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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愛情可以給一個人幸福,但它也可以帶給許多人痛苦。
    15年前,一個人的消失使另一個人墜入了惡魔的陷阱。
    午夜的幽靈,已經不再漫步了。因為他們也害怕這無底的黑暗,這個已然歸屬於人類的世界,小的已經無法容下他們的透明的身體,即使它們隻是空名。。。。。。
    子夜。十二點的鍾聲依然在這個城市鳴響,然而,城市已經熟睡。關於恐懼,似乎是人類永遠無法克服的障礙。動物則無此憂患。還有就是這城市的夜貓子,——作家。他們是整個社會網的勞動者,他們工作的同時也在充實著所有人的生活。因此他們被譽為城市中的“守夜人”。
    幽幽的月,靜靜的夜。不隨你的意願,淡淡的霧凝聚,消散。空寂中,充滿冥想的天空。一個房間,微微的光,作為小說家,她沒有理由放棄這個黃金時間,因為這就是她的世界,是屬於她的。
    那麼,今夜她又寫了些了什麼呢——“我當今唯有放不下的,就是我的孩子。為什麼我一生的自負,卻走極端之勢。”這令人不可思議的人,作為守夜人,她守護了整個城市的網,卻丟了自己。
    莫說她的名字叫愛,就像她的文字處處留情,但細細品味,卻多是淒涼。
    莫說她的孩子,安芷。柔弱的名字,卻是剛強之人。
    日複一日的寫作,因為媽媽是作家。微弱的光,電腦前,愛在寫作,思緒如泉湧,隨著月光傾灑在指尖,便深深地印刻在了熒屏上。“安芷。”“呃。”“去睡覺吧,不然我會擔心你的。”隻聽得輕輕的門被扣上的聲音。“多麼沉默寡言的孩子。”愛32歲,而安芷15。他們沒有什麼血緣關係,但安芷的的確確是愛的孩子,因為她用文字創造了他。
    “老師。安芷他。。。。。。”到了學校愛始終沒有開口。“嗯。不曉得安芷他有這樣年輕的媽媽。”愛隻是淡淡的一笑,因為這樣的她隻有漆黑中才會照耀光芒,正常人的生活對於她是足以灼傷自己的光線。愛的對麵坐著一位30出頭的女老師,是安芷的老師。一副板正的職業裝加上臉上的濃妝豔抹,把愛凸顯得異常的蒼白。“嗯,您的孩子。不是很開朗。”“要帶他去醫院?”愛把聲音放的小小的,對麵的老師默默的點了一下頭。走廊上,愛麵對著安芷。“你。。。。。。沒什麼吧?”明明是她的孩子,為什麼不敢開口呢,麵對自己的兒子,究竟在逃避些什麼呢?安芷,默默的倚靠在牆上,雙手插著口袋。身上的校服在肩膀上裂了好大一個口子,可以清晰地看得見深深的鎖骨。短短的頭發,略長的鬢角還有蓋住眼睛的劉海,後麵的眼睛隱藏了起來,這樣對麵的看著,觀望著。太陽的光落在安芷的臉上映襯出形影的輪廓,雖然沒有像這光的生氣,但是依然是很俊朗的臉。“如果的話,我可以不是你的孩子。”“呃?”愛的眼睛微微一顫。“沒關係。”兩邊長久的沉默,長久的寧靜,愛和安芷。其實,有時候,同學會趴在安芷的桌子上,因為從安芷的座位旁邊有一扇窗戶,從那窗戶可以看到遠處的風景,其他的窗被茂密的樹蔭多擋住了,他們趴在安芷的桌子上聊天,有時會問他:“為什麼你的媽媽給你起女孩子的名字呢?”而安芷的回答,無論問多少次也隻有一句話:“因為媽媽是作家。”哼!媽媽是作家,是啊。愛就是那麼的一個人,是一個天生就適合當作家的人,因為愛的一生也是像寫了一本書,隻是不知道這個故事的結局,是喜還是悲。然而一直到現在,愛,她的書僅僅是獨角戲,沒有可泣可悲的劇情,因為即使有安芷,他也是局外人。沒有波瀾狀闊的愛情,因為可以給愛愛情的人早在15年前蹤影全無。如今,愛十年如一日的寫著別人的小說,已經忘卻了自己那殘枝斷葉的故事。
    醫院。確切地說是心理疾病療養院。愛望著眼前6層的樓房,白色的牆,白色的窗,白色的窗簾,白色的床。。。。。。為什麼所有的東西都是白色的,因為是醫院嗎?愛萬萬沒有想到,原以為自己有一天會精神不正常,在這種地方養老送終的。但是今天他卻要帶自己的孩子來這裏。
    因為愛在一周前提前預約了,所以。掛了號,他們就來到了醫生的房間。這是一個奇異的房間,牆壁雖然是白色的,但是卻有許多奇怪的畫,的確有些是不錯的畫,但是也有一些隻能稱為圖形。“進來吧。”愛回頭招呼了一下靜靜站在樓道的另一頭的安芷,門開了好久,也沒有見到安芷進來。愛往樓道裏看了看:“進來!”有過了好一會兒。門才輕輕的被叩開了。“好了,夫人。這裏交給我。”坐在桌子前的是一位年紀稍大的醫生,看起來是一位很有經驗的人,而且笑起來很慈祥,非常的和藹,就像是見到了親人一樣親切。“進來吧。”醫生微笑著說道。他到底在唯唯諾諾個什麼,好久才見安芷走進來,坐在醫生的對麵。“好吧,我們開始吧。首先,你是怎麼想的。”“。。。。。。”“好吧,就像聊天的一樣,說點什麼,恩,就是你那年輕的媽媽。”“我其實可以不作她的孩子的。”真是奇怪的句子。“說點實際的。那是不能改變的了。”安芷抬頭看看愛,愛滿臉溫柔的看著他,那眼神的確是母親。“那,夫人。我想和他單獨談談。”“嗯,我知道了。”愛便推門走出了房間,幾乎就在她關上門的同時,安芷說話了:“她其實很討厭我。”“嗯?”“因為她是作家。”“然後呢?”“我就像她的作品一樣,隻是一些文字。”“可是你是她的孩子。”“她的文章也是他的孩子,比我重要的多。”“那麼,你討厭她麼?”安芷搖搖頭:“她是我的媽媽。”“好吧。”醫生拿了一支紅色的筆給安芷,“去畫一下,什麼都可以。那是麵思想之牆。”安芷拿著筆看了好久,慢慢地站起來,走到了那麵被塗鴉的亂七八糟的牆上。這時他發現一道光射在牆上,把周圍的一小塊牆壁反射成金黃,像銅鏡麵一樣,什麼都照不見。於是他便在那一小塊裏畫了幾筆。。。。。。
    愛走出了醫院,而安芷依然遠遠的跟著她,有時他很在意腳下的小石子,用腳踢著。天色漸漸的暗了下去,周圍朦朦朧朧,天是壓抑的灰藍色。一切都仿佛失去了光,而不經意間看安芷去過的那個房間已經沒有了人,門被鎖的死死的,隻有一個忘關的窗戶,漏著一個小縫隙,那裏的窗簾時而被風微微揚起。就在旁邊的那麵牆的一個角落裏有一個用紅筆畫的小小的惡魔,尖尖的爪子,鋒利的牙齒,陰冷的眼神。還有那飄逸的黑色翅膀,旁邊的五個字“Thedevilkeepnighwatches”。遠遠的看著愛與安芷的背影,才剛剛發現。今天是滿月。
    “嗤——。”一輛怎麼看都很讓人羨慕的豪華轎車,停在了路邊。玻璃黑得發亮。一會兒,從玻璃露出一隻手來,擺了擺。安芷,在後麵低著頭走路,愛在前麵很遠的地方,到了一個拐角,不見了。安芷向那隻搖擺著的手走去,後麵的門打開了,安芷鑽了進去。車子奔馳而去。“你的媽媽?”“沒關係。”“噢?你還真是冷淡。”“她本來就不愛我,我隻是父親留下的一個負擔。”“但是我們不能沒有她,有她的小說,才有我們。”說話的是一個穿著黑衣服的高個子男人,帶著喇叭帽。把手搭在安芷的肩上。“這麼小就做這種事,真是為難你了。”“哼!”安芷忽然露出奇怪的表情,和剛剛的他完全不一樣。車子停了下來,安芷和那個男人下了車,車子便開走了。這是一個倉庫,可是並不是在地下,而是在高高的150層的大廈的頂樓,上6層都被荒廢了。寬闊的樓層裏,隻有幾根大柱子支撐著房頂,甚至連窗戶也沒有。當安芷下車的時候,前麵已經站了6個人,他們統統都穿著與和安芷同車的男人相同的衣服,還有那奇怪的喇叭帽,看起來就像精靈。“安芷。你來了。”站在左邊的高大的人說話了。“嗯。”“今天是滿月,是我們出動的時候了。但是安芷,你還是不要去了。”“沒關係。”“他已經下定決心,因為它也是這裏的人呀。”“我不能再依賴你們了。”“那麼出發吧!”於是在場的八個人。同時閃爍昏藍的光,黑色的羽毛頓時撒落一地。這八個人如同沉溺在黑夜了的吸血鬼忽然蘇醒過來,他們渴望鮮紅的血液,按耐不住,血液滋潤他們幹渴的喉嚨毅然飛身下去……
    愛回到家,依然打著電腦,因為現在是晚上。然而安芷的失蹤,她好像全然不知。他現在所寫的小說名字叫做——夜之精靈,可銀屏上出現的卻是魔鬼的字節。
    安芷,那強筋有力的黑色翼翅揮動著,在黑藍色的天空下,仿佛要衝向那皎潔的明月,他飛過愛的窗前,而愛正在專心致誌的寫作,銀屏上又出現一段文字“黑暗之翼飛向那清冷的月光,然而陷入沉思的月並不知道黑暗正向他湧動過來,依舊大公無私的把自己的心意借著一絲一絲的寒冷的光向萬物傳情。不禁聆聽到那穿越千古的詩“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時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它穿梭在月下,像流星一般劃破夜空,然而就在一瞬間,安芷飛身落下在一座白色的大樓上,這裏的氣息很熟悉,因為是剛剛從這裏離開的。這裏是醫院。安芷從樓頂上飛下來,停在了整座醫院唯一的亮光的窗戶前,那裏的窗戶開著一個小小的縫隙,窗簾被微風卷起,不時飄動起來。像是在迎接安芷的到來,裏麵昏黃的光源下,隱隱約約的一個人影,他走過來,身影漸漸的清晰了,是一位步履有些蹣跚的老人,穿著白色的衣服。站在窗口,他用顫顫巍巍的手打開窗戶,安芷便收起翅膀,再一次隱入那個有著思鄉之牆的房間,紮眼的白色,在這黃銅銅的燈光下,變得暗淡了,正如眼前的這個老人。站在太陽下,他是多麼的博學多聞,即使白發爬滿了額頭,但是依舊是像海底的珍珠,曆經數載的滄桑,卻在閃爍著光芒,好像這一頭白發正是智慧的象征。夜晚,真是個可怕的東西。同樣是這個人,月光把他的背影映襯在那麵思想之牆上,也無非是一個婆娑的叟人罷了。每一夜,這個老人都獨自守著孤獨,寂寞。沒有錯,他已經是一個沒有機會得到別人的愛的人了,因為今天他的生命將走到盡頭。百年的變故,也許正是因為滄海桑田,使老人毅然忘記了恐懼或者說他已經感覺到了自己的明天是一個嶄新的生命。“沒有什麼留念的了,我知道你會來的。”“那麼為世界獻上你這顆珍珠最後的光明吧。”安芷靜靜的展開那雙黑色的翼翅,如同撒旦般,其實魔鬼有時也很美麗,因為他的眼睛可以讓你忘記痛苦。黑色把老人包裹在翅膀裏,漸漸的消失為空氣,唯之蒸騰……窗口的窗簾被風時時揚起,一切又恢複夜的寂靜,唯有幾根黑色的羽毛從空中旋轉著落下,月下,安芷的身影矯捷的掠過,這夜的所有回憶被他丟棄在了一片銀色光芒下,遠去。
    安芷,他似乎從不懂得愛屋及烏。
    愛,她所喜歡的東西以至人,他統統都唾棄。大概又是那一句,因為媽媽是作家。這個城市,愛是守夜人,而安芷是理所當然的入侵者。但是愛卻對安芷的事全然不知。時間,是最有效的清潔劑,它把真相洗滌清晰。也讓愛漸漸看清了自己。
    安芷到家的時候,深夜1點。而愛依然伏案寫作,隻要她的故事沒有結束,安芷也不會結束的。“你?回來了。”安芷沒有理會愛,徑直走回自己的房間。兒子消失了數小時,回來時就這麼一句,甚至連回頭看一眼的動作都沒有,與安芷比來,或許那些小小的文字才是她真正的孩子。這樣的母親是不是不稱職呢?回到房間。安芷坐在床上,呆呆的望著窗外一輪明月,回到那一幕:“安芷,下一次,你,不要來了。”“為什麼?”“不要來就好,這對你太殘忍了。”“難道這樣就是對我的仁慈麼?我也在她的故事裏呀,不能這樣,還有。。。。。。她,她是我的媽媽。”空曠樓層裏的幾個人都滿目肅然的看著這個挺拔的少年,難得生的一副俊秀的麵孔,雖說尚未成熟,但也已經擁有堅韌的勇氣了。“安芷,這次你不可以!”和他一同來的男人竟吼了起來。“為什麼?因為我是孩子麼?”“不是。因為。。。。。。下一個是,安逝。”“什麼?”安芷一下子崩潰掉了般,低頭不語。安芷知道的,關於安逝和愛的一切。“其實我們也是剛剛找到。。。。。。”“我會去的。”安芷的語氣更加堅定。無奈,他們隻有默許了,因為這畢竟是要麵對的事,躲不來的。更何況安芷,安逝這兩個人,終會有個結局的。大概就是愛的小說裏空白的一頁。
    清晨,電視裏的新聞播報了這位有名的心理谘詢家的噩耗,但是他們不知他死了,於是隻有說成神秘失蹤。因為安芷做事沒有一點的破綻,永久的消亡,肉體連帶靈魂亦漂泊遠方,但唯一不能奪取的是人們對這位老人的記憶,他們今晨仍在追悼。
    等待是痛苦的。今夜,安芷怕是失眠了。
    “我出去一下。”安芷穿好鞋子打開門。“等一下。”被愛叫住了。安芷回過頭。“你,聽聽你的父親吧。”安芷把伸出一半的腳收回來,麵對麵地看著愛。愛似乎快要哭了:“你的父親安逝。。。。。。”“不必了。有你就很好了。”簡單的對話,結束。安芷又要披上撒旦美麗的黑色翅膀,飛向那扇死亡之門,並且,帶著他的父親。安逝,今夜將會消失,他是愛小說裏並不存在的人,所以消失,理所當然。安芷,很懼怕,飛的感覺,因為沒有著落,沒有依靠,他畢竟還是需要溫暖的孩子,不適應這空曠,沒有邊際的黑空。但是他依然翱翔在天際,並且成為一顆璀璨的星子。瞬間即逝,像水晶般的心,像短暫生命,脆弱。安芷,他是引領人類走向死亡的魔鬼,然而他也是唯一一個能撫略著守夜人頭發飛過的城市入侵者。
    那便是父親,安逝。素未謀麵的男人,毅然立於雨水蒙蒙的世界中。安芷收起翅膀默默的注視著眼前這個年輕的人,是的,他依舊年輕,卻奪走了愛的幸福。數分後,安芷終於開口,卻是這樣:“為世界獻上你這年輕的身體吧!”說著展開巨大的翅膀,準備開始祭祀儀式。“安芷。”兩個字,為什麼這時他在叫安芷的名字,但是就是這兩個字的魔力,使安芷落淚,真是罪孽深重。“愛,她好麼?”“你沒有資格提起她。”“我知道,但是。”“為什麼?為什麼臨死前這麼的冷靜,人類為什麼都是這樣?”安芷淚如泉湧,雙腿失去了力量,跌在地上,臉頰上的不知是淚水還是雨水,但是卻紅成一片。“你還好麼?”“不要這樣,不要這樣。你沒有理由問的。”“起來。”安逝走到安芷得身邊,“勇敢地站起來,隻有你,不可以倒下。安芷。”“為什麼。。。。。。”依舊無法麵對現實的安芷,和旁邊的安逝,真得很像。他們是父子。“因為你是我的兒子。”又是一句話,安芷怔住了,連哭聲也空缺了幾拍。“我知道,愛的故事裏,沒有我。所以,我的消失,理所應當。沒有什麼可遺憾的,因為是你,安芷。對不起,這十五年來對於我的愛,你是空白。”父親般的語氣,隻有父親說得出來。“我一直保留著這十五年的關於你的空白,所以,你沒有失職。”“好孩子,安芷,我的孩子。”安逝撫摸著安芷的頭,輕輕地吻下去。安芷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受到父親的溫度。即使安芷知道他不應該接受一個真實存在的人的感情,但是他還是細細體味著。那種感覺叫做幸福。“爸爸。。。。。。”雖然聲音很小,幾乎被雨水遮擋。但是雨簾那邊的安逝,深深的笑了。“安芷,我希望你的幸福來自我。能成為你的父親也是種幸福,好孩子,安芷。永別了。”安逝消失了。這個唯一曾經在現實存在過並另愛難以釋懷的人,隨著這淅瀝的雨水,在愛的故事裏被小小的“backspace”鍵消除掉了,真真正正的消除掉了,因為連記憶也都很模糊,仿佛夢境一樣。但是安芷與安逝站在雨中那兩父子幸福的味道,久久不能散去,即便是雨也無能為力,因為這是偉大的父愛。盡管安芷與安逝是存在於不同世界的人。但因為愛,本不應該相遇的人卻在故事裏有了牽連。
    回到家裏,愛還是坐在她鍾愛的電腦前。這次是安芷先開口:“父親他。。。。。。”愛忽然打錯了一個鍵,急忙消掉了。“什麼?”“他死了。”輕鬆的三個字,卻把愛迎麵劈開,三個字的巨斧,對於愛居然那麼沉重。“你說什麼?”“我殺了他。”“什麼?什麼?安芷你說什麼?”“媽媽,臨死時他還在問你好不好。”“安逝,你見到他?”“是啊,我殺了他。”安芷麵如白紙,沒有一絲的表情。“你殺了安逝?”“是。你可以馬上消除我,那個鍵的確是萬能的,但是這是現實。”愛這時不再驚異了,緩了口氣,又重新對電腦傾瀉她的感情。安芷猜不透愛的想法,盡管他是她的孩子,她是他的母親。他們其實警如陌生人,隻是時間的錯位把他們安排在了一起,他們其實彼此都不了解。
    安芷真的失眠了,他怕是已經發現了,愛與自己的緣分將走到盡頭。正如安芷知道的,愛其實並不在意他,或者說安芷這個人僅僅是愛小說裏的一個角色罷了,無論是不起眼的配角還是主角,他都是一個不應該存在的錯誤,但是為什麼一個錯誤卻要被保留了整整15年,愛保持了15年的沉默,也許她還會繼續沉默下去。可是這本該平靜一生的錯誤卻自己在懲罰自己,咳,無人在意的自焚,一切注定要在這天結束了。
    第三個圓月之夜。一切就結束了。
    “我出去一下。”安芷還是那句話,而愛還是那樣的冷漠。隻是在安芷消失在門口的時候,愛輕輕的念了:“該結束了。”。。。。。。不知怎麼,愛出現在那個空曠的樓層。幾個人麵麵相覷,卻又安然自若。“愛。”安芷慢慢的抬起頭,直視著眼前的這個似曾相識的麵孔,對了,她是媽媽。“媽媽。”真地說最後的一次了,安芷對愛說的這兩個字,怕是以後再也聽不到了。“這是我的小說。”愛好像已經明白了什麼。“嗯。因你的小說,有了我們。”“我今天截稿了。”“那麼我們也該走了。”“是啊。”說著周圍的人慢慢的變得透明,如清涼的晨風一樣消失了。整個世界皆若空白,隻有兩個人,愛與安芷的身影。“安芷。”“其實我可以不做你的孩子的。”“為什麼?”“因為愛是作家。”安芷笑笑。愛的這篇小說寫了整整15年,裏麵最多的名字就是安芷。但是現實中呢?是整整15年的等待。安逝走了,如今,安芷也要走了。“我是這個城市的守夜人。”“嗯,愛是惡魔。”“因為15年前的那篇小說,誕生了你。”“其實,我是個錯誤,錯了15年。”“我,造就了你。你是惡魔而我是守夜者。”愛平靜得說。總會有這麼一天的,他們都知道,知道要分離,那為什麼當初要相識,為什麼?因為他們是愛和安芷麼?是上天安排的相遇。今天命運的輪回,這夢一般的邂逅,也將夢一般的結束了。“愛,再見了。”“要走了。”“嗯,我是一個錯誤。就有你來改正吧,謝謝你。”“安芷。”愛的手指輕輕顫抖起來,始終按不下那個空格鍵。愛緊緊地盯著這個長方形的按鍵,這時一隻手輕輕的壓在了她的手上,慢慢的觸動了那個鍵,計算機的熒屏:正在進行永久刪除。。。。。。
    愛幾近瘋狂的看著安芷。而眼前的安芷漸漸的變得透明:“安芷,安芷!”終於淚如雨下。最後留給這世界的,安芷的微笑,俊秀的臉龐,嘴角微微上揚,三個模糊的字節隨著空氣消失,安芷走了。但是那三個字,愛聽得很清楚,是安芷的聲音:“我愛你。”
    真的想不到,一切就這樣的結束了,沒有什麼可歌可泣的場麵,但是愛,這個城市的永遠的守夜人,她的身邊好像還依稀聽得到一個聲音:“我愛你。”愛輕輕的微笑,因為15年,她又重新找到了真愛,盡管那不是一個長相廝守的承諾。但是關於安芷,這個她親手創造出來的人,的確真心愛著她,即使他對她的愛隻是一個孩子對母親的真摯感情,即使他是不複存在的,但是這就夠了,因為這使她擺脫了15年的監牢,走向了光明,她終於可以心安理得的感受陽光的溫暖。
    守夜人,創造了惡魔,又親手毀了他。隻有愛——惡魔守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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