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關 第四十七章 兩個人的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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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h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U45sbknSchw/(這首歌的網址)
推開甜品店的門。跡部跟在她身後。店內空間算不上大,布置得卻很精致。米黃色的架子上整齊的排列著顏色各異造型精巧的糕點。色澤柔和的壁紙讓人從心底覺得溫暖。
“歡迎光臨。”店員小姐露出了甜美的笑容,看見夏樹身旁的跡部後,臉頰竟微微淡出了紅暈。“請問……需要點什麼?”
夏樹微微低頭看著透明玻璃下的新品種。
“薄荷味的蛋糕?!這倒是不常見。”伸手指了指了白色燈光下有著可愛裙邊的白色蛋糕。“我就要這個好了。”說完後,又側頭看了看跡部,“你呢?要點什麼?”
“和你一樣的。”說著,看了看店員身後的飲料架,又補充了一句,“你想喝什麼?”
“綠茶。”
“兩份薄荷蛋糕,一杯綠茶,一杯咖啡。”跡部麵無表情的看了眼略顯羞澀的店員,取出了錢夾。
“不!”夏樹微笑著攔下他,“說好了我來請的。”
跡部略微勾起唇角,“本………”
“別說‘本大爺不需要女人付錢’這種話,”夏樹從自己的錢包裏抽出了幾張日圓,遞給了店員,“你可以把我當作朋友。”
朋友………
跡部微微一怔。繼而笑了。就先做朋友好了。
兩個人端著盤子,最終選擇了角落靠窗的位置。
夏樹端起溫度適中的綠茶抿了一口。清淡的香氣彌漫在角落裏。店裏的CD正播著節奏輕快的樂曲。
隻有你的眼睛今夜能否注視著我
隻有你的眼睛我從不需藏匿
你能看懂我的一切一個全新的我
我從不曾有這種感覺直至看見你
夏樹側頭,透過玻璃凝望對街繁華。跡部看著對麵的女孩,心中默默的念出歌詞。‘我從不曾有這種感覺直至看見你’
“你在看什麼?”終於,跡部開口了。
“看街上的行人。”夏樹轉過頭,微微一笑,“時間不早了。街上卻還是那麼多人。”
跡部看了看街道上來往的人群,輕聲念道,“一張張麵孔在擁擠的人群中時隱時現,一片片花瓣在潮濕的黑色枝頭閃閃爍爍。”
“龐德的‘在地鐵車站’。”
“嗯。”跡部點了點頭。想不到她居然知道!
“用在這裏,倒很合適。”夏樹讚同的點點頭,用鍍銀的叉子送了些蛋糕入口中。
跡部低頭看了看自己盤子裏白色的蛋糕,開口問道,“你知道肯德爾薄荷蛋糕嗎?”
“是英格蘭的傳統美食?”她有些不確定。以前在網上好像有看過。
“嗯。”跡部點點頭,“雖然叫做“蛋糕”,卻不含一點兒麵粉。”
“是用薄荷和葡萄糖做的?”夏樹歪著頭想了想,又道,“我想起來了。雖然稱作蛋糕,形狀卻同巧克力一樣。”
“嗯。”跡部看了看她,繼續說道,“糖果店老板本打算製作冰糖薄荷,卻因一時疏忽、意外的製成了味道獨特的甜品。”
“所以,”夏樹停了幾秒,微笑道,“有時候,意外可以造就驚喜。”
“不錯。”跡部深有感觸的點頭以示讚同。遇見你,的確是個意外。
“可惜,”頓了幾秒,夏樹歎了口氣,又補充道,“有時候,意外也是致命的。”
“致命?”這個詞聽上去真不太舒服!
跡部看她臉上的表情黯淡下來,不由得開口,“你跟以前不一樣了。”有時候,她說出的話總讓人覺得是在吐露心聲,單純得可愛,有的時候,又讓人覺得距離很遙遠,似乎永遠也猜不透她心中所想。
“你也跟以前不一樣了。”隻一瞬間,她的臉上重又換回了笑容。
“什麼意思?”跡部不太明白。
“我的意思是,”夏樹再次端起了杯子,“人都是會變的。世界上沒有永遠恒定的東西。”
跡部沒有反駁她。也沒辦法反駁。他知道她說的很對。隻是,是什麼事情會讓一個人無所謂的說出‘沒有永遠’這樣的話呢?他明白,就算問了,她也不會說。
兩個人走出甜品店時,已經過十點了。跡部提出要送她回去。
夏樹坐上副駕駛的位置,關上車門。然後開始係安全帶。跡部側頭看她低頭扣安全帶的模樣,心裏又想起了甜品店裏兩個人的對話。
‘嗯?’夏樹抬起頭,看他直盯著自己。心裏覺得奇怪。他怎麼了?
一分鍾後,夏樹終於忍不住了。
“你為什麼一直看我?”
“呃?”沒料到她會這樣問,跡部不由得微微一愣,“因為……我……”
因為,我喜歡你。
其實答案早就存在於心中了。隻是看著夏樹平靜如水的眼神,他突然有些猶豫。
“我………”
事實上,跡部一直堅信,世上不會有拒絕自己表白的女生,至少在遇到夏樹以前,他是這樣想的。可現在,他突然明白有些事情絕非自己可以把握。
夏樹見他說話吞吞吐吐,猛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改口,“我不是那個意思。”
“嗯?”
“我是說,”夏樹指了指方向盤,“你為什麼還不開車?”
“……馬上。”跡部側過頭,放鬆的同時,心裏隱隱有些失落。
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
鮮紅色的跑車剛穿過一條街,滂沱大雨如約而至。東京六月的夏夜,密密匝匝的雨點狠狠的擊打著地麵,濺起一片燥味的塵煙。夏樹側頭看著玻璃裏順著水滴下淌愈漸模糊的輪廓,突然有些害怕。
“別開太快。”
“嗯。”跡部減慢車速的同時,餘光瞄了一眼她的側臉。燈光太過柔和,竟看不清她的表情。
二十分鍾後,紅色跑車緩緩停在了黑發女孩家門前。
門外,夏樹取出鑰匙。車內,跡部踩下油門。她抬頭看密雨下黑了天地。紅色跑車在暴雨中緩緩向前移動了幾米。“跡部!等等!”她終於還是追了上去。
“怎麼?”他搖下車窗,看她雨中被淋濕的發,連忙打開了車門,“你在幹什麼!?”
“你先進來坐一下,”夏樹抬起頭,水滴順著發梢往下落,“等雨小了再走!”
跡部‘嗯’了一聲,拉著她往回跑去。
“你的車!”夏樹反手指了指幾米開外的紅色跑車。
“不用管它!”他連頭也沒回。
按下牆上水晶燈的開關,夏樹回頭看了看身後的男生,“隨便坐吧。我去拿毛巾。”
隨意的坐在淺色沙發上,他轉頭看了看四周。很別致的客廳。一看就是典型的歐式風。夏樹取出毛巾,扔給他的同時,開口說道,“你想喝點什麼?茶還是牛奶?”
跡部接過毛巾,突然有點不好意思,“這麼晚打攪,不太好吧。”
“沒關係。”夏樹一邊回答,一邊用毛巾擦拭發梢的水滴,“我爸媽不在。裕樹去同學家了。”說完又補充了一句,“你不用介意。”
跡部一聽,頓時愣住了。我有什麼好介意的?!介意的人應該是你吧??一個女生,深夜留男生在家裏……你就一點也不擔心?!還是說………難道你對別人也這樣???
夏樹看沙發上的人臉色陰晴不定,心裏覺得不解。
“對了。茶和牛奶,你要哪個?”放下手裏的毛巾,她再次開口。
“茶。”跡部的聲音聽上去有些低沉。
夏樹端出熱氣騰騰的綠茶時,跡部正(好整以暇)的站在客廳一角的裝飾架前,欣賞架子上的陳列品。
“你在看什麼?”隨手把杯子放在了茶幾上,夏樹走了過去。
“這個玩偶挺有意思的。”跡部略微勾起唇角,指了指架子第二排左邊的意大利白緞玩偶。
“嗯!”她顯得很高興的看了看跡部,“這是我最近新買的。”頓了一下,她又問道,“你知道彼得洛希卡嗎?”
“史特拉汶斯基的作品?”跡部不太確定。也許她說的隻是個玩偶的名字。
“是啊!”夏樹順勢取下了架上的意式玩偶,“看到它的時候,我立刻就想到了‘彼得洛希卡’,所以就買下了。”
“擁有‘人心’的木偶,愛上了美麗的芭蕾舞女偶人,”跡部看了看她手裏拿著的白色流淚玩偶,突然開口,“希冀了一生,結局卻是破滅。”
“嗯。你倒是很清楚。”夏樹微笑著點點頭。
“你喜歡這樣的曲子?”跡部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最後為了愛而破滅。
“是啊!”夏樹將玩偶放回架子上,輕聲說,“我喜歡它的旋律。”
“嗯———”跡部猶豫了一下,餘光瞄了瞄客廳一角的亮黑漆鋼琴,“如果你想,我倒是可以彈給你聽。”
“好啊。”夏樹高興的連連點頭。“這麼難的曲子你也會啊?”
“其實———”跡部打開琴蓋,猶豫了一下,開口解釋道,“我也是練習了很久才學會的。”
“嗯。”夏樹點頭以示理解,“我明白的。”如果你說沒學幾天就會了,那我才覺得奇怪呢!
連音、斷音、跳音,奇妙的音符跳躍在紫色發男孩修長的指間。夏樹看他手指在黑白琴鍵上靈活輕巧,身姿隨著奇妙的旋律劃出優美的浮線,不由自主露出了微笑。從前在電視裏也見過有人演奏彼得洛希卡——史特拉汶斯基的鋼琴曲。但看著跡部的發揮,她頓時有了別樣的感受。有了靈魂的木偶,不得不忍受命運被操作的殘酷。可跡部彈出的旋律,她竟感不到絲毫悲傷。它在反抗,嘲弄命運的無聊,以笑來抗爭。但那笑聲,卻不帶絲毫的蒼涼,沒有破滅,隻有為愛而生。
一曲終了。
夏樹愣了兩秒,突然笑著拍起手來。“彈得真好!”
跡部抬頭看了看她,微微一笑。
“不過———”夏樹停了一下,神秘的笑了笑,“你好像——篡改了結局!”
跡部有點吃驚。她倒是全聽明白了。想了想,笑著說道,“你不是說喜歡它的旋律嗎?”言下之意就是,旋律我可沒作絲毫的改動!至於主題……便由我自己決定了。
“嗯?”沒想到他會這樣說,她不由得微微一怔,“……你倒是很聰明啊!”
跡部笑了笑,沒有說話。
夏樹走至窗邊,外麵黑漆漆的一片,雨點擊打地麵的“啪啪”聲不斷響起。轉頭看了看牆上的掛鍾,正好十點半。
“跡部。”她沒有回頭,仍是望著窗外,“雨越下越大了。如果沒意見,今晚你就留下吧。”
“呃?”雖然很疑惑為什麼她不叫自己學長,但之後她說的每一個字,已經來不及讓他思考這個問題了。
“你說什麼?”
“我說,”夏樹回過頭,“雨下得很大,而且時間也晚了。你就住下吧。”
“你不介意?”跡部不解的看了看她。
“不。”夏樹搖了搖頭,“我們不是朋友嗎?有什麼好介意的。”
“你就一點也不擔心?”跡部秀眉微蹙。朋友?怎麼?難道每個異性朋友你都這樣對待?!那怎麼行??
“我擔心什麼啊?”這次輪到她疑惑了。
“你不擔心……”跡部遲疑了一下,低沉著聲音問道,“……我會對你做什麼?”
“嗯?”夏樹眨了眨眼睛,突然笑出了聲,“你是不是電影看太多了啊?”
“當然不是!”跡部突然有點生氣。居然沒一點防範意識!
“誒?”他怎麼生氣了?夏樹不解的看了看麵前的人。我隻是開個玩笑啊!
“那你想對我做什麼啊?”她歪著頭想了想,不解的開口。
“額………這個………”這次輪到跡部為難了。這個應該怎麼說啊?!躊躇了半天,他才開口,“當然……沒有。”
“這不就完了?!”夏樹覺得他說了這麼多全是廢話。你又沒想做什麼,幹嘛還問那些奇怪的問題啊?
跡部沒有說話。站起身無力的合上琴蓋。其實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他實在無法想象她會有什麼反應。
跡部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略顯煩躁。抬頭看牆上的掛鍾。剛好七點半。轉頭順著盤旋而上的階梯望去,沒有黑發少女的身影。
她還在睡覺。他可以肯定。
跡部猶豫了很久,終於又上了二樓。掛有淺綠色樹苗飾品的門前,他緩緩伸出了手。
“夏樹!夏樹!”
沒有人回答。
輕輕扭動了一下門把手。他有些猶豫。
進還是不進,這是個問題。
不過跡部隻是跡部,並非哈姆雷特。所以,當他再次轉動門把時,問題也就不成其為問題了。
紫色發男孩走進房間時,夏樹正好把床頭不停躍動的鬧鍾扔到地上。跡部嚇了一跳。木質地板上,黑色小圓球掙紮了幾聲‘(夏樹)用日文,起床了!夏樹!起床了!’後,便再沒了聲響。
跡部深吸了一口氣,低聲叫道,“夏樹!再不起來要遲到了!”
還是沒有反應。
這次他沒再猶豫,徑直走了過去。
“夏……”
“完了!”話還未說完,夏樹的身體竟如彈簧般彈了起來。
“你知道就好!”跡部盡量使自己的聲音聽上去自然,“你最好快點。”
直直垂落的青絲下,是淡粉絲的絲質睡衣。勾勒出身體優美的曲線。他強迫自己移開了視線。
“……鬧鍾又壞了……”夏樹瞄了瞄地上的可愛小圓球,心裏隱隱覺得不舍。
你起身到底是為了什麼??跡部站在一旁,抽了抽嘴角。
半分鍾後。
“跡部。”夏樹緩緩側頭看了他一眼,沒再說話。
“嗯?”他轉過頭。深邃眼眸霎那間接上她迷離的視線。他的手有些輕微的顫抖。
“我要換衣服。”這次她沒側頭。
狼狽的退出房間。跡部覺得自己從沒有這樣丟臉過。進了女生房間居然忘了適時的離開!不過這是有原因的。他很清楚。
十分鍾後,夏樹終於跌跌撞撞的下到了一樓。
來不及吃早餐,兩個人直接坐上了車。這對跡部來說是一次全新的經曆。他從沒試過餓著肚子開車去學校。
夏樹看上去仍不太清醒。頭微微低垂,長長的直發垂落兩邊,擋住了她的側臉。
“你不用擔心。”在他踩下油門的時候,她終於開口了,“不會遲到的。”
跡部‘嗯’了一聲,餘光瞄了瞄身邊的女孩。原來她每天都是這個時間出門啊………
的確,夏樹是屬於那種‘合著上課鈴進教室門’的人。雖然起得晚,倒也沒怎麼遲到過。何況今天不用走去地鐵站。跑車就停在家附近。不過也才五分鍾,她就知道自己完全想錯了。因為跡部的跑車拋錨了。
怎麼辦?
兩個人站在紅色法拉利麵前,表情有些木然。
打電話叫人開車過來。這是跡部的想法。不過馬上被否決了。太浪費時間。
立刻去地鐵站。夏樹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說的。當然,這也是惟一的辦法。
兩個人很快就到了街附近的地鐵站。來往人群,川流不息。售票處人頭攢動。好容易終於輪到他們了。麻煩卻接踵而來。零錢不夠!!跡部看了看錢夾裏的顏色各異的信用卡以及整張整張的鈔票,心裏很是後悔。為什麼從沒想過放些零錢在裏麵?!夏樹更加後悔。難得早上不用擠地鐵,車又拋錨了!現在終於能買票了,硬幣又沒帶夠!偏偏這台機器還隻能投硬幣!!!
正在兩人左右為難之際,隔壁突然伸過一隻手。
“硬幣。”懶洋洋的聲音在一旁響起。
“謝謝!”
兩個人對隔壁伸出援助之手的好人同時投去了感激的一瞥。
額………
“越前……”
想不到會在這裏遇見他!!跡部有些驚訝。他還給了自己一個硬幣。
“越前少年………”
你果然是外冷內熱型!
夏樹正試著對越前報以感激的微笑,後麵幾個不善的聲音同時響起,
“到底買完沒有啊?!”
“要聊天到一邊去!”
“前麵的到底怎麼回事啊?”
……
…………
於是,三個人立刻退到了一旁。臉上的表情都有些尷尬。
夏樹看了看越前,猛然醒悟過來,“完了!要遲到了!!”這句話立刻提醒了在場的兩個人。撂下一句‘MADAMADADANE’後,越前立刻轉身朝右跑去。
“剛才你怎麼突然說起這個?”擁擠的地鐵上,跡部好奇的問道。
“我隻是覺得,”夏樹看了一眼身邊的人,“越前應該不會起這麼早。”
“………”跡部扭曲著表情別過了臉。幸好越前坐的是另一輛………
兩個人下車時,剛好八點過。
於是,東京六月的早晨,冰帝高等部學生會長——跡部景吾,終於在自己的學習生涯中第一次留下了上課遲到的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