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像是沒有骨頭似地斜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抱著一壇酒，目光悠悠，不知在想些什麼。
    良久，青左邊的眼皮輕輕跳了一下。“我說。。。醒了的話就起來吧。”
    沒有反應。
    青覺得自己右邊的眼皮也跳了一下，兩邊的眉毛向中間移了一段不短的距離。他歎了口氣，冷著臉來到床前，手一翻一鬆，便退了開來，動作極為流暢。
    “呃？”陸伍在床上一個鯉魚打挺。繞是他動作夠快，也被酒水淋濕了大半。水滴順著他的長發流下，滲進了他染血的長衫。
    青雙手環胸地站在一旁，幸災樂禍地挑了挑眉，又輕咳兩聲，把一塊布向陸伍的頭上扔去。“擦擦吧。”
    陸伍橫手接過，卻沒有擦，隻是把布緊緊地攥在手裏，突然間仰頭大笑，笑聲裏帶著難以抑製的寂寥，好一會才收了聲，三兩下把衣服扯了下來，默不作聲的擦拭起來。
    在忽明忽暗的燭光映襯下，縱橫交錯的傷口附在白皙的皮膚上，滲著血，顯得越發猙獰。
    青皺了皺眉，在衣服裏摸索了一陣，掏出了一隻長頸白玉瓶。
    “忍著點，會有點痛！”
    話音未落，陸伍就覺得傷口處一陣燒灼般的疼痛迅速擴散著分布到自己的每一個經絡。臉部一僵，猶帶嘲諷幅度的嘴角緩緩彎下。“你。。。是不是倒太多了？”
    青輕哼一聲，手在他傷口處猛地一按，白色的粉末隨著他的動作噗噗往下掉著。陸伍狠狠的抽了一口氣。
    “現在知道痛了？雖然不在場，但看樣子剛才你和那個公主交手了吧，這麼不小心。不要告訴我你是憐香惜玉，我才不會相信這種鬼話。”
    沒有得到他的回答，青的手頓了頓，“你該不會真的是。。。。”
    “我打不過她。”
    青驚訝地抬起頭。
    陸伍低垂著眼睫，“對上她，我絲毫沒有還手之力。”
    “不會吧？她看起來不過十一二歲啊？”青失聲叫了出來，“你們是怎麼打起來的？”
    陸伍偏過頭，表情晦暗莫測，“上官憐媥，帝之女，聰慧過人。這是民間對她的了解。但其實，她從小就有兩個人格：憐媥善文，雪衣善舞。。。”
    “你的意思是。。。剛才是那個是雪衣。。。”
    “不是!”
    自己的話被硬生生打斷，青剛要發作，就被他接下來的話給止住了。
    “那應該是她的第三個人格。”
    仿佛自己也對自己說出的話感到好笑，陸伍扯了扯嘴角，卻笑不出來。
    長久的沉默，青和陸伍互相看著對方，靜靜的等著對方開口。
    “嘖。”青煩躁的騷了搔頭。剛才碰到一個和姐姐長得很像的人已經讓他有些不舒服了，眼下自然沒什麼耐心。其實這些莫名其妙的事本來就與他沒關係，如果不高興了，拍拍屁股就走也不是不可以，想來讓那個萬惡的源頭製一瓶解藥也不是什麼難事，但現在的問題是。。。吳老頭會把自己的作品就這樣交給一個。。。。怎麼說呢。。。。囂張的沒邊的家夥？要知道他最討厭的就是莫衡這種類型的人了。
    青這樣想著，手中卻也沒停下。一把按住陸伍的肩頭，粗魯的讓他轉過了身。傷痕累累的背部就這樣曝露在青麵前。
    “你這是在自虐。”淡淡的語氣，沒有責備，隻是敘述。青再次伸出手，力道卻輕了不少。“小傷不治，拖得久了，也是會要了你的命的。就算你是高手也一樣。”
    陸伍身上的傷，大多是有了些時日的皮外傷，不深卻很多，卻根本沒有處理過的跡象。
    “更何況，你的身體，從那天開始便。。。。”已經殘破不堪了。
    青喃喃地說著，手輕輕地覆上陸伍的背。順著其中一條疤的紋路緩緩下滑。
    那條疤很長，從他的左肩一直延伸到腰際。
    “其實你還有一點沒說吧，打不過她的理由。”
    陸伍輕顫了一下，撥開了青的手，拾起了扔在地上已看不清本來顏色的血衣。微一用力便把它震成了了碎片。
    “你拿個衣服出氣是個什麼事啊？”青閉上眼，不知為何顯得有些疲憊。“我有些累了，那些事明天再說吧，衣服我放在桌上。”
    陸伍聞言側過身，卻沒有回頭。“你。。。會幫我的吧？”
    沒有得到回答。
    “你。。。。會幫我的吧？”
    青在心裏輕輕歎了口氣。這樣的陸伍，哪還有早上時那種肆意張揚的氣質，這樣的固執和小心翼翼，隻為得到一個小小的承諾。
    “是。。。。我會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