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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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陸瑉心裏,左星橋向來是柔軟又可愛的性格,像隻小兔子,溫順的隻知道低頭啃胡蘿卜,哪會懂反抗。所以左星橋倔強固執的樣子,很出乎陸瑉的意料,可這不是第一次了。
上一次左星橋同樣把陸瑉護在身後,對抗的是陸傑,而這次是校長,或者說是薑家權勢。
“左星橋你不必……”
“你閉嘴。”左星橋罕有的搬出些霸道,陸瑉乖乖噤聲,“如果你們要開除陸瑉,就把我一起開除。”
薑遠誠扳住左星橋的肩膀,厲喝:“你在維護他?左星橋你是不是忘了費宇呈對你做過的事!”
“他對我做的事?不還是拜你所賜。”左星橋看著薑遠誠的眼神沒什麼波動,冰冷又理智,“開除陸瑉的事你做的了主嗎?做不了主就讓柯娜阿姨來跟我說。”
薑遠誠的心狠狠一疼,逆來順受的小東西竟然因為別人而忤逆自己!他抓著左星橋的手腕欲把人摁在鐵皮櫃上。
背部撞擊到鐵皮櫃上發出巨大的聲響,可左星橋卻不覺得疼,他回頭,陸瑉隔在他與鐵皮櫃之間。
陸瑉用力扼住薑遠誠的手腕,薑遠誠感覺自己的手腕要被掐斷了,不得不鬆開手。兩人怒視彼此,各自擺出要打架的架勢。
左星橋上前一步擋在兩人中間:“哥,你先出去,等會兒人到齊了你再進來。校長麻煩你也出去。”
陸瑉不讓步,牢牢占據左星橋身後的位置。
為什麼讓我出去?你們要聊什麼?跟一個不斷傷害你的人有什麼可聊的!
陸瑉想質問左星橋,可最後仍是屈服於那雙閃爍星光的葡萄眼,艱難開口:“那……他要是欺負你,你就叫我,我就在外麵守著。”
左星橋點頭,陸瑉施施然走出校長室。
“我們談談,”左星橋坐在沙發上,收起敵意,拍了拍身邊的位置,“這麼多年了,真挺沒意思的。”他知道陸瑉不會成為第二個費宇呈,可他也不想陸瑉再因為薑遠誠的刁難惹上麻煩。
“沒意思?”薑遠誠摁倒左星橋在沙發上,曲起膝蓋頂開左星橋的雙腿,“信不信我在這就辦了你!”
門外的陸瑉對著門板狠捶了一拳門警告薑遠誠。
左星橋冷嗤一聲:“薑遠誠,我第一天認識你嗎?十二年,或者更久。一開始你討厭我,我以為你是覺得我搶了柯娜阿姨,分走了你的母愛,所以我遷就甚至討好你。漸漸地我發現,你不過把我當成一個玩具,一個發泄情緒的垃圾桶罷了。”
左星橋笑了下,眼神遙遙落在泛黃的天花板上。
“不是,不是這樣的!”
“其實真的無所謂,你可以打罵我,也可以變著花樣的折辱我,我都接受,因為我也從你身上拿走了等量的東西。”左星橋拉回目光定定看向薑遠誠,“薑家黑道網的支持,柯娜阿姨的寵愛。”
薑遠誠的額頭頂在左星橋的胸膛上,斷斷續續的抽氣,沉默了良久終於壓抑不住的哭著憋出一句:“你拿走的不是那些東西!是……是我的真心,我,我喜歡你,小星橋。”
左星橋是捧過真心到薑遠誠眼前的,可那不是薑遠誠想要的,所以他一次次將左星橋的真心扯碎揉爛。人心就像一杯熱水,時間久了,自然會冷下來,失望太多就不再抱以期待。
而沒有期待,喜歡或者憎恨皆變得無謂。
左星橋推開薑遠誠,起身的時候看到臨近門的窗戶上映著個認真罰站的影子,窗戶也被很有心思的留了一條縫。
“小星橋?”薑遠誠其實長得很帥,鼻梁高挺,眼神淩厲,含情看人時特別動人。可遲來的深情什麼也挽回不了,也無法擦掉左星橋記憶裏壞的部分。
“有一次我叫柯娜阿姨為媽媽,你很生氣,對著我拳打腳踢然後讓我滾出你家。我一個人走在小路上,衝著無邊無際的黑暗呼喊媽媽,媽媽,喊了好多遍,但是到最後誰也沒能回應我。”
“小學時我的同桌人很好,總是拿他和媽媽做的小餅幹給我,我真的很開心,可短短一周他就不理我了,不僅是他,全班乃至全校都沒人親近我,是你用零花錢和糖果賄賂了他們對嗎。”
“初中我依然沒能逃離你,我清楚的記得開學典禮上你當著全校的麵扯掉我的衣服,逼迫我換上女裝,變態、女裝癖伴隨了我三年。”
“我終於在高中去了B市,將近十五年的人生我才擁有了第一個朋友費宇呈,可後來……還是我錯了。薑遠誠你總是不斷的在提醒我,我沒有媽媽,我沒有朋友,我是一座孤島。”
左星橋說著苦澀的過往,看到窗外罰站的某人頹喪的佝僂起上身,難受的不停喘氣。這家夥總是被朋友簇擁,形形色色、各式各樣的朋友,可能根本不知道被孤立是怎麼樣的體驗。
那你這樣難受是心疼我嗎?左星橋的嘴角掛上淡淡的笑意,溫柔的不像樣。
“我隻是想把你留在我身邊,隻是想讓你對我有不同的情緒。”薑遠誠聲音有些啞,委屈無措的摟住左星橋的肩膀。
他不明白為什麼短短兩天眼前的人卻變得不一樣了,溫柔而強大,融化了內心的冰山,才能把傷痛說得如此坦然。
“薑遠誠,或許你比我更清楚,你的期待無法實現,所以你將它化為一把刀,指向我也指向你自己。”
“我喜歡你,我真的……喜歡你,從第一眼看到你,”薑遠誠似乎知道失去已成必然,頹然的樣子像隻被主人拋棄的大狗,“我就想把你留在我身邊。”
左星橋像沒聽到他說話,站起來走向窗邊,目光落在樓下花園中央的噴泉池。
調皮的男孩子向女孩潑水,女孩氣得滿臉通紅,泫然欲泣,男孩子依然繞著女孩做鬼臉,可當女孩子真哭起來時,男孩當即就懵了,手足無措的用手背幫女孩擦眼淚,女孩見男孩慌張的蠢樣,破涕為笑。
薑遠誠走到左星橋身側,順著他的目光往下看,他聽到左星橋帶著軟軟的鼻音說:“你當時怎麼就不能哄哄我,因為我是男生?”
“現在哄還來得及嗎?”
砰——門被從外麵用力推開,陸瑉壓抑著怒氣站在門口,醋味大的都能從他身體裏飄出來,他惡狠狠瞪了薑遠誠一眼,可目光落在左星橋身上時又奇異般的溫和下來。
“他們來了?”左星橋問。
陸瑉點頭,不久柯娜和左瑞豐就從他身後走到屋內。
柯娜的注意力全在薑遠誠身上,薑遠誠眼睛裏有太多無法割舍的痛苦情緒,複雜的柯娜都看不懂,但有一點她知道情緒的根源是左星橋。於是她先向左星橋開口:“橋橋,身體休養好了嗎?”
左星橋點頭:“阿姨,我有件事想求您……”
柯娜打斷他,眉目一片溫柔:“你說什麼阿姨都答應,隻有一樣,陸瑉必須開除。”
“我想讓您幫我勸勸我爸,我也要退學。”
“還有我們。”
眾人聞聲回頭,籃球隊的諸位和高三六班的一大部分同學站在樓道裏,陳可從人群裏走出來:“要是開除就都開除吧。”
“你們!別鬧。”陸瑉真是被這群愣頭青氣著了,“已經高三了,你們這是拿你們的前途開玩笑!”
“這時候不挺兄弟什麼時候挺。”陳可拍拍陸瑉的肩膀,“你也是我唯一的兄弟。”
“雖然你總罵我們菜雞,”籃球隊的大高個走過來,“但我們這誰沒受過傷,每次不都是你背著上醫務室。纏繃帶、上夾板你也都幹過。咱可是過命的交情!”
“陸陸陸……陸同學,我們很喜歡你,所以要跟你共同進退!”幾個女生逮住機會紅著臉告白。
女孩被重重摁了頭頂,一回頭,容宏愷也站在他們之中。他小聲警告女生不許早戀,然後從懷裏掏出辭職信遞給目瞪口呆的校長:“校長,咱學校好孩子真不多,基本上也就你眼前這些了,他們都走了,我這老師留在貴校也挺沒意思的。”
“別啊,容老師。”校長極力挽留,當初挖來容宏愷他可是廢了九牛二虎之力。作為全市最牛的數學老師,容宏愷到哪所學校任教,當年的數學狀元必出自此校。
校長一邊安撫師生們,一邊向兩位校董請示:“左總、柯總你們看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