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睛，我以為我看見的會是杜。
    “關翼，沒事了嗎？”錦看我醒來，伸手摸上我的額頭，涼涼的，很舒服。
    “我沒事，”環顧四周，是陌生的環境，“這裏是哪？”
    “這裏是，是……”
    “是你大學附近的房子，我現在住的地方。”
    杜推門進來，錦看見他不自在的站了起來，垂首站在床邊。
    “我怎麼在這裏？”
    “我帶你回來的，以後你跟我一起住。”
    “什麼？”我看著他，本來想接過他遞來杯子的手停在了半空。
    “你被那隻鬼嚇暈了兩次。”
    “暈不暈是我的事情……”
    “不是你一個人的事，冥界的引魂君隔了六十年才找到，你不要把自己看得一點都不重要。”
    明明就是，一點都不重要，你們明明期盼的是那個淩。
    杜拉了椅子坐下，“說吧，你看到了什麼？”
    我有點茫然的抬頭，回想起暈倒時的感覺，好混亂。
    “那個魂是附在歐陽身上的。”
    “歐陽，歐陽淩。”真巧，也叫淩，“班上的人說他和我同學三個學期了，可是我很清楚的知道在我去冥界之前這個人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我也覺得很奇怪，他……”
    “什麼？”
    “沒有，你在休息下吧，晚上我們去找找附近的無雙鬼。”
    杜離開後，錦就貼到了我身上。
    “關翼喜歡杜大人麼？”不知道為什麼錦兒突然這樣問了。
    “怎麼這麼問？”
    “他們說關翼前世和杜大人是戀人的。”
    “那今生就一定也會是戀人嗎？”
    “不不，關翼，你不了解。你不知道六十年前的事情，你沒有看見夜遊宮連綿了七天的雨，你沒有聽見雨水和嘯聲一起的……”
    看著錦兒的臉，好像能夠看見夜遊宮的雨夜，好像看見誰在雨裏吹蕭，誰在亭裏獨自飲酒，就像一場夢。
    ****
    晚上，杜在一條沒有什麼人來往的小巷裏，燒了一張黃紙，喚來黑白無常。
    其實隻是簡單的相互交換一下情報，然後黑白無常會去把歐陽身上的那隻鬼帶回冥界，畢竟人家是專業的。
    等到無常鬼走後，就隻剩下我們兩個，我很不自在，早知道就把錦兒帶上了，也不至於跟他大眼瞪小眼。
    杜說他晚上沒有吃東西，就拖著我一起去小食坊。
    兩個大男人擠在一張小桌子上安靜的吃東西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我總覺得杜他想要說些什麼，一直沒開口的原因是他在等恰當的時機。一個需要等時機來開口的話題一定不是什麼好的話題，所以我一邊心不在焉的吃著東西，一邊四處張望。
    “關翼，其實……”
    “咦，蕭林！”
    杜的開口，就在我看見蕭林的時候被打斷了。
    “關翼你，咦，老師！”
    “蕭林？課後就隨便一點叫我杜就好了。”杜溫和的笑著，如果有女生在一定開始尖叫或者暈倒了。
    你怎麼和老師在一起？蕭林拉開我旁邊的椅子，用眼神問我。
    你還不是跟歐陽一起的，什麼時候那麼熟了？
    我轉頭看著跟在蕭林身後也坐下來的歐陽，不自覺的移了下椅子跟他保存距離。
    “嗬，這不是晚上餓了麼，就跑到這邊來找東西吃。”蕭林拉著歐陽坐下，“我看小淩的臉色不怎麼好，也不想在學校吃東西，就拉他一起過來了。”
    他說完，我抬頭看向歐陽，他那哪是臉色不好，根本就是鬼纏身，一張臉白得都要沒了血色。
    “杜……”那鬼身上的戾氣在我看到他的時候一下子爆發了出來，壓得我全身發抖。
    杜看著我，右手在桌子下麵緊緊握住我的手，坐在我們周圍的人竟然也開始迷迷糊糊的，漸漸地都昏睡了過去。
    杜點燃了手上的黃符，在四周部下結界。
    “想不到驚動了冥界的閻羅，在下真是惶恐。”歐陽抬起頭的時候，整個身體已經完全被俯身的鬼所操控了。
    “我不想跟你動手，無常鬼來了你就乖乖的跟他們走，別讓我費事。”
    不愧是冥界的閻羅，說話就是有氣勢。
    “走，那你跟我走嗎？”歐陽突然伸手拉住我的手冰冷刺進骨頭裏。
    “放開他，冥界閻君豈是爾等覬覦。”杜說著燃起一道黃符就向歐陽打去。
    歐陽被掙開的時候，我好像聽見了誰的驚呼，然後耳膜上一陣陣鼓動，好想要把腦袋震開，我捂著頭，手上的蕩魂鈴響個不停，嘴裏低聲念著抵抗魔舞附體的咒語，可是還是有什麼東西，拚了命一般的往我身體裏麵鑽。終於……
    “住手啊！桷！”
    恩恩，我總是被鬼附體上身。
    “橪，橪！”一旁的歐陽聽見我身上的鬼叫他，就跑過來想要抱住我，可是還沒有靠近就被一道無形的力量彈開。
    “這是什麼？他的詛咒嗎，他為什麼還不放過你！”叫桷的鬼扭曲了歐陽清秀的麵容，而橪用雙手緊緊的抱住自己，蜷縮成一團，連帶我都被她的心思迷惑，對什麼東西恐懼到無法自控的地步。
    “沒有，沒有地方讓我們生存，不管到哪裏他都會找到。”顫抖的嘴唇裏，吐出絕望的言語，卻突然有轉向杜，“大人，大人我求你，請你讓桷轉世吧，讓他把我忘了，不論什麼代價我都願意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