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久別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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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還在不停地下著,看樣子,24:00點前回到宿舍是不太可能的。
“哎。”輕聲歎了一口,餘暉無奈的倚靠在屋簷下。此刻,被雨水浸透的白色運動鞋,傳來嗖嗖涼意,他不禁打了一個哆嗦。
不能再等下去了,再等下去他可能真的又要發燒了,那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兼職也要泡湯了。咬咬牙,餘暉解開外套披在頭上,向夜雨中奔去。
“啊!”
一輛轎車疾馳而過,水花四濺,已成落湯雞的餘暉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刺骨的冷蔓延全身。二月的G市,還沒有跟冬日作別,刺骨的寒風加上不期而遇的暴雨,給這座城市徒增了更多的悲涼。
算了,反正都濕了。心裏想著,便把蓋在頭上的外套取了下來。此刻,他隻想加快速度回到宿舍,衝一個熱水澡,喝點熱開水,然後躺在他那張隻有1。5米寬的小床上,好好的睡一覺。
可是,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是禍不單行。回到家,發現家裏的水電被停了,本想好好洗個熱水澡,卻隻能作罷。
他又忘記交房租了!
腦海裏突然閃現房東那張油膩的肥頭大耳,他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與其說他忘記交房租,不如說他沒有錢。為了掙到更多的錢,他白天在公司上班,晚上在Gay吧兼職服務員,按理說他並不缺這一點房租但每個人的境遇不同所麵對的生活壓力也不同。他不僅需要養活自己,也需要養活姐姐,所以他的工資幾乎都花在姐姐身上,而剩下的僅僅隻能夠維持他的基本日常消費。可偏偏前2個月他在酒吧得罪了一位客人,工資被扣,還要罰款,所以他沒有錢交房租。
而比這更可怕的是,他的房東。自從第一次在GAY吧被房東撞見,他便盯上了餘暉,總是會在催房租的時候對他動手動腳,甚至有幾次他沒來得及交房租,被房東主動要求陪睡。餘暉自然是不同意的,他想過搬走,但是他找不到比這裏更便宜又方便他兩頭上班的房子了。所以,他隻能躲,想盡一切辦法的躲避。
冷,真的很冷。
他脫下黏糊冰冷的衣服,用毛巾擦拭了身體,而後將自己包裹在薄薄的被子裏,蜷縮著,自取那一絲溫暖。窗外,雨依舊不停地下著,夢也似乎變得沉重……
“餘暉,我說我喜歡你,你會如何?”夏澤寵溺地揉了揉餘暉的頭發,他的眼裏有這個世界上讓餘暉感受過最溫暖的光芒。
“我會感覺,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蜷縮在角落的那個人兒,他嘴角上揚的弧度,讓人覺得那一定是一個美好的夢,可是,眼角慢慢滑落的淚滴,卻濕透了枕頭。
翌日,雨停了,但沒有陽光,空氣裏還彌漫著雨水的味道。鬧鍾不停響著,床上的人兒皺了皺眉頭,摸索著將鬧鍾關閉。雖然睡了一夜,但身體依然沒有力氣。
“該死!”
他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好燙。從小身子不好的他,隻要受涼就會感冒發燒,昨日回到宿舍沒有熱水洗澡,導致冰冰涼涼地便躺下了。
他吃力地撐起自己的身體,依靠在床頭,頭過於沉重。而在此刻手機響起,是好友李文傑。
“餘暉,起來了沒!昨晚也不回複我信息!你沒事吧?”
“沒事,我隻是太累了,昨天回家就睡著了,沒看手機。”
“怎麼了,又感冒了?”李文傑聽出他聲音的沙啞,“昨晚下雨,你是不是又沒帶雨傘,是不是又淋雨了?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下那麼大雨你就打車回去,能要多少錢?”
“行,我知道了!”
“永遠都是這句話!算了,你記得吃藥,上次給你買的感冒藥還有嗎?沒有我今天帶給你。”
“有的,你不要擔心!”
他不想過多的麻煩李文傑,欠他們夫婦的實在太多了。這麼多年,他一直受到他們的接濟,而且現在他們有自己的小孩了,以後用到的錢更多,原本他們也不是很富裕。
“哦,忘記正事了。今天新老板上任,你記得提前半小時到辦公室。千萬不要遲到,不然老劉又不會放過你了。”
老劉,是他們設計部的經理,平常特別喜歡針對餘暉,所以餘暉在公司總是小心翼翼的,不敢犯錯,畢竟有一份不錯的收入對於現在的他來說很重要很重要。
拉開抽屜,翻了翻,沒有找到藥。看看時間,已經快來不及了,隻能先換衣服。找了一圈,能稍微上得了台麵的,隻有剛工作時,姐姐給他買的那一套休閑款西裝,那就將就吧。
“餘暉,你這衣服是不是買大了?還是你又瘦了?”同事小周道。
“餘暉,你這衣服款式老了點吧。”同事小李道。
“你懂什麼,我們餘暉穿什麼都好看。”同事小張是個花癡。
平日裏喜歡八卦的幾位女同事見到餘暉就蜂擁而上。
餘暉的人緣很好,不僅僅是因為他的性格溫和,不善計較,更多的是在這個看臉的時代,五官精致,皮膚白皙,長相俊美的人,也會受到更多人的青睞。
自然,也會有人不喜歡。
“呦,真熱鬧呀,聊什麼呢?給你們薪水不是讓你們來聊天八卦的。走開走開。”
老劉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見大家圍著餘暉聊得開心,他有點不爽了。
“喂,餘暉,站住!”
餘暉本能想要避開,卻被老劉叫住。
“餘暉,你來我們鼎尚設計也快一年了吧,知道為什麼你一直沒有加薪升職嗎?”
老劉斜著頭,眯著眼,上下大量著餘暉。
“嘖嘖嘖,看你穿的都是啥玩意。平常我就不說了,今天這麼正式的場合,你穿的啥?扣獎金,你這個月獎金沒有了,太不尊重公司製度了。”
老劉甩著他那蘭花指,在餘暉的身上指指點點,他總會找到一些借口來為難餘暉。
“喂!我說姓劉的,過了哈!”
是李文傑!
“你說餘暉穿著不尊重公司,那瞅瞅你,穿得像個大鸚鵡一樣,花枝招展給誰看呢?我說要扣獎金,第一個該是你!”
“你,你,你說誰穿得像個大鸚鵡了!”
老劉肥腿一蹬,隨即將肥碩的蘭花指直指李文傑。在公司也隻有李文傑有這個膽量敢跟老劉對著幹,如果沒有李文傑,餘暉應該早已經在剛來公司的時候就被老劉整死了。
“來,看看這裏!”李文傑拉起老劉,推到試衣鏡前,“紅配綠,綠配藍也就算了,你看你著肚子。
李文傑拍了拍老劉的啤酒肚,哈哈大笑道:“老劉,你這肚子馬上要卸貨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
辦公室傳來陣陣笑聲,作為當事人的餘暉低頭捂嘴也差點笑出聲來。
“看樣子,我們鼎尚內部很和諧,同事的關係很不錯嘛。”
一個聲音傳入。
那麼遙遠而熟悉。
餘暉緩緩抬起頭來,看向不遠處的男子。他的心莫名地疼痛,鼻尖傳來的酸楚,讓他的雙眼溢滿淚水。
“各位,安靜一下!”
男子旁邊的助理上前一步,恭敬地介紹:“這位是鼎尚設計新任老板……”
“還是我自己來介紹吧!”男子打斷助理的話。
“各位,你們好!”男子微微低了低頭,“我是夏澤,夏天的夏,潤澤的澤。從今天開始我將接任鼎尚設計成為你們新的老板。在未來的日子希望大家多多關照,共同進步……”
夏澤,他終歸還是回來了。
“餘暉,你沒事吧。”李文傑繞到餘暉的身旁,見他臉色蒼白,“要不,晚點請個假回去休息。”
“我沒事。”他低聲說道。該來的,擋也擋不住的。
“我也不知道,他是新老板。”李文傑也很震驚,他也沒有想到在這裏會見到夏澤並且還是他們的新老板。
“文傑,我真的沒事。”餘暉的聲音有絲顫抖。
“夏總,這個是我們設計部的餘暉,平常主要是給幾個設計師跑跑腿,打打雜,小人物小人物。”
老劉帶著夏澤認識公司的同事,走到餘暉的跟前準備要一語帶過,誰知夏澤卻駐足不願離開。
“餘暉,挺特別的名字,落日餘暉待你而歸。”夏澤伸出右手,“很高興認識你,餘暉。”
餘暉的目光緩緩落在夏澤的臉上,那張輪廓分明的臉是他日夜思念的卻不敢奢望的。很多次,他幻想著他們的久別重逢,幻想著時間倒流第一次的初見,也是很多次他逼迫自己斷開這樣的幻想,他知道,夏澤是一輩子不可能原諒自己的。
那麼,相見真的不如不見。
“呀,這個男生長得很秀氣呢。”一個聲音跳入。
從夏澤的身後鑽出,他和餘暉差不多的個頭,卻沒有餘暉那麼消瘦的身形,他用一雙不諳世事的雙眼緊緊盯著餘暉。
“你想幹嘛?人家再秀氣你也不可以盯著人家看,你是有家室的人了,懂不懂?”
夏澤寵溺地揉了揉對方的頭,眼裏散發出的光芒,那麼熟悉。
“餘暉,我叫季晨,季節的季,晨光的晨,我是夏澤的交往對象。以後我可以找你一起玩嗎?”
交往對象?真好。
餘暉微笑著點點頭,心卻痛得讓人窒息。他隻感覺天有點黑,身子有點飄,他想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