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學院吧。”吃過晚餐，夜九提議到，雖然今晚沒有他的課，但他知道玖蘭樞現在已經坐不住了。
    錐生零放下手中的餐具，用手帕擦了擦嘴，看向對麵坐在的夜九，應了聲：“好。”
    “就這樣回去，沒事嗎？玖蘭樞他……”走在路上的零有些擔憂地問，雖說夜九的確很厲害，但那畢竟是純血種的吸血鬼，單隻是人類的話，還是很難應付吧。
    夜九笑著看向身旁的零，調戲道：“零是在擔心我嗎？”
    零偏過頭不去看他，小聲又別扭地說：“我隻是不希望你有事，再說，你不是很厲害麼，所以，一定不會有事的，對吧？”
    錐生零轉過頭認真地看著他，希望他能夠回答他的問題。
    “嗯。”夜九看著他，眉眼帶笑，語氣裏透著幾分堅定：“不會有事的。”所以不用擔心，我會處理好的。隻是，有些事情還不在我的掌控之內啊，倒是取決於你呢，零。
    “那就好。”聽他這樣說，錐生零也安心下來。隻是……他抬手撫摸著自己的唇，可能是因為吸過血的原因吧，所以唇色變得異常紅潤。他從夜九的血液裏，感受到了悲涼，那種無處發泄的悲傷，似乎已經沉澱了許久許久。
    他掃了眼身旁若無其事的人，除了脖子上的包紮，沒有任何異色，就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剛開始的時候也有些無法接受自己真正變成了吸血鬼，但是……他回想起那個時候，夜九將他擁在懷中的時候，他突然覺得其實並沒有什麼，隻要這個人還願意抱著他，喚他一聲：零。就足夠了。
    “零，到了。待會兒可能會發生一些事情，如果不想參與的話，就回去休息吧。”夜九雖然這樣說的，但他知道，這個孩子也有放不下的東西。
    “嗯。”他跟上了夜九的腳步，那雙銀紫色的眸裏泛著柔和，連帶著那人的背影也變得柔和起來。零無聲地說：因為你永遠不會讓我的付出白費。
    當夜九站在理事長室的時候就感覺到了白槿的存在，他笑著推開門：“小槿，我回來了。”看著裏麵的人，他的笑容斂了斂，“玖蘭同學也在啊，這個時候不應該上課了嗎？”
    玖蘭樞掃過那雪白頸脖上突兀的包紮，眸底閃過一抹異色，卻依舊溫柔地笑著，對他解釋道：“稍微有點事，來找一下理事長。還以為雨宮老師會在外麵多玩幾天呢。”他意有所指地掃了一眼白夜九身後的錐生零。
    夜九挑了挑眉，他的確沒打算這麼快回來的，隻不過零現在不適合在外麵，而且他流了太多血，暫時有些虛弱，還是待在學院裏比較安全。
    “夜九！有客人來了。”白槿感覺到了什麼，從沙發上起身，黑眸裏閃著疑惑，怔怔地看著自家宿主說。是因為錐生零這個人的軌跡被改變的關係麼，他提前來了。
    玖蘭樞自然也感覺到了討厭的氣息，神色微變，但很快按捺住眼中的異色。來得太快了，已經脫離棋局了麼，必須要穩住局麵，不能再讓您破壞了。他抬眸看著眼前那個嘴角微微勾起的人，下定決心。
    “客人麼……”夜九轉頭看向錐生零，開口問道：“零要不要一起去迎接？”可以拒絕的。他在心裏默默補充道。
    錐生零對上他的視線，朝他露出一個釋然的笑容，用他那天生就冷清的聲音說：“一起去吧。”我不會拒絕你的任何期待，既然你希望我去麵對，那麼，就去吧。
    “在此之前，雨宮老師可以先跟我過來一下嗎？”玖蘭樞打斷他們的交流，依舊是平常溫柔的語調，讓人聽不出任何端倪。
    白槿看了看玖蘭樞又看了看自家宿主，夜九什麼時候跟玖蘭樞勾搭上了？隨後又無奈地想：自家宿主的魅力果然是一種神奇的東西啊。
    夜九拍了拍零的手：“先跟理事長和小槿過去看看是誰來了吧，我待會兒就過來。”
    送走了三人，夜九關上門，走到沙發邊坐下，緩了緩才抬頭看向玖蘭樞問：“小樞，有什麼事嗎？”雖然的確該質問我，但是我不是都已經提醒過了麼。
    玖蘭樞看著他放在沙發上的手，指節微微有些泛白。他沒有回話，而是徑自走到他身邊，微微俯身：“您應該知道，吸血鬼都是自控力很弱的種族，就算是小樞也一樣，更何況……”他抬手小心翼翼地將紗布拆下來，低聲呢喃：“您的血液還那麼誘人。”
    說著，他低頭吻了吻那處不大不小的刀傷，隻一下，那傷口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很快就愈合了。“他還不知道吧。”玖蘭樞不確定地問。
    “嗯。”白夜九答道，然後活動了一下自己已經完好無缺的脖子，感覺很好。“謝謝了，過去吧。”他抬眸看著離他很近的玖蘭樞，抬手將他唇上沾染的血液抹去，略帶歉意地說：“小樞，我很抱歉。”
    玖蘭樞搖搖頭，直起身：“小樞先回去上課了。”他走到門口，突然停住腳步，額前的發掩飾住他此刻的神情，他低聲說：“請您照顧好自己的身體。”說完便關上門快步離開了。
    夜九怔了怔，無奈地笑了：還是沒有瞞過他啊……
    “十牙，你怎麼過來了？”黑主灰閻看清來人，上前迎接道。
    夜刈十牙不著痕跡地掃了一眼他身後的錐生零，回答道：“有點事，前些天接到了個任務，所以過來看看。”
    “原來是這樣啊！”僅僅是這樣麼。黑主灰閻暗道，卻沒有說出來，倒是比較擔心零，因為他今天已經吸食了血液，已經不再是人類了。“我們先進去吧，夜間可不是我們該活動的時候啊。”
    白槿仔細觀察著錐生零，有些憂慮，應該不會有事的吧，夜九他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
    錐生零看著自己久別的師傅，說不上心裏是什麼滋味，隻是曾經他們都是獵人，而現在，卻已經不是同一路人了。
    忽然感受到夜九的存在，他扭頭看去，那人的身影在月光下若隱若現。他對自己說道：既然已經做了選擇，自己又怎麼能反悔，更何況，不論你帶來的是什麼，我都會接受。
    錐生零又看向一直注意他的夜刈十牙，開口喚了聲：“師傅。”
    聽到那個稱呼，夜九的腳步微頓，隨即無奈地笑了笑，真是個笨蛋，這麼笨的人怎麼能保護好我呢。所以，還是換我保護你吧。
    夜刈十牙臉上沒有異色，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表示認可，然後跟著黑主灰閻往學校裏去。
    白夜九徑直走到錐生零身邊，突然問：“開心嗎？”
    零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但還是誠實地點了點頭，能在這兒見到師傅，確實很開心。
    “那就好。”夜九安心地說。那麼之後一定要這樣開心啊，不然，我也會覺得難過的。
    理事長室，夜九對他們這凝重的氣氛有些不適，便不想待下去了，於是開口道：“很晚了，我帶小槿先去休息了，你們慢聊。”
    錐生零目送兩人離開，直到看不見他們的背影才收回目光，將注意力轉移到正在議論的兩人身上。對了，優姬她今天好像休息的，那風紀委員的事務……他看了看自己的師傅，應該有什麼話不好當著他的麵說吧，那就先走吧。
    “理事長，我去巡查了。”說著便離開了。
    夜刈十牙見他走出去也便停了下來，不再開口。
    黑主灰閻看著他，抬手摘下了平光鏡，目光銳利地看著眼前的人：“說吧，到底怎麼了。”
    “夜九，這樣做好嗎？”白槿有些擔心地說，“軌跡偏了，這蝴蝶翅膀扇得有些過激了。”後麵連帶的一係列事情都會發生偏轉的。
    夜九伸出手遮擋住月亮，輕笑了笑說：“小槿，不受控製的東西才是最有意思的，你說呢？”
    白槿沒有回答他，隻是默默地看了看月亮，他總有種對不起女王大人的感覺，是錯覺麼。管他呢，他瞬間釋然了，反正女王大人也隻給他下達了一個任務，也沒說不準擾亂劇情吧。
    玖蘭樞沒有回教室，現在的他怎麼可能有心情去上課。隻是……他張開自己的右手，那個包紮過夜九傷口的紗布還靜靜地躺在他的手心裏。
    您的來意小樞不清楚，可是沒必要這樣犧牲吧？您的血液有多麼珍貴，您應該知道的吧。所以……他收緊自己的右手，您是來拯救的嗎？還是，像從前那樣，守護。
    再次鬆開手時，那沾血的紗布已經化為灰燼。“嗬……”他無奈地笑笑，果然還是擔心了麼，畢竟那個樣子的您很少見呢，那麼虛弱的模樣。
    玖蘭樞正準備離開，卻發現錐生零不知在哪兒站了多久了。“錐生君。”他柔聲地打著招呼。
    “他沒事吧？”錐生零還是問了出來，因為他剛才看到夜九脖子上的傷口不見了，再加上玖蘭樞剛才的表現，立馬就猜出是他做的。
    “沒事。”玖蘭樞答到，而後話鋒突轉，“如果是他的話，一定會這樣說吧。”他看著因為這句話臉色微變的錐生零，惡趣味地勾了勾唇角，有人一起分享不好的心情感覺還真是很不賴呢。
    “謝謝。”錐生零對他道了聲謝便離開了。
    玖蘭樞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低喃道：“什麼啊，為什麼要道謝呢？”傳遞悲傷，明明是一件讓人難過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