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師尊爺爺飛升了 第九章師尊爺爺飛升了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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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最愛院子裏的那棵石榴樹。
石榴樹和棗樹是在村裏最常見的兩種樹,幾乎家家戶戶都會種上一兩棵。可她就是覺得自家院子裏的石榴樹長的最大最好,每根紙條都又粗又壯。每年到了六七月,火紅火紅的石榴花開滿枝頭,火燒雲似的。這是她最愛的花兒。她喜愛這火紅火紅的顏色,就像是燒不盡的生命力似的。
她不是七寶村的孩子,在很小的時候,可能是1歲都不到的小嬰兒吧,便在山裏被砍柴的孫家伯伯撿了回來,這粉嫩嫩的小嬰兒,不知道是被誰狠心扔在了山裏。孫家伯伯順著哭聲尋過去時,這孩子已經哭到臉色發紫。
被撿回孫家後,她被孫家伯伯和嬸嬸用心的對待。兩夫妻並沒有去附近幾個村子打聽是誰家丟了孩子。畢竟上山砍柴的村民不少,也許有可能是背著砍柴不方便,暫時找了個平坦的地方讓她躺一會兒呢?
不願意多想,孫家人有自己的私心。家裏子嗣並不多,膝下兩個兒子,一個六歲一個四歲。總想再生個女兒,但孫家嬸嬸再無所出。老天爺送來一個粉雕玉琢的女娃娃來,說什麼也舍不得放手了,夫妻倆越看越歡喜。留下給老大做童養媳也好啊!
孫家奶奶看著這女娃娃也喜歡,但是老人總會多想。好好的孩子怎麼會出現在山裏呢?又是這麼漂亮健康的孩子。女娃娃來曆不明,孫家奶奶總覺得不安心。一些古老的傳說裏,山裏的精精怪怪經常會玩這總把戲,變幻成人畜無害的樣子,想方設法溜進人家裏去,到了晚上再變回原形,把人生吃下去。連山上的道士都拿它們沒辦法。
可再擔心,也敵不過對孩子的喜愛。這是個特別招人疼的孩子,一逗就笑。兩個孫子,連生和連平也非常喜歡這個妹妹。特別是連生,六歲開始便很會帶妹妹了。經常把她放在包被裏,再背在背上,到處跟小夥伴們炫耀:“這是我妹妹,看!多可愛呀!”小夥伴們嘲笑他:“這哪兒是你妹妹呀!我爹娘說了,那是你未過門的娘子~哈哈哈哈~”
連生也不在乎他們這麼說,妹妹也好,娘子也好,反正他喜歡這個漂漂亮亮的女娃娃。那時,也正值七月,連生背著妹妹站在石榴樹下,“看!這是咱家的石榴樹,這是石榴花兒,好不好看?”
“咿呀咿呀~~咯咯咯咯~”這女娃娃看到樹上火紅火紅的石榴花居然開心的笑出了聲,嘴裏不停的說著什麼,似乎非常喜歡這些花兒。
連生可高興了,“阿爹阿娘,快來看妹妹!她對石榴花說話呢!她可喜歡了~”
從此以後,連生就經常背著她站在石榴樹下看石榴花。
她被取名為:石榴。
每一年每一年,她都被他背著站在石榴樹下看花兒。到後來,他牽著她的手,依然站在石榴樹下看花兒。再後來,她站在樹下,被他摟在懷裏,她的臉也好似石榴花,紅的不像話。這些花兒是她的最愛,而她,是他的最愛。
兩個人是那樣的登對,一個結實俊朗,一個嬌美如花。他從小帶大的孩子,終於成為了他的娘子。
成親後,他們也打算要生兩個孩子,希望是一男一女。男孩兒就叫孫念枝,女孩兒就叫孫念榴。
在孫家奶奶的期盼下,直到他們成婚的第三年,當石榴花兒結滿枝頭的時候,他們的孩子也呱呱落地了。
然而,那卻是一切不幸和罪惡的開始。
疼痛了一天一夜,當接生婆看到這個男嬰的時候,嚇得立馬逃出了孫家。一邊跑一邊說:“要不得!要不得!這個孩子要不得!”
全家人都驚呆了,恐懼籠罩在了每個人身上。這簡直是個怪物!看到那恐怖的男嬰,孫家奶奶直接暈了過去。
石榴整整生了一天一夜,已是精疲力盡,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生產過程異常艱險,她聽見接生婆說,怎麼腳先出來了?!再後來,又接生婆說,是個男孩!
冒著生命危險終於生下了她的孩子,可她連看都沒看到,就被接生婆慌慌張張抱了出去,緊接著外屋一片驚叫聲響起,吵吵鬧鬧的。她實在太累了,連叫人力氣都沒有,就昏睡了過去。
等她醒來,已是傍晚時分,連生守在床邊,雙眼通紅。
石榴問連生:“孩子呢?”
連生未語先流淚,說:“孩子沒了。”
石榴愣了好久,去想沒了什麼意思。最後,她一下子坐了起來,拉扯著連生的衣服:“怎麼會沒的?他還哭了的,我聽見的呀!”
連生抱著她,問到最後,隻剩哭喊,“念枝~我的念枝!!”
再後來,孫家人始終都沒有告訴她,念枝為什麼會死,甚至不告訴她念枝埋在何處。石榴因為思念孩子,生產完身體也沒有好好的恢複。整日哭哭啼啼,默默流淚。月子裏哪經得起這麼折騰,眼睛都要哭瞎了。
她不好去奶奶跟前吵鬧,自從生了孩子,奶奶就沒有來看過她,她想去看看奶奶,也因為家裏人說奶奶身體不好需要靜養拒絕了。也不能問爹娘,爹娘整日也是愁眉不展,或者暗暗落淚,他們也心疼石榴,可是一旦心結在心裏生了根,便開始發芽,擋都擋不住。弟弟和弟妹在她和連生之前就有了孩子,他們也不肯告訴有關石榴念枝的事情,更何況,看到了弟弟和弟妹的孩子,石榴的心就更痛了。
而連生,把她一直捧在手心裏的連生,隻是不斷的安慰她,孩子沒了,他們可以再有孩子。他們都還年輕。
可他怎麼能體會一個母親連未出生的孩子都沒見一麵的痛苦,那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是辛辛苦苦懷胎十月,痛了一天一夜生下的孩子。
石榴生病了,心病。
她想到村裏去世的人都會安葬在村子邊上的小樹林裏。於是,她獨自一人去了小樹林,尋了一整天,沒有找到念枝的墳。直到晚上連生把她尋回,還在不停的念著:“念枝念枝,我的念枝去了哪裏?”
如此,第二日,第三日她又去了。不在祖墳這兒埋著,總會在其他的地方,孩子還沒有被正式祈福授名,祖宗那兒可能不能放,總之肯定在小樹林裏,不然會在哪兒?
連生白日裏還要和弟弟一起忙農活,或是上山砍柴,不可能每時每刻守在石榴身邊。爹娘悲痛之下,能照顧自己和奶奶就已經不錯了,而弟弟的孩子還小,弟妹也要照顧孩子。沒人看著石榴。連生是連著三日把她從小樹林裏尋回來的。
石榴簡直瘋魔了,連生也快受不了了,可是奶奶。。。奶奶也快不行了。他和石榴還有時間,他會告訴石榴一切,可是奶奶沒有時間了,不能在這個時候告訴石榴。
可石榴不明白,為什麼不告訴她孩子在哪兒?她最恨的就是連生。她真的是個善良又孝順的孩子,她不能去恨奶奶,恨爹娘,恨弟弟和弟妹,那恨自己的相公總可以吧?
但後來,她也不恨了,因為她瘋了。
瘋子哪懂恨,瘋子隻剩下了執念。
再後來,瘋瘋癲癲的石榴在小樹林尋了兩天一夜,最後,絕望之下,跳下了小樹林前的土橋。那時,正是石榴又去小樹林的第二日的黃昏,天是紅色的,火燒雲似的,就跟院子裏石榴樹上開的花兒。可是石榴,她再也看不到了!
她這一生,從剛出生沒多久就被父母拋棄,以為遇到孫家人遇到連生是自己最大的福氣,上蒼還是憐憫自己的。可到頭來,自己的孩子和自己一樣命苦,不,比自己更命苦。她好歹也過了十多年的好日子。那些被疼愛,被人放在心窩裏的感覺是真的!
可得到的越多是否就要失去越多?她,本來就不應該擁有這些,所以都要奪走嗎?那為什麼要給我?我寧願什麼都不要啊!失去了孩子,連生。。。連生也不再管她了,最後那兩天一夜,她又瘋又癡,僅存的一點清明,便是找孩子,還有想連生。那是她深愛的人,不!她不要愛了,隻要恨。
她是含恨跳下的橋。
那一年,她也才19歲。
既然活著找不到孩子,那便死了吧!奶奶不願意見她,爹娘不想看到她,連生也躲著她。如此便化作鬼魂,也要找到她的孩子。
“我的屍身至今還在河底。也許是執念太深,想留在這裏找念枝。沒有見到屍身,想必家裏人並不知道我已死去。我死後,也不知道家裏人後來怎麼樣了,連生怎麼樣了。”
“直到我醒來離開那條河,回去看他們。可我進不去,家裏的大門擋著我,我怎麼也進不去,我隻能從後院進屋,可除了連生,家裏人都不見了。奶奶,爹娘,弟弟弟妹,他們的孩子,一個都沒見著。我也不能走進院子,可能這個家不再接納我了吧。”
這個生前名為石榴的女鬼講述完了有關於她的一切,雖然到最後有一些混亂,清城還是聽的內心激動,石榴真的太可憐了!
沉默了一會兒,揭陽子麵露悲憫,語氣無比的憂傷,也無比的確定:
“姑娘啊!你可知道,此時距你跳下河水,了卻一生,已過百年!”
此言一出,無論是清城還是女鬼石榴,都楞在原地,彷佛一切都是在夢中。
作者閑話:
千千有話說:其實石榴是生了一個畸形兒。孫家奶奶一直對石榴的身世有心結,看到她生下的孩子後,多年來的心病終於爆發了,再加上村子迷信的思想,她非常害怕這個孩子的出生會給孫家帶來更大的不幸,因此石榴的悲劇就誕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