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發生了多少亂糟糟的事情，考試總在一天天推進，盡管沈岸準備的似乎自認為相當充分，對於去年的分數也了若指掌，可是沈岸的不安卻日趨嚴重，每天都在崩潰之中重建，然後又轟然倒塌，然後再重新建立，循環往複，沈岸整理了情緒然後坐著車找大哥去到考試的城市。
    “別緊張，你可以的”
    大哥伸出胖乎乎的小手笑著看著沈岸，沈岸點點頭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夏天的城市用透著悶熱讓人喘不上來氣，沈岸調整好作息終於讓自己在考試當天恢複了一個正常人的健康狀態。
    “加油”
    大哥衝沈岸比了個手勢去自己考場了，沈岸點點頭，又到自己考場坐好。
    專升本其實嚴格來講算不得什麼特別鄭重的考試，坐好，等哨聲，發卷紙，沈岸習慣性的先掃了一整張卷紙，掃完之後就意識到問題的不對了，他所報名的補習班壓的重點一個都不在，也就是說沈岸所有熬夜背的東西其實都是在做無用功，沈岸一時間還很難接受這樣的事實，但事實就是這樣，接不接受都無從更改，而讓沈岸更為崩潰的是考專業課的時候補習班老師連要考的題型都不知道，就一個最簡單的例子，老師讓他們練習七選五的題，可是考題中並沒有這樣的題，還有老師花了很多時間鍛煉學生的聽力考試，其實也並沒有考，而口語部分壓的考試方向也是錯的，老師考的是自我介紹和隨機提問，而考試考的卻是閱讀文章提問問題，考的國際金融這門課程也根本沒講，沈岸全靠自我發揮完成了正常的考試，本就不是對應專業的學生，更何況英語也並不十分擅長，整個考試都十分被動，出來之後就知道自己幾個月的焦慮和失敗都成真了。
    沈岸再見到大哥的時候大哥表情還算正常，但內心也未必好受，每個人都花了時間在冷板凳上坐著，住著插一個電磁爐都容易爆電的房子，結果熬了一整年甚至連兵器都拿錯了
    “你接下來怎麼辦”
    大哥抬頭看了看沈岸
    “我不知道”
    沈岸搖了搖頭，他不知道，似乎從小到大沈岸的任務隻是學習，沈強也從沒讓沈岸插手工作的事情，在那個小城市，那個把大專都當成偶像的小城市，沈岸不想回去了，和專升本的補習班一樣，那裏的教育水平也是差的可以，一整個班級隻有四個學生上了二本線，兩個男生兩個女生，而兩個男生都掉下了專科，其中有一個就是沈岸，沈岸不想再回去了，那個地方偏見又執著，刁蠻又死板，像一個鏽跡斑斑的牢籠把人死死的關在裏麵，一旦有一個略微特殊的存在就恨不得用吐沫把人淹死，偏執又傷人。
    “走吧”
    大哥拍拍沈岸的肩
    “回學校旁邊的賓館吧，過幾天就到畢業典禮了，胡悅他們也回來”
    算日子沈岸真正畢業的時間剛好是考完試的時間，畢業結束專升本的錄取信息也就公布了，沈岸也不想回家，商量著跟大哥直接在學校旁邊的賓館住幾天，剛好到畢業典禮，回學校取完畢業證在回家重新打算。
    “大哥……”
    “嗯？”
    大哥回頭看了一眼沈岸
    “陪我喝點吧”
    “好”
    大哥拍了拍沈岸點了點頭，兩個人跑菜市場買了一堆餡餅，還有炸的雞骨架，買了兩瓶白酒，想了想沈岸又覺得不夠，又拎了兩瓶啤酒，歪了歪腦袋又跑去拎了兩瓶紅酒才滿意的回賓館了，大哥盤腿坐在床上。
    “岸哥，別想太多，還有希望，去年的分數線那麼低，你即興發揮也可以的”
    大哥安慰著，其實不用大哥安慰，大哥又未必不需要安慰，沈岸舉了舉杯子，先在裏麵倒了三分之一的白酒，又蓋了一層啤酒，最後蓋了一層紅酒，跟大哥一人一杯開始喝上了，一杯完事直接接下一杯，一杯接一杯，就還沒等喝了，沈岸就躺在床上動不了了，手機咚咚兩聲胡悅電話打過來了
    “岸哥你考的怎麼樣啊”
    “先帝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難於上青天，蠶叢及魚鳧，開國何茫然，爾來四萬八千歲，不與琴瑟通人煙……”
    “岸哥？”
    胡悅一聽愣了，這好像也不是一首詩啊。
    “嗯？”
    沈岸梗著脖子翻了個身把手機放在耳邊。
    “岸哥喝多了醉的挺奇特啊”
    “胡悅”
    沈岸壓著嗓子喊了聲
    “哎”
    胡悅應著
    “胡悅”
    沈岸不厭其煩的叫著名字
    “我在，岸哥”
    “我是本科生你知道麼”
    沈岸壓著嗓子好像用了很大的勁才把這一句話氣若遊絲的說出來
    “我知道，你進學校就差夾道歡迎了”
    “我是，我本來可以是的”
    沈岸糾正著，麵色坨紅，半眯著眼睛
    “他喝多了，沒事，我在旁邊呢，不用管他，他撒酒瘋呢”
    大哥接過電話告訴胡悅
    “大哥那你倆早點休息，看好岸哥啊”
    “行，知道了，你也早點睡吧”
    這才把電話掛了
    “大哥……”
    “沒事，沒事，我也沒考上”
    “不要亂說”
    沈岸脖子一樣，蹭的一下坐起來，然後皺著好看的眉毛撅著嘴軟趴趴的躺下嘴裏嘟囔一句
    “我們還有希望，還可以”
    大哥給沈岸蓋好被子，拍了拍沈岸，邊拍邊安慰著說
    “我們還有希望，還有希望”
    大哥又給沈岸整理下被子，轉身把門帶上回到自己的房間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