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詭譎的身法
    明譽被對方剛才快速移動到麵前的動靜給震住了，這會兒腦子裏一片空白，瞪著芝麻小紅眼兒，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羽冠年輕人蔑然一笑，見對方在他麵前安靜如雞，虛榮心得到了很大的滿足。怎的不說話了？這小鬼現在知道怕了？不敢用傀儡說話了？這個傀儡如此粗製濫造，也敢帶出來丟人現眼。
    他順手就要去奪被金聖禪捧在手心的阿譽。
    金聖禪之前在進鎮的時候已經被人突然出手奪走過明譽一回了，後來就對此一直有所警惕，年輕人剛動手他就有了行動，帶著明譽撤步後退，閃過對方無禮的手。
    年輕人眉心用力皺起。不識抬舉的東西！他先頭隻是看不順眼那小傀儡想拿過來瞧瞧，現在金聖禪閃躲了，他的心態就變了。敢違逆他？誰借給這小鬼的膽子？
    年輕人一步追上再度伸手搶奪。
    金聖禪護著傻眼的明譽連退三下，卻不是毫無章法的退，這三步退的是不同的方位，看似隻有三步非常簡單，在這三步之間的身形轉換卻有著幾十個的細節變化。
    原本在酒館裏坐著喝酒的一些修士們見狀稍微起了點興致。
    外麵的小鬼還是有點功夫的嘛。
    “身法簡單卻暗含數術玄機，雖身形未長成，腳下步伐堅若磐石，移動間又穩定又飄逸……看得出來是哪門哪派的基礎嗎？”有人問到。
    剛剛那個拿著華麗寶劍的男人與之對話：“有種”仙無蹤”詭譎飄渺的樣子，又有”無真門”的穩固……看他小小年紀，穿著打扮也不怎樣，應該不是什麼名門正派弟子。”
    “胡元，你爹平時怎麼教你的，怎可以年紀外貌來斷人？”他的同伴顯然對他已經很不滿了。
    這鎮子地處偏僻，道行高深的修士基本不屑前來，他們也不過是順路到附近”善雲城”辦事，偶然得到消息想著過來看看的，這段日子在這裏雖沒有遇到幾個高手，卻也不可掉以輕心。
    就好比剛剛出手的羽冠年輕人，對方一行同樣隱藏了身份，若不是剛剛自爆是”齊武山”洪家人，他身邊這位少爺一早就得罪那位年輕人了。
    “洪崖！退下！！”羽冠年輕人家中長輩站出來了，對方之前並沒在意這點小事，是聽到有人談論金聖禪的身法才至窗邊一看，這一看便變了臉色，對方手中傀儡……如此奇怪。
    那好像不是個小傀儡那般簡單。
    羽冠年輕人追著金聖禪好一會兒始終無法碰著對方的衣襟，心生懊惱，被自家長輩嗬斥之後並不聽話，手向後一招，剛才那根精美鐵棒就被召到他的手中。
    “不可！”長輩見他要動用法器，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一個小孩兒就值得動法器去招呼，又不是為甚大事，傳出去怎麼都是他們的不得體。
    長輩單手在胸前比劃一下，口中一個”定”，將羽冠年輕人的行動限製住了。
    金聖禪眉目往窗邊溜了一圈，同樣定住身形，穩穩當當正站立於對方法器的攻擊範圍死角之處。
    有點兒見識的都能看出他站的位置如此精準，若方才洪崖真要動手，這會兒丟臉吃虧的已經是他了。
    酒館內好幾張酒桌後坐著的修士們簡單地對了下視線，不確定金聖禪這一站位是有意還是無意。
    “五叔，快快放開我！我要好好教訓一下這不識抬舉的東西。”
    “住嘴！”長輩已經從酒館裏出來了。同樣是”移形換影”，明譽第二次見這種仍然不能適應。
    媽耶~~修真、是真的修真呢。好仙哪！！
    他雙目炯炯地注視著對麵那位長須長發，衣袂飄飄，氣質斐然的中年人，“活的！”
    活的修真者，剛剛使的就是仙法吧！那身形可真是神出鬼沒啊。
    若是身旁眾人能聽到此刻明譽的心聲，大概會集體吐槽他：沒看到你自家主人剛剛的身法嗎？那才叫詭譎出塵，獨樹一幟呢。
    “老夫”齊武山”洪氏門下洪天海，方才小侄多有冒犯，道友請勿見怪。”洪崖的長輩仔細打量了一下金聖禪的樣子，不敢隨意做判斷，便謹慎抱拳道。
    金聖禪淡淡地”嗯”一聲，“我非修士，無須多禮。”
    竟然不是修士？洪天海沒有掩飾內心的驚訝，這一次再看金聖禪便多使了一些靈力，靈力可以感知對方身上的靈力，如果對方不是修士的話，便什麼都感應不到。
    他的靈力試探著靠過去的時候仿若石沉大海，竟是得不到一丁點兒力的反饋，連修真者最基礎的氣都沒有。
    洪天海悄悄地鬆了口氣，既不是修士便不用太緊張了。
    “我觀小友身法獨特，有幾分修士的風範，原竟是誤會了。不知小友師從何派？”洪崖這一次再開口，語氣便少了之前的謹慎，變得輕鬆不少。
    “無門無派。”
    麵對金聖禪高冷的態度，簡短的回答，那位叫洪崖的弟子在一旁咬牙切齒，“五叔！他不是修士忌憚他作甚，快放我下來，讓我好好教訓教訓他。”
    洪天海暗罵這師侄一向跋扈慣了，真不該帶出來行走。既不聽長輩規勸，也不尊重他領隊的資格。早晚惹出什麼事來，定將連累整個洪家。
    洪天海一氣之下又封住了洪崖的嘴。
    “你可以放開他的。”金聖禪麵對洪崖態度一直是沉穩淡定的，“他傷不了我的。”
    這話算是有些挑釁的意味了。果然，聽了他這話的洪天海稍微變了下臉，而被他封住嘴的洪崖則氣得臉紅脖子粗。
    豎子小兒！竟敢瞧不起他洪家人。
    與此同時，金聖禪這位的言行也進一步引起了酒樓裏其他修士的注意。他雖自稱自己不是修士，卻敢以小兒之態挑戰對方一正統修士，光這份膽識和氣魄也叫此間旁人看得暗暗點頭。
    “你既不是修士我們又怎能為難於你。小友年紀輕輕，雖有些武學上的本事，也當懂得這世間的深淺才是。”洪天海這話聽上去像是在規勸金聖禪”莫要意氣用事”，實際上也是覺得金聖禪太過莽撞，不懂他們”身份地位”上的差距。
    金聖禪自然聽懂他是在警告自己。
    “他打不過我。”權當沒聽懂，金聖禪用他毫無感情起伏的聲音冷靜卻肯定地說了這麼一句。
    洪天海麵上有些難堪。這小鬼是沒聽懂他的話嗎？罷了，自己好心提醒他謙遜些，他不領情，卻也無需多費口舌。隻不過洪天海也不會和一小孩兒見識，日後吃了苦自然就知道了。
    “你手中傀儡可否與老夫一觀？”他剛剛衝出來的主要的目的是這具傀儡，剛才說了那麼一大通沒繞到點子上，幹脆直接明說。
    “不可。”金聖禪就像是天生來氣他們這些修士的。明明隻是個普通小孩兒，那口氣，那表情，那舉手投足間的氣息，就好像他是什麼修真大能，拽得很。
    洪天海再被噎了一下，麵上的溫和也有些裂開的跡象，他維持著笑容溫聲道：“這樣，我花錢同你買下這具傀儡，稍後你可以再去傀儡坊買些更好品相的。如何？”
    這傀儡他瞧著不像是普通傀儡，有點兒奇怪，買回來仔細研究研究。
    金聖禪用怪異的眼神瞟他一眼，“為何你不去買更好的？”
    洪天海語塞了。這小兒太不懂事了。
    “小兒，你這東西瞧著不太對，你一毫無修為的孩子不知道從哪兒得來這玩意兒，對你可不是好事啊。”洪天海試圖換個方式，嚇唬他。
    金聖禪一個眼神撩過去，洪天海頓時有種被看穿的尷尬。
    “洪道友，你莫要哄小孩子嘛。有話直說何必拐彎繞圈子呢？”
    伴隨著一聲清脆悅耳的女音，從酒館裏再閃出一位清麗少婦，對方穿著白色道袍，身後背一把瑤琴，說話間人就到了洪天海的身邊。
    “瑤山散人。”洪天海麵對來者恭敬地一欠身，“您今日出關了。”
    “自然要出關的。今日不是有落寶點的消息嗎？”女修笑語盈盈地環顧四周，提醒諸位他們今天來的主要目的。
    酒館內外和街上圍觀看熱鬧的眾人恍然清醒。是啊，他們是來等消息的。
    等歸等，這難得的熱鬧還要看。鎮上來蹲寶的不少，卻各自暫時相安無事，想看修士們鬥法也得碰運氣，十天半月能見到一回都是幸運呢。
    金聖禪以一個小兒身軀剛才略與洪崖鬥了身法，就已經吸引不少準備回家的路人的目光了。
    大家雖然站的遠遠的不敢靠近，可內心都盼望著能看到一場激烈的鬥法。
    實在是鎮上的日子太無聊了，雖然來了這麼多修真，可他們平時也不踢個館，擺個擂台什麼的，連禦劍飛行這種都看不到，偶爾也滿足滿足普通”追星族”內心的渴望和幻想才對嘛。
    “看來，瑤山散人是同樣看出了問題所在。”洪天海知道對方和他修為差不多，既然他能覺察點什麼，對方自然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