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相見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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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處滿是糾結藤蔓的古樹樹蔭裏,一道暗青色的頎長身影不知何時融入其中。
雲遙的高能攻擊動作有板有眼,舒暢大氣,該是經過哪位宗師又或是武學大家的知道。相比之下,千草雖是受過訓練,但早年可在骨子裏的廝殺本能使他看起來,更像是那些不會武功的遊戲新人與怪物作戰時演練來的招式,隻是更靈敏,更有力,更致命。
殺怪、練級,這些都是千草最煩的事,卻不得不做,而且要做的比誰都好比誰都要刻苦。
千草保持著最高效率,以較高的速度解決著眼前的怪。不用盡全力快速殺敵無非是為了調整好身體狀態,使之適應這種速度又不至於過早疲倦。雲遙在月過中天就已經走了,古樹後那道暗青色的身影也早已重新隱沒與林中,此時隻剩千草一人在殺怪。早已厭煩的千草速度不變,一招一式迅捷的遞出攻擊,腦海中不自覺的想起了從前:
千草的家境還算不錯,父母掙的錢雖不少可不是能夠放在太陽底下曬的,所以看上去,至少是一個樸實無華的家庭。可惜樸實無華的小千草不知怎麼長得幹幹瘦瘦,除了小圓臉整個人都顯得蒼白纖細,又不知怎的被人認為是貧民子弟拉進了組織。普通像孩子都會想方設法的逃避的恐懼地方,千草確實既感到恐懼又有種不可抑製的興奮。這裏是不是就可以變強?是不是就可以不受欺負?是不是就可以離開那座房子?不見那些“家人”?沒人能理解嬌生慣養的小千草為什麼發狠的練習,從不與人有過結的他為什麼會害怕的防備著身邊每一個人,小小年紀卻時刻為自己準備著離開“家”、“人”的後路。他名義上的師傅曾笑著對人說過:“他這樣的孩子骨子裏沒有安全感,越是安定越讓他感到恐慌,幫會這種與安全感毫不掛邊的地方反而是他最能安心落根的地方。”有人聽了疑惑不解,而當時負責訓練幫會新人的堂主聽了卻若有所思地說:“沒有安全感的人,潛意識裏隻相信自己……”幾句簡單的對話使小小的千草從三百名孩子的選拔中留了下來,同另外二十幾名孩子一起接受訓練。
在幫裏的小千草和其他小孩子一樣顯得孤僻,不一樣的是,其他小孩子期盼著回家他卻一心一意在訓練上,甚至願意把本就不多的耐性超額的支付在訓練場上。每當有人經過訓練場,看見那細瘦的顯得發育不良小孩子獨自一人咬著牙維持著訓練姿勢時,都會感慨師傅得了個好徒弟。
師傅這是就會毫不在意的笑著說:“這小子之前可是最不聽話的一個。學武的資質包括兩種,一種是悟性,另一種耐力。他悟性雖好,可卻是最沒耐力的一個。我當初總把他留到最後才放走,這小子還不服氣,練了一身逃跑功夫!現在嘛……也不知這小子怎麼了居然學會了乖乖的練習。”從頭至尾,語氣都是清清淡淡。
此時的千草想來好笑,每次被留到最後,大人認為是特別輔導的好事情,小孩子的他卻覺得受了天大委屈。也就是在那時候,千草學會了獨立,想到這裏就不由得想到了自己最討厭的東西,那張討厭的臉!心緒劇烈浮動的千草不自覺的降低了攻擊速度,險些被小靈猴一記猴爪抓破小腹。平緩著劇烈的心跳,他重新找到攻擊節奏展開反攻。厭惡至極的臉孔自腦海中漸漸隱去,反複重複的動作還在積累著煩躁,師傅的人雖不怎麼樣可翻出來的話倒是不錯:“喜怒哀樂裏‘怒’和‘哀’也占了我們生命的一半,一個人要是隻知放肆的笑暢快的了,卻一味避免哀和怒就敗給了這些負麵情緒,自然能夠放縱的笑也要學會忍耐那些不討人喜歡的負麵情緒。”我覺不會輸,更不會輸給自己!
天將破曉時,千草感覺到背包裏有陣騷動。打開背包,那隻小巧的幻獸立刻竄了出來。千草忍不住皺眉,自己倒是確實把它給忘了,不過背包裏的東西應該餓不著他吧。小獸絲毫未感覺到千草的怒意,抖了抖朦朧晨光下反射著淡藍光圈的耀眼皮毛,又順了順自己長長的雙耳。千草已經不耐煩了,他本就是不適合欣賞美麗事物的人。伸長手臂一把抓起幻獸的細長雙耳就往背包裏塞,幻獸受了驚似的拚命反抗。“快給我進背包裏呆著,”千草厲聲命令,“我沒有時間浪費在你身上,還是說你想回到原來的地方過那種整日被人砍殺在複活的日子,那我會方你走。”千草眼見盯著小東西,看它爬出背包腿腳不利索的奔向林子深處。千草那本就寒冰一片的麵上錦上添花的滲出骨子裏的寒氣,非人的氣質更上一層樓。放你走?老子心情不好你還想走?哼哼。
小個子幻獸跑出兩步,又停了下來看著千草,水汪汪的寶石藍大眼裏滿是疑惑不解。它自然不會知他及時的停頓救了自己一條小命,不然現在也不會有膽量跑回千草身邊用爪子勾著千草的衣擺死命往林子裏拖。看到幻獸的動作千草哪會不明白,他把小獸的爪子從衣擺上接了下來,抱起不安分的小獸邁入林中。
這一次沒有雲遙在前方開路,千草走的異常艱難,平時穿著的寬大白袍都退了下來換成高防禦武者青黑色緊身勁裝。紮緊了一頭烏發身著青黑色勁裝的千草配合他高挑的幹練的身形、沒有溫度的表情,冷峻的氣質凸顯的淋漓盡致。
雖然從溪邊到達林中空地隻有短短的一段路,千草全速前進也在日頭完全出頭了才到達。
小獸此時沒了之前的急迫,淒厲驚恐的叫聲從他口中傳出,站在空地邊緣的千草看清眼前的景象攥緊了眉頭:被陽光驅散了薄霧的空地展現出了它的全貌,幾棵枯槁的小樹直挺挺的立在雜草中,在微冷的晨風中抖著幾片單薄的樹葉,本就荒涼落敗的空地上灑滿了鮮血,幾隻小型幻獸的屍體殘破不堪的躺在那裏。空地的中間,站著一名墨藍色衣裳的高瘦男子。
那男人身上染了幾滴鮮血,手中的劍也滿是幹涸的血液。男人對千草的到來十分詫異,卻也沒做多餘表示,本就飛揚地劍眉居然挑釁般的揚起。
“好氣魄!在下千草,這位兄弟怎麼稱呼?”確實是好氣魄,人家隨隨便便往哪一站就是一身霸氣流露,加之那玉樹臨風的瀟灑姿態足以引起萬千少女的無限遐想。千草對這個人竟是那的的熱情。
抬手擦了擦劍,那人倨傲的回答:“遙遠殺戮。”夠冷酷,夠有型。-_-!
遙遠殺戮擦拭寶劍時的模樣像極了古時的俠客,孤傲、滄桑還有對劍的執著。可以說大部分玩家對武器的認知是協助自己升級、PK的工具,時時更新換代也沒什麼稀奇。遙遠殺戮的劍對於他本人來說,是一個江湖。千草靜靜的看著他瀟灑的離開這篇染血之地,目光不曾移開分毫。
兩個看似不相幹的人在看似無意中相遇,各自選擇了不相幹的路。
很久以後,千草得知遙遠殺戮進入了天劍山。
沈淨遙,你以為用長發蓋住了掩去了額上圖騰、細長的雙眸,藏匿了紫色的薄唇我便會不認識你?相信你也和我一樣,即使對方化作灰土都是刻在骨子裏的深刻!
看看滿地黑紅的血跡殘破的屍體,千草笑著撫摸著懷裏顫抖不已的小獸。
你與我的恩怨,何必牽扯旁的事物?當初的你就是這般幼稚的任性,嗬嗬。不是我太無情,而是這個現實的世界容不下你的幼稚。