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務室，洛小七躺在床上，沒了眼睛，眼前隻有一片模糊，呆呆望著天花板，不知道想著什麼。
    “褲子卷起來，我看看。”校醫說。
    蔚念林把他庫管卷起，還剛開始發育的男生皮膚潔白毛發稀疏，上麵大片的淤青顯得很嚴重，腳腕處腫起饅頭大小的包，校醫輕輕按壓檢查，又詢問了幾句，才說：“腳腫得厲害但沒傷著骨頭，先冰敷一會兒，回家後每天熱敷。我再給你開點藥內服，一周就好。”
    蔚念林道了聲謝，跟著出門校醫拿藥。
    整個過程孟冰妍的眼睛始終不離蔚念林。一種莫名的慌亂在心中長出萌芽。
    孟冰妍自小是個男孩兒性子，單純耿直、陽光開朗，管你懷著什麼心思來，能玩兒到一起的就做朋友，玩兒不到一起就各走一邊，妥妥的孩子王一個。但是這次她感覺有什麼不一樣了，有一個聲音在心底嘶吼：這次不要再做朋友。
    蔚念林出了門後她才回過神來，看著床上的洛小草。關切道：“小草，現在感覺怎麼樣？”
    洛小草沒了眼鏡，眼前隻有模糊，聽到她的聲音，緩緩起身，說：“好多了班長，你有沒有不舒服？”
    “我沒事兒，都是擦傷，不要緊。”頓了頓，又道：”那個，不好意思啊，沒想到讓你受了傷。”
    “嗨，隻是扭了一下，沒啥。“洛小草衝著模糊的身影咧嘴一笑，安慰著。
    孟冰妍思索了一下又說：“那個男生，你認識？”
    “他是我哥”洛小草脫口而出。
    “你哥？表哥？”
    “奧，不是。隻是從小關係好。“洛小草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別人聽說蔚念林有這麼一個平庸的弟弟，會有何感想。
    “這樣啊”孟冰妍恍然大悟一般點點頭“你哥對你真好。”
    “沒有，他……他對所有人……都……都不錯的。”
    這時，蔚念林拿著藥和紗布冰袋進來。
    他沒有跟洛小草說話，反而走到孟冰妍前麵：“你是他的班長？”
    孟冰妍心跳漏了一拍，起身：“是“。
    “小草麻煩你照顧一下。我臨時有事兒，不得不離開。放學前我來接他。”
    孟冰妍覺得這個少年的眼神和他的外貌年齡極為不符，裏麵散發出的光有些許責怪的意思，但是他的臉上卻堆著笑意，語氣不容拒絕。
    她點頭稱好。
    隨後，蔚念林又安慰洛小草幾句，摸了摸他的頭，轉身出了門。
    斜陽漸西，映入窗戶，有人落在陰影裏，有人處於陽光下，有人因冰涼而心火難耐，有人因冰涼而消去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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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總是漫長，尤其是當你有了小心思卻不能靠近時，會讓你覺得無聊至極。
    “我們設B的濃度為a%，因為混合後瓶中的濃度會介於a和8之間，所以，能推出……“
    蔚念林手中握著筆，正專心地講解例題，突然，肩上的重量打斷了他所有思緒。
    洛小草那隻受傷的腳搭在床上，身子歪斜，雙眼緊閉靠在蔚念林左肩，眼睛被弄得歪扭，嘴角流下晶瑩粘稠的液體，完全沒有察覺到一旁投來的深邃目光，時不時還傻笑一聲，做著好夢。
    蔚念林放下筆，專心致誌地盯著熟睡的人兒。不自覺地伸手揩掉嘴角的口水，沒有半分嫌棄，反倒有幾分無奈地笑笑。
    這時，鬧鈴聲打破了寂靜。洛小草睜開了迷糊的雙眼，扶好眼睛，擦擦口水，腦子還是懵懵的，囁嚅道“10點半了啊。”
    “洛小草，我花時間給你來補課，你卻睡得很踏實啊。”蔚念林眼中斂去了溫柔，多了絲絲冷漠。
    “嘿嘿”洛小草揉揉腦袋，不好意思道：“那個，可能今天受傷了累的慌。哥，你別生氣哈。”
    “你要是不願意，我就不來了。”說罷，起身收拾東西。
    “別呀，哥”洛小草見他真生氣了，慌忙阻攔，卻另一隻搭在床上的腳，一個不穩，“砰”一聲，摔在地上。
    “你亂動什麼！”蔚念林也驚了一下，忙扶住他，沒想到洛小草死死抓著他的手說：“哥，你別生氣，我不是故意的。我一定好好學，再沒下次了。我保證。”眼中是期望和祈求。
    蔚念林其實也沒真生氣，沒想到他能傷了自己，心裏有些愧疚，但說的話卻是另一番味道：“自己說的話要記住，知道不？”
    洛小草聽他語氣有些軟了，怕他再生氣，連忙稱是。
    蔚念林未再理他，扶著他坐到床上檢查傷勢，翻起褲腿卻發現，腳腕多了層紗布，幽幽草藥香散發出來，腳腕比之前好很多，雖然還有些紅，但是腫已經消去大半。
    “恢複的不錯，以後小心些，別毛毛躁躁的。藥呢？我給你抹。”
    洛小草從書包裏掏出一管白色藥膏遞給蔚念林低聲說了句謝謝。
    蔚念林看著藥很疑惑，他不記得醫生有開過這個藥。
    “誰給你的藥？”
    “我班長，孟冰妍”洛小草笑嘻嘻解釋“她爸爸是醫生，說這個藥效果好，專門給我拿的。”
    “孟冰妍？就是那天的女生？”
    “嗯嗯，就是她。漂亮吧！嘿”
    蔚念林瞅著他得意的樣子白了一眼，“你有什麼好得意的？傻小子。”
    “漂亮的女生瞅兩眼都覺得幸福，更何況是親自給我送藥。“
    蔚念林看著洛小草一臉花癡樣，愣了半天，才問：”你……喜歡她？“
    “嗯——？”洛小草仰頭思索“也不知道叫不叫喜歡，就是看到她會很開心，希望她好，希望她快樂，會關心她，會…………”
    洛小草就像打開話匣子一樣，興奮地滔滔不絕，像隻嘰嘰喳喳的小麻雀嘴裏嘟嘟不停。
    蔚念林靜靜聽著卻又什麼都沒聽進去，低下頭，臉色漸黑。
    “好了”他出聲打斷了興奮的小麻雀“重新給你包紮了一下，藥不錯，記得謝謝人家。”
    “天晚了，我先回家了。”說罷，拿起書包“你今天把這份卷子做完，否則，下次罰更狠。”
    看著洛小草一下子變得生無可戀的臉，蔚念林露出滿意的笑，不給他一絲求饒的喘息，出了門。
    街燈忽明忽暗，月涼如水，傾灑在晚歸的人身上，半映出帽簷下冷漠的臉，越發寒冷。
    孟冰妍？
    很好。

    作者閑話：

    今天先到這裏啦，晚安m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