光溢彩,似乎有冷漠的哀愁,又像是不屑的嘲弄。
    天崩了,地裂了,我徹底石化了。這千裏挑一的帝王美人冰山攻,不正是我的大愛嗎?有生之年,終於讓我和你相遇在若此的江南水鄉款款相遇,這樣的詩情畫意,讓我不禁想到那首詩“想你,和那一個夏日的午後,想你從林深處,緩緩走來,是我含笑的出水的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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