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哥那你掛科了麼”
    “華哥是學習部部長，不能掛科”
    “那岸哥掛科了麼”
    “岸哥全係第一進來的，全校都排得上號”
    沈岸趴在桌子上看笑語對著胡悅像精神分裂一樣學著胡悅昨晚的對話，胡悅一邊吃東西一邊笑的渾身的肉都在高速顫抖。甚至笑到最後都喘不上氣了，捂著肚子恨不得坐在地上，好像出糗的不是她，有些人就是有一種魔力，好像什麼事也不算事，笑笑就過去了，胡悅大概就是這種人。
    或者說……
    沈岸斜了一眼胡悅
    說她缺心眼也行
    胡悅也不反駁，又是嘿嘿一樂，好像被人誇獎了一樣，沈岸翻了個白眼，有種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的無力感。
    沈岸在大學的出場不可謂不高調，先是其他係的書記宋老師親自把沈岸送到自己係書記的手裏，畢竟收了那麼多東西，還蹭了一頓飯，麵上功夫還是做的相當到位，但也僅此而已，後來甚至見了麵都不認識沈岸，沈岸也懶得跟周淑說，本來見麵也就是圖個心安，沒指望宋老師能有什麼幫襯，隨後書記還知道沈岸的高考分數，露出一副光耀門楣的表情，書記一知道，上課興奮的一講，整個係都知道一個正經的二本生腦子抽風選了個經管係裏的師範專業，對此王淨峰表示恨之入骨，因為沒有沈岸，王淨峰就是第一了。
    王淨峰在剛到寢室的時候家長們都走了，整個屋子就剩下八個小夥子
    “不是我吹，在座各位，都是垃圾”
    王淨峰晃個西瓜頭，坐在上鋪手指棚頂，像個中二少年，七個小夥子玩手機的玩手機，收拾床鋪的收拾床鋪，聽見王淨峰一開頭都呦一聲開始起哄
    “你們高考肯定都沒我高”
    王淨峰一臉肯定，沈岸也懶得搭理他，趴在床上玩手機
    “你們知道我高考考多少不，我可是正經的三本生掉檔過來的”
    另外六個呦一聲又在旁邊起哄，一個個笑眯眯的看著王淨峰
    “我比三本分數線還高二十分”
    沈岸一聽樂了，當年三本和二本的分數線差了一百多分，也就是說沈岸最少落王淨峰六十多分，但是沈岸也沒吱聲，王淨峰一看其他六個人眼光都變了看著他，立馬得意的脖子一仰，
    “怎麼樣，都是垃圾吧”
    說完還尤覺不夠，從一號床開始問
    “你高考考多少”
    王淨峰越問越得意，下床小步晃著好像個鬥勝的老母雞，直到問道沈岸
    “哎，沈岸，你考多少，叫聲老公以後我罩著你”
    沈岸笑眯眯的看著王淨峰說出自己分數，整個寢室七個小夥子一人一聲臥槽都愣住了看著沈岸
    “怎麼樣，叫老公？”
    沈岸伸出手指頭掐住王淨峰的下巴，挑眉看著王淨峰
    “你瘋了吧這分數上這來，讓我裝會不行麼”
    沈岸也沒料到這個學校會這麼次，當時報考老師畫的專科並不多，沈岸又喜歡曆史，就把報考老師畫的學校放在後麵，把這個學校放在了第一誌願上
    王淨峰歎了口氣，本來想裝個逼緩和下氣氛，結果踢鐵板上了，整個寢室看王淨峰吃癟頓時笑的整個走廊都能聽見
    “叫老公”
    沈岸斜著眼看著王淨峰
    “別別別，老伴，鬧，討厭”
    王淨峰翹著蘭花指陰陽怪氣的點了下沈岸一溜煙跑回床上睡覺去了，沈岸想到這低頭嘿嘿一笑，瞥了眼旁邊還在一臉鬱悶的王淨峰
    “沈岸昨晚未出席未請假”
    手機忽然彈出消息，校廣播站的群裏采編部部長彈出個通報批評，采編部就是他加的校級學生會，每天晚上會寫一些段子，負責校刊之類的東西，每晚都要去站裏寫一些文章，沈岸昨晚跟胡悅三個人跑出去鬼混，跟其中一個部長請了假就出去了，沈岸挪了挪趴在桌子上的胳膊看見這幾句話當時火噌一下就上來了，也不懶散的趴著了
    “你昨晚沒請假？”
    下一秒站長就私聊發來微信，簡單來講部長是沈岸的直屬上司，站長是頂頭上司，一個部門部長有四個，沈岸以為跟一個說了四個應該都知道，卻不料出了這檔子事。
    “有些人不要仗著跟站長關係好就越過部長直接請假”
    下一秒群裏又蹦出來一句話
    “我說你直接跟我請假了，你別吱聲”
    手機又響了，站長又發來消息，站長平時很喜歡沈岸寫東西的風格，經常大手一揮把很多放在明麵上的文章交給沈岸寫，校刊或者節目串詞，甚至還有朗誦的詩歌，倆人也經常逃晚自習出去鬼混倒也算感情深厚，站長是個彪悍的婆娘，身材高挑，跳起舞來又颯又美，一言不合拳頭就招呼上了，但是為人不錯，很對沈岸的口味，
    “我沒請假？”
    沈岸還沒回站長，先原封不動的跟自己其中一個部長私聊
    “你為啥把請假都忘了”
    “你確定我沒請假？”
    “？”
    “去翻翻聊天記錄”
    沈岸當時火就冒了上來，手裏的書一摔就要下樓理論，好像背著兩杆槍就能攪翻上海灘一樣
    沈岸剛一開門就聽一聲慘叫
    “咱開門能不能再溫柔些許”
    站長揉著腦門
    “我看你沒回消息就跑上來透過門縫看看你，你這一下我這巴掌臉都快撞成大餅臉了”
    站長一邊揉頭一邊抱怨，沈岸的學校是個百年老校，說的好聽是百年老校，說的難聽點就是窮，凡是木頭門門周都爛的門角都成了圓形，鐵門更淒慘，斑斑點點的鐵鏽，有的甚至門把手都沒了，就留了一個圓形的洞在那，站長就是透過那個洞往裏看沈岸，結果人還沒等看見，腦袋就結結實實的撞在門上了，看那齜牙咧嘴的表情似乎撞的不輕，放在以前點火就著的性格上去肯定就是不由分說的一拳，看見沈岸火都快要冒到房頂了，生生壓住開始疏解沈岸的火氣了
    “我請假了”
    沈岸壓著火從牙縫裏憋出一句，站長點點頭順著沈岸的後背
    “知道知道，跟他們生氣不值得，大事化小就完事了，擺明了明爭暗鬥給你穿小鞋……”
    站長絮絮叨叨的開始安慰沈岸，沈岸不理解，明明都是一個部門的，他跟四個部長其實關係也不錯，甚至還有一個是同一個村裏出來的學姐，一起回家周淑和沈強還帶著人家出去下了趟館子，臨走的時候學姐悠悠的說了一句
    “不要對所有人都好，你對所有人都好就是對所有人都不好”
    一幫大學生明爭暗鬥站隊互相排擠沈岸明顯理解不了，沈岸隻想寫好自己該寫的東西，顯然現在看起來很幼稚。
    “啊，我給忘了”
    這時候手機彈出部長發過來消息，似乎也有點不好意思冤枉了沈岸
    沈岸在站長眼前晃了晃手機屏幕
    “算了，忘了就忘了，你以後……你給誰打電話呢”
    站長正點點頭給沈岸順氣兒就看見沈岸掏出電話氣勢洶洶的，意識到要壞，連忙上去搶沈岸的手機，一米七的姑娘其實放在女生堆裏已經算是極高的，但是沈岸畢竟個頭在那了，一轉身站長就撲了個空，電話就接通了，站長知道這是要完了。
    “喂？你忘了？腦子是用來幹嘛的？是用來記事的吧，忘了，忘了會不會在你的深層記憶裏翻翻在說話，怎麼你們部長說話都不過腦子麼，忘了就在好幾百人群裏冷嘲熱諷麼”
    沈岸打過電話劈頭蓋臉就把部長罵了一頓
    “好麼，你比我這個站長罵人都硬氣”
    站長頭也不揉了，電話也不搶了，豎起大拇指，電話那頭說了些什麼站長也聽不清，就看沈岸罵了一頓把電話掛了
    “牛逼”
    “比我脾氣還爆”
    說完像沒事人一樣，事都解決完了站長再幫也沒用
    “和老娘的口味”
    “小意思，不伺候了，垃圾東西”
    沈岸掛了電話看了看站長，校裏學生會的位置也不要了，照現在這情況也要不了了，喜歡是喜歡，但是摻雜這麼多亂七八糟的站隊模式沈岸還是覺得敬而遠之的好
    沈岸自小就討厭出現在公眾視野，表揚都不喜歡，更不用說這全校幹部裏被人冷嘲熱諷了
    ”走吧，晚上姐請你去嗨皮一下吧，緩解緩解情緒“
    站長勾著沈岸的脖子就往外走，沈岸一米八多的男孩，被一個一米七的女孩一勾，像棵移動的歪脖樹一點點往外挪。
    沈岸看著手機裏那一點餘額歎口氣，也就隻能站長請了，這兩個月周淑好像很忙，一直都沒跟沈岸說話，生活費早就見底了，沈岸還四處在找學生兼職，結果每天下課就到晚上也沒倒開時間，倒是也想過網絡兼職，找了兩個被騙了三百塊錢之後就放棄了，讓本來就不富裕的沈岸更是揭不開鍋，沈岸一想到那些騙子氣的就牙根癢癢，關鍵網絡上誰也找不到誰，被騙了也沒辦法，倒是胡悅也假裝上當然後加了微信把人家劈頭蓋臉的好頓罵，結果沒等發揮完人家就拉黑了，畢竟是職業的。
    “到了，下車”
    沈岸正想著就被站長連拖帶拽的薅下車了
    “溫柔點”
    “你拿門撞我的時候可一點也不溫柔”
    站長瞪著眼睛看著沈岸，拖著沈岸就進去了
    沈岸還是第一次到酒吧看裏麵昏暗不時掃過幾道光線以及震耳欲聾的音樂，站長輕車熟路，畢竟是老主顧了，拉著沈岸找個角落在散台坐下了，
    沈岸開始不適應，音響咣咣好像能把耳膜給敲爛，但是兩杯酒下肚沈岸忽然很喜歡這種地方，看不清人臉，不用做交流，甚至跟服務員都是用手勢交流，在這種環境下扯嗓子喊也很難聽清，就那麼安靜的坐著，震的心髒都快蹦出來的音樂又提醒人們還活著，真真切切的活著，至少，心髒是跳動的，盡管是隨著音響忽快忽慢。
    “怎麼樣，這地方不賴吧”
    站長湊過來扯著嗓子喊
    “好”
    沈岸低頭在手機屏幕上打出來
    “看，那頭有妹子看你”
    站長又湊過來喊，像電視劇兩個人隔著山，聲嘶力竭的，好像男人跟其他女人跑了還卷走了她所有家產一樣，脖子上的青筋都冒出來了，然後擠眉弄眼的示意沈岸上去勾搭勾搭
    沈岸歪歪頭表示自己聽見了，看就看吧，他對女人也沒有興趣
    站長撇撇嘴，本以為沈岸會抓住這場豔遇，結果沈岸一副得道高僧不近女色的模樣頓時覺得沒意思了，沈岸長得不醜，甚至有些好看，一米八的身高，黑色的劉海剛好垂到濃淡恰好的眉毛上，劍眉鳳眼，又透著一股子書卷氣，五官英挺，鋒利又柔和，成年以後跟沈岸搭訕的人一直都不少。
    “你挺好看”
    手機上一個交友軟件彈出來一條消息，沈岸撇撇嘴沒理，這個軟件是所有同取向的人都會用的東西，沈岸不知道在上麵能找到什麼，每天彈出來一堆找他睡覺的，睡的花樣還五花八門，有喜歡腳的，有喜歡腿的，亂七八糟，各種各樣，
    沈岸雖然對這些不感冒但是也經常登這個軟件，就是單純的覺得在這麼多都有相同取向的人當中很舒服，好像這種人也不是怪物，也不需要麵對什麼奇奇怪怪的輿論，偶爾也會發一些自己的生活照片在上麵，然後搭訕的人更多了，無非就是來來去去的，你好，情況，約麼，沈岸一般都懶得回複
    “一晚上兩千可以嗎”
    屏幕後的男人似乎還不死心繼續問
    沈岸一歪頭，覺得有點意思，本來沈岸就覺得自己是窮的發瘋的學生，尤其被騙了錢之後，兩千對他還是有不小的吸引力，相當巨大……
    “我還挺值錢”
    沈岸不置可否回著
    “值了，長期的話一個月五千”
    五千，怕是比沈強掙得都多了提起沈強倒是似乎很久沒有家裏的消息了。
    “你在忙什麼最近都不說話”
    沈岸想想還是給周淑發了個微信，隔了半天周淑才回一句話
    “你爸前兩天給別人家按窗戶護欄摔下樓了”
    五雷轟頂，身邊霓虹交錯，沈岸卻突然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