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燕飛輕輕的走到床邊，輕輕的拉起了江玉華的手，柔聲道：“你還在恨我？”
    江玉華道：“我幾時恨過你？”
    冷燕飛道：“你真的不怪我不辭而別？”
    江玉華嫣然一笑，垂下了頭，低低的問道：“你煞費苦心混進宮中，難道就是為了問我這句話？”
    他的呼吸輕柔，指尖仿佛在輕輕顫抖，他的長發散落在肩頭。
    冷燕飛也許是個君子，也許不是，但他的確是個有七情六欲的人，是個曾經被江玉華的美色迷惑過的人。
    窗外大風驟起，“嗚嗚嗚”的刮斷了門前的樹枝，打在窗戶上“啪啪”作響。
    屋子裏紅光幽暗，宛如黃昏。
    冷燕飛忽然發現自己在落淚，忽然發現江玉華也在落淚，他問：“你哭了？”
    江玉華歎了口氣：“也許你不該出現。”
    冷燕飛沉默著，忽然也歎息了一聲：“可是，是你先招惹了我。”
    江玉華凝視著他，嘴角終於露出了微笑，忽然道：“我如何招惹了你？”
    冷燕飛苦笑著，又道：“當年你微服出巡，和我同乘一艘船去金陵。那時，你不過十八九歲年紀，一身白衣，立於船頭，滿身的傲氣和貴氣。我以為遇上你是偶然，誰料你早就打起了我得主意。”
    江玉華笑了笑，淡淡道：“我當初聽聞武林第一高手冷燕飛武功蓋世，無人能敵，便派大內高手前去試探了一番，果真全部敗下陣來。我當時就想著，要想盡各種辦法，把你收歸麾下，要不我的皇位坐著也不安穩。”
    冷燕飛沉吟著道：“所以，你早就派人打聽好我的行蹤，然後又不動聲色的用美色勾引我。”
    江玉華一字字道：“是的，而且你上鉤了。”
    江玉華利用美色魅惑人心的本事，無人能及，就連一向清心寡欲的冷燕飛也逃不出這個魔咒。
    冷燕飛動容道：“當初我和我弟弟離開金陵去了酉州，隻因你懷疑我和葉青玄的爹爹一樣，有隨七王爺造反的嫌疑，所以一氣之下離開金陵，也不願再去京城找你。”
    江玉華忽然顯得很煩躁，因為他心裏也有各種矛盾。
    他不悅道：“所以，你一走就是五年?”
    冷燕飛怔了怔，長歎一口氣道：“雖然我走了，但我二十八年來，隻愛過你一個人。”
    江玉華道：“騙人。那孟晚秋你又作何解釋？”
    冷燕飛道：“我本以為再也不會和你有任何交集，但是越是這樣，我對你的思念就越強烈，為了減輕一些痛苦，所以就同意了孟晚秋的追求。”
    冷燕飛頓了頓，又道：“你不也和葉青玄在一起了麼？還有什麼資格指責我？”
    他的態度嚴肅，看來並不像是在開玩笑。
    江玉華目中忽然又流下淚來，不再言語。
    冷燕飛捧住他的臉，輕輕托起。忽然發現他蒼白美麗的臉上又已掛滿淚珠，忍不住道：“為什麼又要哭？難道你真的愛上他了？”
    江玉華凝視著他，緩緩道：“我確實是愛上他了。”
    冷燕飛立刻問道：“他哪裏比我強？”
    江玉華慢慢的轉過身子，一字字的說道：“他哪裏都比不過你，但是他沒有野心。單論這一點，他就比你、比任何人都強。”
    冷燕飛忽然扳住他的肩，用力扳過來，用力抱住了他，道：“可我又有什麼野心？還是說你依然懷疑我和七王爺的叛亂有關係？”
    江玉華道：“不是……”
    冷燕飛又打斷了他的話，說道：“你現在愛他勝過愛我，對不對？”
    江玉華淒然一笑：“自從你走後，我沒有一天快樂過。但是葉青玄的出現，又讓我的心活了起來。”
    冷燕飛目中似也有了淚光，緊擁著他柔聲道：“所以，那隻是感動，不是愛，對嗎？”
    江玉華道：“你走以後，我唯一覺得快樂的時候，就是跟葉青玄在一起的時候，所以你若真能想叫我活得快樂，就永遠莫要因為我傷害葉青玄。”
    冷燕飛怔住了。
    人生就是這麼不可思議，他萬萬沒想到，有一天自己嘔心瀝血教出來的徒弟，竟然會是自己的情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