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1章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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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落剛睜開眼睛的時候,腦子裏什麼也無法思考,等到看清了四周,便生出一種恍然隔世的感覺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睡了多久,可是,能在醒來的時候看見自己的房間,無論如何都要算得上欣慰了。
四周很安靜,因為連頭都不能夠轉動,齊落隻能從房間裏的光線來稍微感知一下,現在,應該還是白天。大概是躺得太久,不僅身體僵硬了,連思緒都有些被禁錮。齊落現在能想到的,大多還是那個夢境的情形。努力的睜大了眼睛瞪著床的頂帳,齊落還是不太確定,現在,是不是仍然在夢中?不管那個夢重複過多少次,都沒能夠超越出他的認知,那些反反複複發生的事情,全都是他曾經的經曆,這麼想起來,那也算不得多好的夢了,連在夢裏,他都沒能夠得到尤大哥的心不是?最終,也沒有哪一次能夢到和尤大哥在一起的。如若能夠再遇到那個少年,或許可以借此打擊一下他膨脹的自信心。雖然齊落和那個少年的接觸時間非常的短暫,卻讓齊落深深的感受到了少年那種無緣由的自信,還有那張一看就知道是被寵溺著長大的臉,齊落也還記得,少年說,他的名字叫做寶貝。齊落有些想笑,那個寶貝,跟遇到尤大哥之前的自己,是那麼的相像,他的家人一定很愛他,就和自己的家人一樣。所以,也該要醒了,重複沒有結果的過去,不是比結果慘淡的現在更加糟糕嗎?
靜靜的躺了一會兒,齊落才意識到身邊似乎沒有任何人的這個事實。齊落瞬間有點失落,就算一睜開眼不能看見尤大哥,至少也讓他看看自己家裏隨便哪個人的臉也好吧
其實,在睡著的時候,總感覺身邊一直都有一個人,不停的在自己的耳邊說著話。說些什麼他聽不見,卻覺得那個人很溫柔很溫柔,更讓齊落驚訝的是,那個聲音,他總覺得是尤大哥,所以,他才漸漸的想要醒過來。正如他告訴夢中那個少年時候的自己的話一樣,他想要回到真正的有尤大哥在的地方。
可是,等待真的醒來了,身邊卻沒有任何人,齊落難免要失望。他不禁要想,或許,他隻是從一個夢到了另一個夢而已,可即使如此,他也沒有再閉上眼睛,至少,之前的那一個夢,他已經不想再回去了。
終於等到開門聲的時候,齊落覺得已經過去了好幾個時辰了,可其實,連一盞茶的功夫也沒有,睡得太久,對時間的感覺似乎也跟著遲鈍了。來人的步伐有些拖滯,光是從那腳步聲裏幾乎都能感受得到他的疲憊。
“落兒好些了嗎?”
齊落的眼瞪大了些,是爹!他本想立刻就回一句什麼話,這時才發現自己完全動彈不得。
“回老爺的話,少爺……還是那樣……”
突然多出來的聲音讓齊落很驚訝,他一直以為,這個屋子裏是沒有別人在的,這麼說,原來是一直都有人的嗎?或許是因為他從醒來開始就一直沒有動過,而那人也並沒有坐在他的近旁,所以才沒有發現吧。
“是嗎?”
齊老爺的聲音裏有著濃濃的失望,以及莫可奈何的心痛。齊落到這時,才有點後悔了,後悔他想都沒有想,就吃下了那種莫名其妙的東西。也不知道是誰把他送回家裏的,如果是那個什麼寶貝,也不知道他到底拿他交換了什麼樣的好處。齊落從來就不認為寶貝是好人,自然也就不可能隻是單純好心的把昏迷了的他送回家那麼簡單。
齊老爺遲緩的腳步慢慢的朝著床邊靠近了。他向往常一樣伸出手,想摸一摸齊落的臉,卻在對上齊落那雙大大的睜開的眼睛的時候猛的頓住了。
“落兒?”過了好半晌,齊老爺才能不確定的喚了齊落一聲,不可置信的,連聲音都顫抖起來。
齊落不能說話,隻能拚命的眨了眨眼睛,他這時候才察覺到,自己真的沒有一絲的力氣,連眨個眼都幾乎耗費了他僅存的氣力了一般。
“落兒,你醒了?你真的醒了!”齊老爺又哭又笑,一把抱住了躺在床上的齊落。驚得一旁的家仆立時頓在了當場。等回過神來,也沒顧得上想自己竟然沒有發現到少爺醒了的失職,隻是又驚又喜的,在一旁張口結舌。
齊落這一醒,可說是弄得齊府上下一陣雞飛狗跳,隻不過,人人都隻當這是個天大的喜事,一陣慌亂過後,也就隻顧著高興了。隻有齊府的老管家還想起來,吩咐廚房先端了一碗人參湯來,齊落昏睡期間無法進食,那個歹毒的小人還在的時候,他們無法接近,也就不知道那個人是用了什麼辦法,而之後,他們也隻能一直用人參湯吊著齊落的命。等到小心的喂齊落喝了,見齊落雖然喝得有點困難,卻總算是喝下去了,心裏頭的大石頭才算是落定了,能吃下東西就好,隻要命還在,身子嘛,慢慢調養著,總會好起來的。
這幾天齊落這裏是一刻也沒有斷過人的,就怕一個轉眼,齊落就沒了似的,連齊老爺都連著幾天待在齊落這裏沒挪窩了。
“爹,你去歇著吧,我沒事了。”等到齊落終於能說出話了,便是讓守著他床頭的齊老爺去休息。
齊老爺見齊落能說話了,又是一陣高興,卻是不肯離開的。好說歹說,還是福伯最後說了,總不能少爺好不容易好了,老爺卻又倒下了吧,齊落也一再的保證他已經沒事了,齊老爺才終於起了身。
“爹,對不起。”看著齊老爺緩緩的走到門口,那原本一直還挺直的腰背,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有些佝僂了,齊落心裏一酸,輕輕的說了句。聲音並不大,齊老爺卻是聽見了,忙回過頭來,看著齊落,而後,笑著點了點頭,一顆懸著的心,才算是真正的放下了,至少,他看見的已經不是那個了無生氣的齊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