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故夢  【056】驚鴻照影盡是他(肥章求枝)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4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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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匡衡策如今回頭去看,才感覺到宮任然的意圖實在讓人刮目相待:他這看起來溫潤如玉、心懷大義的師父…似乎並不像表麵那麼簡單。
    聽到宮任然又問他:“你叫什麼名字?”
    “我…沒有名字,魔帝叫我狗東西。”匡衡策垂著頭,低聲說:“我母親來自衡山匡氏仙府,被魔帝……屠殺滿門,隻留下了她作玩物,母親被魔帝強行困在身邊,生我時難產而亡。”
    “莫要難過,魔帝不仁必將受到天罰嚴懲。你母親雖已殞命,但你天命不凡,隻需苦心修行,日後必將一鳴驚人。”宮任然摸了摸匡衡策的頭發:“魔帝雖為你的生父卻枉為人父,你跟他畢竟不同,不必在乎世人眼光。”
    “可是他們都說我非人非魔,是個怪物雜種。”匡衡策聲音冷漠,似乎說得不是他自己,隻有收緊的拳頭暴露了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人族和魔族本不能孕育,而你是例外,既然存在於世,便是天命所歸。何須在乎他人看法?待你問鼎之時,便無人再敢置喙一詞了不是嗎?”宮任然溫聲道。
    匡衡策感覺到自己因為有機會一雪前恥激動得熱血沸騰,鄭重點頭:“我定會好好修行。”
    “我給你取一個名字如何?”宮任然想了想:“匡氏…既然是衡山派,便叫匡衡策如何?”
    “多謝大人為我取名。”匡衡策感覺眼睛有些濕潤,這一場景一直記在他的心裏,如今回顧更是感觸頗深。
    “衡策,你可願認我作師父?”宮任然看著他的眼睛,目光沉靜讓人心生依賴。
    “我……願意作師父的弟子。”匡衡策感覺一陣失神,他趕忙穩住心性,才反應過來宮任然剛才給他用了勾魂奪魄術,隻不過很輕微不易察覺。
    但是對於當年的自己修為尚淺來說,他說什麼都會隨他的意,暗示潛移默化地埋入心底,以後也會潛意識認為那就是自己的真實想法。
    匡衡策察覺到異樣,暗道:師父為何用這種術法?
    思索間,卻聽宮任然又問:“認了為師作師父,便要將為師的話牢記在心,需得好好遵循,不可忤逆。為師是這個世上你唯一的親信,事無巨細不可隱瞞。可聽明白?”
    匡衡策想要質問宮任然為什麼給他施以這種邪術,卻想起夢之鏡的約束,隻好由著劇情走下去,他聽見自己的聲音遲緩而木訥:“師父的話不可忤逆,師父是我在世上唯一的親信,弟子…聽明白了。”
    之後宮任然便未再多言其他,回絕命島的路上,匡衡策暗自思忖著他師父的真實意圖:以往他從未懷疑過宮任然,但如今他畢竟不再是從前十五六歲的少年,回頭去看頗多值得推敲的地方,甚至有可能他對蘇三的記憶也是被宮任然洗去的?
    匡衡策微微蹙眉,並未表露出心中的懷疑,隻要他的行為舉止符合人設,夢之鏡就無法識別幹預,所以容錯性相對而言還是很寬鬆的,故而他試探著問:“師父,弟子已築成魔核與金丹,不知日後當修哪一派的功法?”
    宮任然目光落在不遠處的雲海,抬手張開結界,一邊禦風進入絕命之地一邊回答:“二者兼修。”
    “師父修的是佛法?”匡衡策若無其事地問道。
    宮任然頓首微笑:“衡策天賦異稟,若是日後人、魔兩界的術法都修完了,為師便教你佛界修行之術。隻是…你身負魔核,容易受其影響心浮氣躁,但佛修比道修和魔修要求更高的心性,隻怕難結佛蓮。”
    匡衡策:“不知可有什麼辦法穩固心性?”
    宮任然思索間目光落在匡衡策臉上:“可通過斬斷七情六欲不淨劣根,穩固心性。”
    “不知如何斬斷?”匡衡策聞言心裏一頓:難道當年……
    果不其然宮任然心念一起就又對匡衡策使了勾魂奪魄術,匡衡策行屍走肉一般被宮任然帶到了絕境穀中的石穴中。
    絕境穀中沒有屋宇樓閣,隻有天然的石窟以供修行,宮任然把匡衡策帶到的這個岩穴以後會成為他修煉的主要場所。
    “衡策,你可是自願讓為師為你剔除劣根?唯求入我佛門?”宮任然手中捏著一把銀刀含笑問他。
    匡衡策頓然點頭:“弟子自願修佛。”
    “好。”宮任然嘴角上揚露出幾分癲狂的笑意,手中捏著的刀鋒被他引了靈力發出耀眼奪目的金光,手起刀落。
    匡衡策感覺心口疼痛難耐,隻見十三根彩色的線被從他的身體中生剝了下來,這應當就是他的七情六欲了。
    卻見宮任然將那十三根彩色銀絲塞進了一個盒子中放進了懷裏,低聲安撫匡衡策道:“好生安歇,衡策,明日你便會重獲新生,待你修成三宗之法,我便讓你去尋魔帝了斷前塵,如此便能躋身神佛,修成正果。”
    匡衡策感覺眼睛如灌了鉛一樣沉重,他不由得閉上眼睛,能感覺到宮任然給他施法,心口的傷重新愈合,已經感覺不到痛了,但心裏卻空落落的。
    後來宮任然走了,他躺在石床上,感覺周身無力而寒冷,不由得蜷縮成一團。
    不知過了多久,渾渾噩噩間匡衡策聽到了腳步聲,暗道:難不成是宮任然又來了?
    卻感覺身上被蓋了一件軟綿綿的褥子,匡衡策皺眉忍住心裏的怒氣:我的心機婊好師父這是打一巴掌揉三揉,還想走懷柔政策?本宗師早已不是當年年少無知的小傻子了好嗎!
    他正想著,卻感覺臉上挨了一巴掌,挺輕的,手的觸感讓匡衡策一陣戰栗:是阿染…不是宮任然。
    卻聽蘇三低聲罵道:“笨崽子,讓你好好藏著非得往外跑,淨給你爹添麻煩,這下好,宮島主發現你了,老子保都保不住你。傻叉。”
    匡衡策被罵得心裏暖呼呼的,他想起來了魔域被道士們放火燒了的那天,他乘亂跑出鎖魔塔,卻因為太過虛弱暈倒在了大火中,在遇到宮任然之前是被人救走了。
    救他的那個人身著黑衣蒙著臉,身材比宮任然稍高一些,而且匡衡策記得最深的是他趴在那人肩膀上,看到那人耳後有一顆紅色的朱砂痣,如今想來跟蘇染的胎記一般一樣。
    想到居然之前居然都誤會了蘇三,匡衡策心裏一陣失神,原來阿染從上一世開始就待自己那般好,隻是自己不懂得。
    他聽到蘇三徘徊了兩圈又罵罵咧咧了兩句就離開的腳步,很想起來拉住他不叫他走。
    可是受困於夢之鏡的約束根本動不了,匡衡策隻得躺在原地皺眉想著待出了夢境定要去跟阿染好好說清楚,告訴他其實…自己當年並不討厭他的。
    匡衡策躺了一晚上,身體自愈能力很強,所以在鎖魔塔中被魔帝吸噬魔靈這麼多年都沒有死,這也是魔帝留他的原因。
    第二日,天光大亮,匡衡策不知何時睡熟了,當他再次恢複意識時,這具身體也已修整好了。
    他感覺能夠蘇醒便睜開眼睛坐起身,低頭看了看,身上蓋著的毯子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他心裏一動:阿染後來又來過了?
    他迫不及待想要見到還是上一世的蘇染,便掀開洞口垂下的密密如簾瀑的紫花綠葉的爬藤,快步出了洞穴。
    絕命島上綠意森森,外麵陽光燦爛,鳥雀啾啁、風聲如歌。
    此地委實是個宜人修行的世外桃源,也是受了宮任然的影響,匡衡策對於修行之地要求很高,總是非靈氣寶地懶得一顧。
    “衡策。”
    匡衡策聽到腳步聲應聲回頭,果然看到宮任然朝他款步拂袖走來,宮任然一身白衣神采奕然,實在是個惹人矚目的世外高人。
    但匡衡策更在意的是宮任然背後的那個人,一看到他,匡衡策就已經移不開目光了。
    那是一個青衣如玉介於青少年之間的美人,一舉一動盡是不染一塵的靈動,一看就知道涉世不深,雖蹙著眉一臉不高興的模樣,卻莫名讓人心生喜歡。
    蘇三模樣跟蘇染沒有太大變化,一雙清澈的眼眸在看到匡衡策的那刻露出幾分不耐煩,微微蹙起長眉偏開視線,狀作在看遠處飄然散落的飛花去了。
    匡衡策看著心上人鬧別扭似的側顏,心裏怦然動了一下,他好像第一次正視這個他素來不對付的人,隻想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他驀然想起,在此之前竟然從來都記不清楚蘇三的容貌,所以在看到蘇染的第一眼隻覺得熟悉卻沒有覺察到阿染就是蘇三。
    匡衡策皺眉:難道宮任然不止對自己的記憶進行了更改,還抹去了蘇三在自己心中的痕跡?
    “你盯著我做什麼?找打是不是?”蘇三被匡衡策那如狼似虎的眼神看得一陣惱怒,以為他是在挑釁自己,“再看老子就把你眼睛挖出來泡酒喝!”
    “沒看你,我在看我師父。”匡衡策收回思緒。
    蘇三被噎了一下,幹脆冷著臉不說話了。
    宮任然聞言微笑著對蘇三道:“三殿下,衡策初來乍到,看什麼都新奇也是尋常,還望多擔待。”
    蘇三哼了一聲,抱著袖子往一旁湖邊的小舟走過去,坐在船舷上素手折了一根蓮蓬枝,剝起蓮蓬來。
    他一身天青外衫,內裏的白衣也不好好穿,非得把領子扯開,露出一段撩人心神的鎖骨。
    跟正義凜然的宮任然一對比,蘇三就顯得慵懶隨便很多,淺色長發隨意用一根青玉簪挽在頭上,看起來搖搖欲墜。
    匡衡策還待繼續偷偷看他吃蓮蓬,卻聽宮任然問他道:“昨夜休息得可還好?”
    匡衡策揚聲笑道:“倒還不錯,夢見了個美人。”
    “咚”地一聲,蘇三不小心把手裏好不容易剝出來的蓮子扔掉了水中蕩起一圈漣漪。
    他皺眉瞪了一眼匡衡策,見他若無其事地說起了別的事把宮任然逗的眼睛都彎了,以為是自己多想了,隻得拍了拍手心裏的蓮蓬皮,重剝下一顆蓮蓬。
    匡衡策雖在跟宮任然對話,但對自家媳婦兒的一舉一動看在眼中,心裏軟軟的:以前不知何故未曾發覺,上一世的阿染真是個寶貝,明明是個可愛心善的小傻瓜,還非得裝作凶神惡煞的模樣來唬人…偏偏自己還真的被他唬住了,以為那麼好的阿染是個惹人嫌的討厭鬼。
    【完】

    作者閑話:

    策策:媳婦兒好美…亂我心神……
    暴躁染上線:挑釁老子咋地?再看把你眼珠子摳出來!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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