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心似雙絲網 第十五章 清冷月照宮廷宴(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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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珠兒和綠綺一左一右的扶著我,一步一步端莊的走向鸞和殿。步入殿內,頓時感到許多目光朝自己身上投來。
向父皇福了福身子問安行禮後,父皇安排我坐在皇後右側的位置上,而水墨淩則坐在父皇左側的位置上。
我與水墨淩的視線剛好對上,他朝我淺淺一笑,眼中閃著毫不掩飾的欣賞。
這時,一位禮官走進來大聲通報道:“月國使臣到。”我把視線調向門口,隻見一位瘦小的男子與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一起站在門口。
走在前麵的那位瘦小的男子似乎很忌憚身後的男子似的,他先跨入大殿後就立刻回頭看向身後那位高大的男子。
那位男子身著素色寬袍,大步邁進大殿後,一雙烏黑的眼眸掃向殿內,帶了一絲淩厲與威嚴,嘴角噙著一絲冷笑。那位素色衣袍的男子麵容雖不出色,但是渾身散發著一股威嚴高貴的氣質。
直覺告訴我,這位使臣恐怕來頭不小。
走在前麵的瘦小的男子走上前對著父皇福了一下身子,並沒有行我們的宮禮,他恭敬地對父皇說,這次隨行的是他們月國丞相的大公子唐鋒詹。說完後,他又偷偷瞄了身旁的人一眼。
那位男子走上前微微朝父皇點了一下頭,算是行禮。見他如此狂傲,坐在一旁的群臣開始議論紛紛。
我抬頭看了看父皇,見他依然淡淡的坐著,絲毫不見一絲怒氣。隻見他朗聲吩咐人給他們賜座,座位恰好在我對麵,我怔怔地看著他們落座,那位唐公子眼神一轉,突然與我的視線對上了。
他的眼睛很漂亮,深邃的微褐的眼眸晶瑩剔透。仔細觀察後才注意到,濃密纖長的睫毛下,是一雙狹長的鳳目,眸光流轉,帶著一絲媚惑,再仔細一看,卻是幽深似海,一片冰冷。我暗暗替他感到惋惜,這麼出色的一雙眼睛竟然鑲嵌在一張如此平凡的臉上。
見我一直瞪著他的臉發呆,他的眼中快速地閃過一絲鄙夷。我疑惑地低頭思考著,為什麼會是鄙夷呢?以他如此平凡的容貌,有人盯著他看,他應該大笑三聲了!
宴會正式開始了,一群舞女走進大殿,開始隨著樂師奏出來的音樂翩翩起舞。剛開始我還能邊吃菜,邊欣賞美女,差點一把拽過站在身後的珠兒與綠綺坐下來一起討論。不過吃飽後,發現她們一直重複著那幾個動作,怪沒意思的。偶爾會有個宮女進來撥琴唱歌,隻是這樣的節目連續看上半個時辰後,我開始十分佩服那些還能看得津津有味的人。
我感到上眼皮與下眼皮開始打架了,為了防止自己打瞌睡,我隻好東張西望,轉移自己的注意力。隻見水漠淩身邊圍了好幾位官員,都在向他敬酒,父皇則是與那位使臣低聲交談著,而那位唐公子則是似笑非笑地打量著父皇與皇兄。
直覺告訴我,這個人很危險。
把視線調回翩翩起舞的舞女身上,過了半響,我不經意間移動視線,剛好看到唐鋒詹正看著我,眸光深沉,嘴角噙著一絲玩味,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恐怖表情。心裏陡然一顫,感覺冷汗開始冒出來了。
下一秒,隻見他湊到使臣的耳邊說了幾句話,那位使臣就躬身上前對父皇耳語了幾句,連鎖反應似的,父皇側身與皇後低語了幾句後,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過了半響,他站起來朗聲宣布了幾句話,“今日當著月國使臣與眾愛卿的麵,我要宣布一件事情。坐在我右側的這位是南老將軍的遺孤,朕親封的公主,水熒雪。”
身後的珠兒伸出手來,微微用力似乎想扶我站起來。我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這一刻要站起來嗎?感到珠兒與綠綺都暗暗用力要托著我站起來,我隻好站起來對著眾人微微福了一下身子。
父皇看著我繼續說道:“熒雪精通音律,古箏彈得極為出色,今天就讓小女為歡迎月國使臣而彈奏一曲。”
父皇話音剛落,原本坐在中央彈奏的宮女就緩緩地站起來福了一下身子,退到角落裏去了。
我隻好硬著頭皮走到古箏前,思索著應該彈什麼來歡迎月國的使臣。最後決定彈奏那首最近剛學會的《晨國秋色》。
套上玳瑁指甲後,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後,雙手曲初,輕撥柔撚,樂曲開始,輕柔的、弱起漸強的撥弦,節奏感平和的旋律以及錯落有致的刮奏,一室繁華頓然不在,恍若身處山林中一般,聽著清風在山間穿梭,在樹間搖曳。樂曲漸漸彈到高潮部分,隨著挑,撥,刺,撚,攏等技法越來越多,樂曲的節奏也越來越快,恍若整個山林被陽光喚醒一般,充滿了生機與活力。曲終抬手時,濃濃的春意隨著嘎然而止的那幾個音符淡淡地飄散在空中。
一曲彈罷,大殿內一片沉靜。隨著父皇的一聲“好琴!”又漸漸熱鬧起來。
正準備站起來,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唐鋒詹突然開口道:“月色正濃,水公主何不再奏一曲?”
我鼓起勇氣抬眸直視著他冰冷徹寒的眼眸,說道:“感謝唐公子的讚賞,熒雪在此再獻上一曲《纖雲逐月》。”
重新坐下,纖長的手指再次撫上琴弦,低頭撫出一曲空靈味十足,悠然縹緲的《纖雲逐月》。
曲終之時,我忍不住抬眼恨恨地望向唐鋒詹,警告你!不要再逼我彈琴了!
意外的是,四目對視之時,捕捉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一抹笑意。
起身踱回席位時,感到一抹淩厲的視線投向自己,回望過去,皇後正若有所思地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