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瑉煩躁的抓抓頭，正眼都沒看左星橋：“改天吧。”
    “哦。”左星橋點頭，他發現陸瑉手腕上青了一大片，之前戴的手表也不見了。左星橋不敢多問，施施然回了座位。
    左星橋剛坐好，班主任周老師就走過來，像是有話要說又不知怎麼開口。
    周老師是位三十出頭的年輕老師，教學水平很高，不過性子太柔，壓不住學生。
    “那個……左星橋，你同桌說你上課總玩手機影響她上課。”左星橋上課什麼樣班主任肯定知道，但那同桌言之鑿鑿，還讓家長給周老師施壓。周老師無法，隻能撿軟柿子捏。
    “我沒有。”左星橋慌張的攥緊衣角，難以置信的看身邊的同桌，“你撒謊。”
    同桌白他一眼，繼續低頭寫卷子，這張數學卷子的最後一題還是左星橋昨天教她解的。
    陸瑉站起來，伸著胳膊把左星橋拉到後排來。
    周老師嚇了一跳，以為陸瑉要打左星橋：“陸瑉，別欺負同學。”
    “我真要欺負他，你敢管嗎？”陸瑉頭頂烏雲密布，周身氣壓低的瘮人，所有人都不自覺屏住了呼吸，連周老師都被震懾的往後退了一步。
    陸瑉用下巴朝自己的“前同桌”指了指左星橋原來的位置，“前同桌”很會看眼色，收拾好東西直接去了前排。
    陸瑉摁著左星橋坐在後排，“看得見黑板嗎？”
    左星橋點頭，他原本視力就好，加上前排的幾個都是女生，即便坐在最後一排他也能清楚的看到黑板，可真要當陸瑉的同桌……
    左星橋指尖扯住陸瑉的衣角，小心解釋：“我沒有玩手機。”
    “我知道。”回想早上那節課，就是隻看到小學霸脖子仰起的角度也能知道他聽的有多認真。陸瑉揉了揉左星橋的小卷毛，然後繼續目無旁人的替他把課桌換過來。
    “我上課睡覺你不用管我，我也不會吵你。”陸瑉想讓左星橋安心，拍拍前桌的後背，“大可，要是上課有分組討論的，你們帶上他。”
    前桌叫陳可，長得很好看，輪廓深邃淩厲，可氣質陰沉不苟言笑，常常板著一張冷若冰霜的臉。
    左星橋盯著他看了半天，又在想陸瑉的朋友真多啊。
    “你媽沒教你盯著別人看很不禮貌嗎？”陳可麵無表情的斥責。
    氣氛尷尬的安靜了三秒，左星橋小聲道歉還往陸瑉身後藏了藏。
    剛才還表情陰翳的陸瑉卻笑了，摸了摸左星橋的頭，“你怎麼跟個小兔子似的，膽子那麼小。你放心，大可這人看著凶，”他與左星橋耳語，“其實是個舅寶男，天天屁顛屁顛的跟在他舅舅後麵。他舅舅不理他，他還會哭鼻子。”
    陳可耳朵尖，聽到陸瑉說他壞話，剛轉過去的身子又扭回來，冷眸瞪了陸瑉一眼，陸瑉立刻閉嘴，還擺出一副無辜樣。
    周老師看問題順利解決了也不再多說，陸瑉違法亂紀的黑曆史她也有所耳聞，那是敢抄起凳子跟校長叫板的主。她一個小老師，還是敬而遠之吧。
    之後的一周，陸瑉果然像自己說的那樣，上課安安靜靜睡覺也不吵左星橋。要是偶爾失眠了，就托著腮看看黑板，看看左星橋，直到把人盯的耳朵都紅了，才調開目光看窗外風景。
    這天，陸瑉頂著一張挨過揍的臉進了班，他平時就打架，大傷小傷的一大堆，但能把拳頭招呼在陸瑉臉上的隻有一位——陸瑉的拳擊教練老爸。
    “又挨你老子揍了？”陳可的語氣和表情一樣毫無起伏。
    “艸，等我再練幾年。”陸瑉不自覺攥拳頭。
    同學們好奇是誰能把陸瑉揍成這樣，斜著眼偷瞄陸瑉。女生討論也就罷了，還有一小堆男生圍在一起向陸瑉指指點點，陸瑉把書包直接向椅子一扔，視線像有小刀子似的刺向那群男生，怒道：“誰他媽再看！老子廢了他！”
    一小堆男生嚇得落荒而散，忙不迭回到座位目視前方。
    陸瑉忿忿往椅子走，這才發現剛才扔的書包砸在左星橋頭上了，小東西正一隻手捂著腦袋，一隻手把從陸瑉書包裏掉出來的書本揀回去放好。左星橋眼圈紅紅的，像是馬上要哭出來。
    當然會哭吧！被自己喜歡的人打了得多傷心！
    陸瑉這樣想，覺得自己簡直太過分了，趕緊湊過去自己整理書包：“沒事，我自己來。打疼了嗎？”
    左星橋擺擺手，其實頭並不疼，隻是書包帶抽了眼角有點難受，眼睛應激性流淚。
    這誤會可大了，陸瑉認定是自己把人家弄哭的。別看陸瑉在學校裏馳騁風雲，喜歡他的女生也不少，可他一次像樣的戀愛都沒談過，多是被他這一身觸目驚心的傷嚇跑了。
    陸瑉對左星橋的印象一直很好，聰明又文靜，一笑還有一對盛滿花蜜的小酒窩。可要說像小姑娘似的，這小東西骨子裏又透著股倔強勁，即使被孤立也從不討好任何人，柔軟卻不卑微，有點帥氣。
    被這樣的人喜歡似乎不是件壞事……
    陸瑉猛甩頭，想把這可怕的想法拋出腦袋，動作大了些牽連到臉頰上的傷，疼的他直嘶聲抽氣。
    左星橋的眼睛已經褪紅，摁亮手機看時間，距離上課還有段時間：“我陪你去醫務室吧。”
    “沒事，我才不去那鬼地方。”醫務室的老師問長問短還不夠陸瑉煩的。
    “那……”左星橋看到陸瑉嘴角的傷開始滲血，也不打招呼扭頭就出了教室，自己去醫務室幫他拿藥。
    同學們還以為左星橋是故意給陸瑉臉色看，紛紛露出一臉驚恐看著陸瑉，生怕這不定時炸彈爆炸。
    陸瑉眨眨眼看小東西離開的背影：“咋……生氣了？”
    左星橋一開始走的有點急，三個樓梯一步邁，察覺到胸膛起伏過快後立刻貼著牆壁蹲下休息，調整呼吸，他沒有拿治療哮喘的氣霧劑。
    有人從樓上走下來，說話聲音很大。
    “薑哥，咱晚上那局子叫瑉哥嗎？”
    薑遠誠嗤笑一聲：“叫那窮小子幹什麼，咱晚上去高級會所按摩，那小子懂得這享受嗎？一身破爛，還有個愛家暴的酒鬼老爸。”
    “可……瑉哥前兩天還幫咱把那姓劉得癟三收拾了，”小跟班有點不忍心，“連表都摔壞了。”
    “所有啊，我這不下去給他送表嘛。”薑遠誠臉上露出鄙薄的神情，“拿點東西哄哄他，打架的事還用得著他，其他的，哼，他配嗎？”
    左星橋往牆角深處藏，躲過了薑遠誠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