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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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的事,感覺像是一個夢。但從那一刻起,我就活在了那個夢裏。
小遠對我的異常倒是隻字未提,第二天見到我,還是微笑著和我打招呼。
“何闐學姐打電話過來!晚上開會見到她可要小心哦!”
“怎麼說?”
“電話裏沒說什麼,就一句話,晚上算總賬。”
到了晚上的總結會議,算賬也好,慶祝也罷,我請部門裏的人一起吃了飯。憑借一貫的能力和元旦宣傳的表現,我被提名為部長候選人之一,經過公選,成了新一任副部長;部長,自然是人所共知的齊斌。
生活還在繼續。不同的是,我會為了一個身影的移動,而不自覺的改變自己固有的視線。
小遠因為晚了兩個月的課程,一向比別人努力。臨近考試,更是天天泡在圖書館,舍不得回來。跟他總一塊兒的張傲開始還積極幫小遠補課,可當小遠連著問了幾個不是在課本原文能找到答案的問題後,那個人就漸漸隱退了。
而我雖然和小專業不同,但英語數學大家課程相當,於我更是輕鬆。尤其是英語口語,可能是內地外教相對較少,缺乏語言環境的原因,小遠每次說英語都像擠牙膏似的半天才能蹦出幾個單詞,往往還詞不達意。
當然,也有可能他說明白了,但我實在沒聽懂!
偶然聽到我和外教對話後,小遠立即奉我為天人。
我自然樂意和他天天在一起。還規定每天必須抽出一個小時單獨練習英語對話。
於是近來我總和他一塊兒出入圖書館,晚飯後偷空找個沒人的地界練英語。惹得密林裏荒石後幽會的情侶紛紛憤恨不已,接連離開,最後一個不剩。
“嘿,小遠,你說這麼好的地兒被咱倆霸了,是不是也該不要辜負才好啊?”
“怎麼不辜負?”小遠睜大眼睛。
“要不,咱也談一段兒?”
小遠的眼睛一亮,隨後漾開笑容,特大方的回答,“Noproblem!”
我也跟著笑了,看看他讚道,“嗯,這句說的不錯。60分。”
周五下午,我去學院交了幾份材料,出來的時候,天已經半黑了。
就直接去體育館找振。
和小遠約好,周五六日三天晚上的口語不練,一來是我的時間不允許,再者也便於他突擊其他功課。
外麵冷的厲害,掉滴水馬上都能結成冰。這樣的鬼天氣自然很少有人外出活動,偌大的運動場上空蕩蕩的。
所以不遠處的籃球架下,那兩個穿著單薄的身影就顯得尤其突兀。
走近,卻是林季遠和振。
“你們倆倒是不怕冷?”
一句話,兩個人都停下了手裏的動作。看到是我,振揚下頭表示過來了。林季遠喘著粗氣,胸脯一起一浮的,笑著跑到我跟前和我打招呼。
“趙,趙揚?”
“你們倆怎麼打一塊了?”
小遠還在忙著緩氣,振走過來,“這小子投球滿厲害的,基本功也不錯。”
我心裏暗笑這還用你說,我早知道了。
小遠站在旁邊,看看我,再看看振,一臉迷惑的樣子,最後還是轉向我。“你們認識?”
我看到小遠詢問的眼神,突然想到一種可能性,於是便問他,“小遠,你不認識他?”
小遠看看我指的振,半天才帶著點不確信緩緩搖頭。“我剛才在這邊打,他突然過來搶了球,才一塊兒玩的。”
“噢。是這樣呀?”我強忍著笑,望向振,這年頭居然還有人不認識張勇振的?而且還是一特愛籃球的家夥。
振明白我的意思,淡淡一笑,沒理我。
“你不認識他也正常,和你們國貿打的時候他沒下場,我們一個專業的。金融3的張勇振。不過你見過他,學生會開會的時候,他在體育部。”
小遠立刻恍然大悟。“我說怎麼覺得眼熟呢!”下一秒,又想到什麼。“張勇振?他們說的新人王就是你啊?”小遠不可思議的仰頭盯著振。
再下一秒,好像又想到什麼事。“怪不得他們說不用打,第一肯定是金融的……”
我看著小遠在數秒內不斷變化的臉,心想四川的變臉藝術到這兒怕也不過而而了吧!振顯然也被遠的麵部表情吸引了,專注的望著還呆呆在想東西的小遠……
後來我們三個一起打,我和小遠一組對振,規定我們不許遠投。打到天黑的看不見了,才一起去學校外麵吃飯。
點了幾個菜,振問小遠能不能喝酒。小遠略想想,“啤酒吧,就一點點。”
振叫了兩瓶啤酒。吃飯的時候,大家閑聊,振又問他,什麼時候開始打球的?喜歡籃球有沒有想往這方麵發展?
小遠說小學的時候和同學玩過,初中以後打的多了才慢慢喜歡上的。後來一直打,進了校隊去市裏、區裏比賽認識了很多打的很好的人,那裏麵有特別喜歡籃球的,周末約到一塊兒,因為不在同一個區,有時候騎車要騎一個多小時也一定會去,大家一起練習,打比賽,看NBA……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緣故,小遠說話的時候顯得特別興奮,臉上帶著淡淡的紅暈,眉角都洋溢著笑意。
不過,高二以後,以前認識的有些朋友就退出校隊了。大家都開始忙著課業和升學……。
“你呢?”一直默默聽著的振突然開口。
我啊,我爸也不許我再打籃球,沒辦法,我寫了保證書才參加比賽。雖然很辛苦,但是無論如何我都不想放棄。可惜高三最後一年的賽場上,和我一屆的隻剩下了一個人。金鑫那會兒已經被保送進體院,其他的,全都是些不認識的麵孔……
和振走在冬日的街道上,看著振的背影,我隱約知道,振一定還在想著小遠的話。他對小遠急切的詢問,何嚐不是想為自己籃球的這條路找一個答案。
或許,他也在為自己的退縮和放棄而感到迷茫吧!
一直進到酒店房間,振還是一句話不說。為了緩和一下氣氛,我就問他,除了比賽,你不是鮮少和那些沒有來頭的人打球嗎?免得來找你的人太多,今天怎麼主動跑去和那小子打球了?
振回過神,說下午在體育館等我半天總沒見我來,就往這邊準備到教學樓底下等我,遠遠的聽見籃球的拍擊聲,在空曠的籃球場上帶著回音格外響。
他之前已經看見過這個人好幾次了,總是很晚的時候一個人在昏暗的室外籃球場上練球。也認得是之前國貿受傷的那個小子。所以就站在樹下一直看,一直看。發現他打得真的不錯,中間也不休息,為了練習一個動作三十多遍都不停一下。
“反正在哪兒等你都一樣,就過去截了球,玩幾下。”
這,算是振的結語。
可是振,你能主動跑去和一個無名無分的小子打球,難道不是因為他的堅持和背影觸動了你心裏的一些東西嗎?
這句話在我心裏盤旋了不知多少遍,直到最後,還是沒能說出口。
因為,需要深思的,不僅僅是振一個人,還包括我!
我問小遠,“學習這麼緊張幹嗎還每天打球?”
小遠抱著籃球跟在我身後,“打球的時候就什麼都不用想了啊。”
小遠說的簡單。我當時也認為,他的世界是手工打造的玻璃球,單純而隨意。直到後來的某一天,當我獲悉了小遠背後的世界,我才知道,原來那片場地,其實是他費力營造出的短暫的避風港……
以後,每天等我和小遠練完對話。稍晚的時候,我總會走另一邊繞過操場回寢室。而那個孤單的身影,真的沒有一天不在那個固定的籃球架下。偶爾,還有另一個人在他不遠處凍的跺著腳默默的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